全面從嚴治黨視閾下中國共產黨反特權的實踐和經驗

彭正德

特權是指超越制度和法律規定的特殊權利，反特權是馬克思主義政黨保持先進性、純潔性和戰斗力的必然要求。黨的十八大以來，習近平總書記在全面從嚴治黨過程中圍繞“反特權”作了許多重要論述，黨中央針對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采取了一系列重要舉措，把反特權斗爭推進到了一個新的歷史高度，為扭轉黨風、政風和社會風氣提供了強大動力，為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凝聚了黨心和民心。認真回顧和深入分析十八以來黨的反特權實踐并總結經驗，對于深入開展反特權斗爭、鞏固黨的長期執政地位、維護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有著十分重要的意義。

一、反特權是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任務

全面從嚴治黨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四個全面”戰略布局的重要組成部分，是新時代加強黨的建設的重大戰略舉措。“全面從嚴治黨，核心是加強黨的領導，基礎在全面，關鍵在嚴，要害在治”[1]，矛頭所向是黨內存在的突出問題。習近平強調：“如果管黨不力，治黨不嚴，人民群眾所反映強烈的黨內突出問題得不到解決，那我們黨遲早會失去執政資格，不可避免被歷史淘汰。”[2]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就是黨內存在的一個突出問題。由于管黨治黨一度失之于寬、松、軟，一些黨員干部滋生了特權思想并放任其滋長，以致特權現象在黨內蔓延，例如利用權力貪圖享樂、奢靡腐化，為自己和親友謀取不正當利益，縱容親屬和關系密切的人胡作非為，凌駕于黨組織之上，游離于黨組織之外，搞任人唯親、團團伙伙、拉幫結派等，諸如此類的特權現象與黨的性質和宗旨相背離，是加強黨的建設的巨大障礙，因此反特權也就成為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任務。

在全面從嚴治黨視域下，反特權的深層理據蘊含在我國政黨政治的三大基本關系之中。我國的政黨政治包含群眾、政黨、政權三個基本要素，圍繞這三個基本要素形成了三大基本關系，即黨與政權的關系、黨與群眾的關系、執政黨內部的關系，其中，黨與政權的關系反映了黨的執政能力，黨與群眾的關系構成了黨執政的合法性基礎，黨自身內部的關系集中表現為黨內政治生態，是影響黨的執政基礎和執政能力的重要因素。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在黨內滋長蔓延，必然污染黨內政治生態，侵犯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削弱黨的長期執政能力，使良好的黨內關系、黨群關系、黨政關系無法維系，最終動搖黨的執政地位，而全面從嚴治黨就是要解決黨內關系、黨群關系、黨政關系存在的突出問題。

(一)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破壞黨內政治生態

黨內政治生態是指黨內政治生活的環境和政治風氣的狀態，是黨內關系特別是政治關系的集中表現，其形成的重要基礎是黨的紀律、制度和文化。如果黨的紀律嚴明，各項制度得到嚴格遵守，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得到弘揚，那么黨內政治生態就好，反之，黨內政治生態就會惡化。特權是黨的紀律所禁止的、超越黨的制度的特殊權利，與積極健康的黨內政治文化格格不入，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一旦泛濫，良好的黨內政治生態必將破壞殆盡。

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對黨內政治生態的破壞，主要表現在四個方面。第一，助長享樂、奢靡之風。領導干部搞特權，往往追求生活上的特殊化，貪圖享受，生活奢侈腐化，許多被查處的“大搞特權”的領導干部如魯煒、蘇榮、周本順、李億龍等，莫不如此，因此“反對享樂主義，要著重克服及時行樂思想和特權現象”[3]。第二，使“封妻蔭子”的丑陋現象死灰復燃。特權現象的一個重要表現，就是領導干部利用公共權力為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謀取特權和私利，甚至縱容他們擅權干政，例如蘇榮在擔任江西省委書記期間，縱容其妻、子頻繁插手土地、工程、招標投標項目，索取和收受巨額財物。針對這種現象，習近平強調，“嚴以用權”就是要做到“任何時候都不搞特權、不以權謀私”[4]。第三，個人凌駕于組織之上。有的領導干部居功自傲，不服從組織決定，不遵守黨的紀律，做“特殊黨員”，例如在抗擊“新冠”疫情期間，湖北省一位退休副廳級干部因醫院就診條件達不到廳級干部標準而拒絕配合防控治療。有的領導干部狂妄自大、陽奉陰違，“把自己主政或分管的地方和部門當成‘獨立王國’、‘私人領地’，擁護黨中央的口號喊得震天響，實際上卻是公開或者變相販賣私貨，背著黨中央另搞一套”[5]。第四，任人唯親、結黨營私。這是違反政治紀律搞特權的重要表現之一。任人唯親必然排斥“異己分子”，結黨營私必然培植私人勢力，其背后往往存在人身依附、利益輸送，結果必然導致黨內“山頭”林立、“圈子”盛行、腐敗叢生。

習近平強調：“政治生態好，人心就順、正氣就足；政治生態不好，就會人心渙散、弊病叢生。”[2]良好的黨內政治生態一旦被破壞，黨就難以保持馬克思主義政黨本色，無法成為堅強有力的領導核心，因此全面從嚴治黨必須反對特權。

(二)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割裂黨群關系

中國共產黨是為人民利益奮斗的黨，人民立場是黨的根本政治立場，群眾路線是黨的根本工作路線，“保持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始終是我們黨立于不敗之地的根基”[4]。黨群關系反映黨內政治生態，決定黨能否保持和鞏固政權，在政黨政治三大基本關系中處于核心地位。中國共產黨由于始終保持了同人民群眾的血肉聯系，所以才能獲得政權并長期執政，但是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對于黨群之間的血肉聯系具有很強的殺傷力，倘若任其發展，必然會割裂黨群關系。

特權對黨群關系的損害，根源在于它和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對立。黨群關系本質上是一種政治關系，包括權力關系、權利關系和利益關系。人民群眾在黨的領導下奪取政權，成為政治權力的所有者，這體現了民主政治的真諦，他們支持和擁護黨執掌政權，意味著把政治權力授予黨并在黨的領導下當家作主。黨是人民群眾的領導者，也是國家政權的執掌者，但是由于權力授受關系的存在，黨執政的根基在人民群眾之中，因此黨必須利用執掌的政權確認和保障人民群眾的合法權利，反映人民群眾的愿望和要求。權利是人民群眾“主張其利益的法定資格”[6]，保障人民群眾的合法權利就意味著維護人民群眾的具體合法利益和根本利益，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成為長期執政的黨，從根本上說是因為“黨除了工人階級和最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沒有自己特殊的利益”[7]。但是特權與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是對立的，因為它只是少數人享有的不正當權利，與政治權力濫用密切相關，維護的是少數人的私利，侵犯的是大多數人的合法權利和正當利益，所以人民群眾“最痛恨各種特權現象”[8]。

從密切黨群關系的角度來看，全面從嚴治黨必須反對特權，因此習近平強調：“領導干部要堅決反對特權思想、特權現象，保持對人民的赤子之心，堅持工作重心下移，撲下身子深入群眾，面對面、心貼心、實打實做好群眾工作，著力解決群眾反映強烈的突出問題。”[9]

(三)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削弱黨的長期執政能力

在黨政關系層面，全面從嚴治黨的目標在于增強黨的長期執政能力，這既是實現黨的最高理想和最終目標的前提，也是維護人民群眾根本利益的可靠保障。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是削弱黨的長期執政能力的重要因素。習近平指出：“我們黨作為執政黨，面臨的最大威脅就是腐敗。”[2]而特權是腐敗的重要根源，是腐敗滋生的溫床。雖然特權更多地表現為“潛在性腐敗”，但是“通過量變到質變的轉化，特權思想、特權行為就可能發展泛濫成為腐敗”[10]。不僅如此，披上合法外衣的不正當特權本身就是一種腐敗，這種腐敗比一般的權力腐敗對黨的執政地位危害更大，因為它是免于追究和懲戒的制度性腐敗。正因為特權與腐敗密切相關，難以割裂，所以習近平強調：“反腐倡廉建設，必須反對特權思想、特權現象。”[4]

從根本上說，黨的長期執政能力取決于黨的先進性和純潔性，這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質屬性，特權和腐敗污染黨內政治生態，腐蝕黨的干部隊伍，破壞黨的團結統一，削弱黨的政治領導力、思想引領力、群眾組織力和社會號召力，如果得不到有效治理，必然使黨喪失先進性和純潔性，黨也就無法實現長期執政。在這方面，蘇聯共產黨留下了深刻教訓。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曾在蘇共黨內滋長蔓延，最終形成了一個“思想上已經完全蛻化”“生活上完全脫離了蘇聯勞動人民”的“特權階層”，這個特權階層“利用他們的特權地位，營私舞弊，貪污受賄，化公為私”，謀取自己小集團的私利[11]，最終導致蘇共被人民群眾拋棄。有學者指出：“蘇聯官僚特權階層的形成和膨脹是蘇聯劇變的社會根源，是蘇聯社會主義制度、蘇聯共產黨覆滅的根本原因。”[12]蘇共的前車之鑒說明，必須把反特權作為全面從嚴治黨的重要任務。

二、全面從嚴治黨視閾下中國共產黨反特權的主要舉措

在全面從嚴治黨過程中，黨中央采取了一系列舉措，嚴厲懲治特權行為和特權現象，堅決遏制特權思想和特權作風，這些反特權的舉措主要包括四個方面。

(一)強化黨紀的反特權功能

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反特權的一個重大舉措就是把紀律挺在法律和其他手段的前面，運用黨的紀律嚴厲打擊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習近平指出，把紀律挺在法律前面，是黨的十八大以來制度創新的一大成果[13]。為了切實做到“把紀律挺在前面”，黨中央狠抓了兩項工作。

第一，完善反特權的紀律規定。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兩次修訂《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把黨的紀律分為政治、組織、廉潔、群眾、工作和生活六項紀律，并完善了反特權的具體規定：(1)在政治紀律中，嚴禁在黨內搞團團伙伙、拉幫結派等非組織活動，嚴禁拒不執行黨中央大政方針的“山頭主義”行為，嚴禁不按規定向組織請示、報告重大事項；嚴禁對抗組織審查；(2)在組織紀律中，嚴禁在干部選拔任用工作中搞任人唯親、排斥異己，嚴禁拒不執行或擅自改變黨組織決定；(3)在廉潔紀律中，嚴禁利用職權或者職務上的影響為他人謀取利益，或者縱容、默許親屬和其他人利用自己的影響謀取私利，嚴禁違反制度或規定為自己和他人謀取特殊待遇、侵占公私財物、大吃大喝等；(4)在群眾紀律中，嚴禁對群眾吃拿卡要，嚴禁在政策扶持、扶貧救災等事件中優親厚友，嚴禁為黑惡勢力充當“保護傘”等；(5)在工作紀律中，嚴禁違反規定干預和插手市場經濟活動、司法活動、執紀執法活動；(6)在生活紀律中，嚴禁生活奢靡、貪圖享樂、追求低級趣味。上述具體規定為反特權斗爭提供了制度依據。

第二，嚴格執行黨的紀律。從嚴執紀是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推進反特權斗爭的重要手段，黨中央對于違反黨的紀律搞特權、特殊化的黨員，無論涉及誰，無論級別多高，發現一起，查處一起，絕不姑息，極大地強化了黨紀的反特權功能。習近平強調：“紀律面前一律平等，黨內不允許有不受紀律約束的特殊黨員。”[13]因違反黨紀謀取特權和不正當利益的黨員干部中，既有基層黨員干部，也有周永康、薄熙來、令計劃、徐才厚、周本順等省部級以上高官，從黨的十八大到2018年10月底，全國共查處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問題254 808起，給予黨紀政務處分206 428人[14]，2019年全國又查處違反中央八項規定精神問題136 307起，給予黨紀政務處分124 723人[15]，從一個側面反映出黨紀在反特權斗爭中所起的重大作用。

(二)提升反特權的法治化水平

在強調“把紀律挺在前面”的同時，黨中央也十分重視法律的反特權作用。習近平強調：“治理一個國家、一個社會，關鍵是要立規矩、講規矩、守規矩。法律是治國理政最大最重要的規矩。”[13]在實踐中，黨把法治作為反特權的重要方式，不斷提升反特權的法治化水平，這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

第一，規范黨內法規制定工作，使黨紀與國法相配套、相銜接。2013年5月，黨中央印發了《中國共產黨黨內法規制定條例》，確立了黨內法規必須與憲法和法律相一致的重要原則。2012年6月，黨中央就批準了《中共中央辦公廳關于開展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清理工作的意見》，首次對新中國成立以來至2012年6月前制定的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進行集中清理，清理工作于2014年底如期完成，其中的一項重要內容，就是確保黨內法規和規范性文件同憲法和法律相一致。規范黨內法規制定工作，使黨內法規符合憲法和法律要求，體現了全面依法治國的法治理念，維護了國法高于黨紀的原則，既為黨的反特權工作確立了嚴格的法律約束，也為強化黨紀的反特權功能提供了法律依據和法治保障。

第二，按照法定權限和程序開展反特權工作，切實維護法治權威。黨紀嚴于國法，但是黨紀不能代替法律。黨員干部搞特權，必然會觸犯黨紀，通常要受到黨紀處分，但是如果情節嚴重，還可能違反國家法律，要被追究法律責任。非黨領導干部搞特權，就不存在觸犯黨紀的問題，如果違反了法律，直接由司法機關追究法律責任。黨的紀律處分條例明確規定：“黨組織在紀律審查中發現黨員嚴重違紀涉嫌違法犯罪的，原則上先做出黨紀處分決定，并按照規定給予政務處分后，再移送有關國家機關依法處理。”[16]在實踐中，包括周永康、薄熙來在內的謀取特權、貪污腐敗的領導干部，都是先由黨內依照規定做出相關處理，再移送司法機關，嚴格遵守法律規定，確保執政黨在法律范圍內開展活動，這樣做既嚴肅了黨紀，又維護了憲法和法律權威。

第三，大力推進公正司法，防止因司法不公而衍生特權。法國思想家西耶斯指出：無論何種特權，其目的都在于“免受法律的管束”，“不受普通法約束便構成特權”[17]。提升反特權的法治化水平，要求扎牢法律的籠子，切實做到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杜絕法外特權。十八大以來，習近平反復強調：“任何人違反憲法法律都要受到追究，決不允許任何人以任何借口任何形式以言代法、以權壓法、徇私枉法。”[2]在反特權實踐中，推進公正司法的具體措施主要包括兩個方面：一是嚴禁領導干部利用權力違規干預司法，通過出臺《領導干部干預司法活動、插手具體案件處理的記錄、通報和責任追究規定》等文件，建立了領導干部干預司法案件的記錄、通報制度；二是嚴禁司法人員徇私枉法，為此，中央專門出臺了《關于進一步規范司法人員與當事人、律師、特殊關系人、中介組織接觸交往行為的若干規定》，并對違反規定的相關人員進行追責。

(三)發揮家風建設的反特權作用

特權現象滋長蔓延，與領導干部家風敗壞密切相關。“家風敗壞往往是領導干部走向嚴重違紀違法的重要原因”，有的領導干部“將自己從政多年積累的‘人脈’和‘面子’，用在為子女非法牟利上，其危害不可低估”[2]。十八大以來，黨中央把家風建設作為反特權的一個重要措施。

第一，將家風建設納入全面從嚴治黨的要求之中。2015年印發的《中國共產黨廉潔自律準則》要求黨員領導干部“廉潔齊家，自覺帶頭樹立良好家風”[18]。2016年頒布的《中國共產黨黨內監督條例》明確規定：中央政治局委員要“帶頭樹立良好家風，加強對親屬和身邊工作人員的教育和約束，嚴格要求配偶、子女及其配偶不得違規經商辦企業，不得違規任職、兼職取酬”[19]。2018年修訂的《中國共產黨紀律處分條例》規定，黨員領導干部不重視家風建設、造成不良影響或者嚴重后果的，可給予撤銷黨內職務處分[16]。2019年出臺的《關于加強和改進中央和國家機關黨的建設的意見》強調：“領導干部要注重家庭家教家風，教育引導親屬堅決聽黨話跟黨走，立德修身、遵紀守法、廉潔從業。”[20]上述規定為破除“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特權現象提供了依據和動力。

第二，嚴肅查處家風敗壞的領導干部，并以此開展警示教育。例如蘇榮被查后，《人民日報》專門發文談家風建設，文章指出：對于領導干部而言，“家風并不屬于私域”，也不是“家屬‘自管’的私事”，“家風是作風的臂膀，家風浩然敦厚，才有作風嚴實清廉，家風正才能作風正、律己嚴、行得正”，家風與黨風密切相關，“將家風融于作風，讓好家庭與好風氣相得益彰，領導干部責無旁貸”[21]。江西省委常委班子專題召開民主生活會，帶頭反思蘇榮案教訓，并向全省各級黨組織印發警示通報。再如周本順被查后，中央紀委在通報中首次使用了“家風敗壞”的提法，河北省委及時召開警示會議，要求全省領導干部引以為戒。

第三，鼓勵全體黨員培育和弘揚優良家風。習近平多次談到家風對于反特權的重要性，要求領導干部向焦裕祿、谷文昌、楊善洲等先進典型學習，做家風建設的表率，他強調：“在培育良好家風方面，老一輩革命家為我們做出了榜樣。每一位領導干部都要把家風建設擺在重要位置，廉潔修身、廉潔齊家，在管好自己的同時，嚴格要求配偶、子女和身邊工作人員。”[2]在黨中央的推動下，中央國家機關于2016年5月啟動了“家風建設在行動·家庭助廉”活動，地方各級黨組織也開展了家風建設活動，如浙江省委于2015年3月發出了《關于廣泛開展好家風建設活動的通知》，銀川市委于2016年4月出臺了《關于開展廉潔家風建設的實施意見》，洛陽市紀委于2017年1月發出了《關于在黨員領導干部中深入開展廉潔家風建設活動的通知》，各種形式的家風建設活動在全國范圍陸續展開，對于遏制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蔓延發揮了積極作用。

(四)構建防止特權滋生的新型政商關系

實踐證明，政商關系是權錢交易、利益輸送產生的重要環節，如果處理不好，很容易滋生特權。一方面，民營企業可能借助權力庇護獲得超越制度和法律的特殊權利，踐踏市場經濟規則，侵害群眾合法利益，甚至侵吞國家資產；另一方面，領導干部及其親屬可以利用權力在企業中享受特權，撈取不正當利益，甚至干預企業正常經營。為了防止官商勾結搞特權，黨中央大力推動構建新型政商關系。

第一，確立新型政商關系標準。這個標準概括起來就是“親”和“清”兩個字。習近平指出，所謂“親”，對于領導干部來說，就是要“坦蕩真誠同民營企業接觸交往”，“真心實意支持民營經濟發展”，“對非公有制經濟人士多關注、多談心、多引導，幫助解決實際困難”，對民營企業家來說，就是要“積極主動同各級黨委和政府部門多溝通多交流，講真話，說實情，建諍言，滿腔熱情支持地方發展”；所謂“清”，是指領導干部應做到“關系要清白、純潔，不能有貪心私心，不能以權謀私，不能搞權錢交易”，民營企業家要做到“潔身自好、走正道，做到遵紀守法辦企業、光明正大搞經營”[2]。就是說，官和商之間要建立和維持既親密又清白的良好關系。

隨著社會與公眾急救意識的提升，科普傳播及開展條件也得到相應改善。羅杰透露，目前，醫院與愛心組織在十堰人民商場中，安置了兩臺心臟除顫儀，更方便科普活動開展。他指出，按中國傳統習慣，如果前些年在商場放置急救設備，會被公眾認為不吉利，甚至遭到排斥。

第二，推動新型政商關系構建。一方面，黨中央出臺了《關于進一步規范黨政領導干部在企業兼職(任職)問題的意見》等文件，對政商關系進行規范，并在黨的紀律處分條例中對違反“親”“清”型政商關系情況的處理做出了明確規定。另一方面，中央有關部門和地方黨政機關出臺了具體意見，落實中央關于構建“親”“清”型政商關系的要求。最高人民檢察院印發了《關于充分發揮檢察職能依法保障和促進非公有制經濟健康發展的意見》，全國政協召開“構建‘親’‘清’新型政商關系，促進民營經濟健康發展”專題協商會，全國工商聯印發了《全國工商聯踐行親清新型政商關系的實施意見(試行)》。地方黨委和政府也出臺了相關意見，如浙江省于2016年11月出臺了《關于構建新型政商關系的意見》，長沙市于2017年6月出臺了《長沙市構建“親”“清”政商關系的若干意見》。這些實施意見嚴厲禁止違反“親”“清”型政商關系搞特權的行為，對于深入開展反特權斗爭起了重要的推動作用。

反特權舉措的實施，嚴厲懲治了利用權力謀取特權和私利的行為，有效遏制了特權思想和特權現象蔓延的勢頭，并且凈化了黨內政治生態和社會風氣，提高了全黨全社會的制度意識、規則意識和公正觀念，鞏固了黨的執政基礎，增強了黨的團結和執政能力。

三、全面從嚴治黨視閾下中國共產黨反特權的基本經驗

由于全面從嚴治黨戰略深入推進，中國共產黨的反特權舉措取得了顯著成效，享樂奢靡之風大為收斂，利用權力謀取特權和私利的現象得到遏制，黨的紀律和黨中央權威得到加強，黨內政治生態明顯好轉。但是人們頭腦中的特權思想在現階段還無法根除，特權現象滋生和發展的土壤仍然存在，管黨治黨一旦松懈，特權現象就可能反彈，因此我們黨必須認真總結十八大以來反特權的寶貴經驗，繼續推進反特權斗爭。在全面從嚴治黨視閾下，中國共產黨的反特權斗爭積累了四條基本經驗。

(一)反特權必須以公平正義為價值目標

“公平正義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內在要求”[4]，也是現代民主社會的基本價值取向。“一個社會的正義，本質上依賴于如何分配基本的權利和義務，依賴于在社會的不同階層中存在著的經濟機會和社會條件。”[22]維護社會公平正義，意味著確保權利平等和機會公平，而特權現象反映的正是權利不平等和機會不公平的事實，是對社會基本規則的踐踏。從根本上說，反特權就是要消除違背社會公平正義的現象。

在全面從嚴治黨過程中，增進和維護社會公平正義是中國共產黨反特權的重要價值目標，這一價值目標在習近平關于反特權的論述中得到了明確的表達。2013年1月，習近平在十八屆中央紀委第二次全體會議上談到反特權問題時指出：“如果升學、考公務員、辦企業、上項目、晉級、買房子、找工作、演出、出國等各種機會都要靠關系、搞門道，有背景的就能得到更多照顧，沒有背景的再有本事也沒有機會，就會嚴重影響社會公平正義。”[3]2015年2月，習近平在省部級領導干部全面推進依法治國專題研討班開班式上的講話中強調：“公平正義是我們黨追求的一個非常崇高的價值，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決定了我們必須追求公平正義，保護人民權益、伸張正義。”[2]黨的十九大報告在論述反對超越憲法和法律的特權時，寫上了習近平反復強調的一個觀點：“努力讓人民群眾在每一個司法案件中感受到公平正義。”[23]正是在公平正義這一價值目標的指引下，黨的反特權斗爭才得到了人民群眾的衷心擁護，才得以持續和深入。

(二)反特權必須以限制權力為根本路徑

利益、權利和權力是政治社會緊密聯系的三個基本要素，特權屬于權利范疇，是少數人享有的特殊權利，其背后是不正當的特殊利益，人民群眾中的大多數都能享有的權利不能被稱為“特權”，同樣，廣大人民群眾都能擁有的利益本身就具有正當性，但是特權產生的重要根源卻存在于權力關系之中。政治權力是一種公共權力，必須服務于公共利益，一旦偏離了公共利益目標，就會謀取特權和私利。盡管享受特權的人既可能是手握權力的領導干部，也可能是并不掌握權力的“普通百姓”，比如領導干部的配偶、子女以及特定關系人，但是特權的產生離不開權力，沒有權力的濫用和縱容，任何人都不具有超越制度和法律的能力，也就不會有特權者，所以有效監督和制約權力是反特權的根本路徑。

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的反特權舉措，核心在于限制權力，無論是強化黨紀和法律的剛性約束，還是通過家風建設和規范政商關系改善政治和社會風氣，或是教育領導干部廉潔自律，都是為了加強對權力的監督和制約，確保權力在制度和法律的軌道上正常運行，為公共利益服務。習近平關于反特權的論述和黨中央反特權的相關規定之所以都針對領導干部，原因就在于領導干部手中掌握著權力。黨中央在推進全面從嚴治黨過程中之所以反復強調要把紀律挺在前面，就是因為黨紀在矯正權力濫用方面能夠發揮獨特威力。離開了限制權力，就無法遏制特權現象蔓延，而抓住了權力監督和制約，就抓住了反特權的主要矛盾。習近平在談到反特權時強調：“執政黨對資源的支配權力很大，應該有一個權力清單，什么權能用，什么權不能用，什么是公權，什么是私權，要分開，不能公權私用。”[13]在黨中央的推動下，地方政府普遍建立了權力清單制度，加強了對權力的限制，為減少特權的產生付出了努力。從限制權力的視角來遏制特權，并將其作為反特權的根本路徑，是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反特權的又一條重要經驗。

(三)反特權必須以制度建設為根本舉措

特權現象滋長蔓延，一個重要根源在于“權力的任性”，而限制權力，制度是根本手段，要懲治特權行為、遏制特權現象蔓延，必須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十八大以來，黨中央在全面從嚴治黨過程中十分重視制度建設，所實施的反特權舉措都是以制度建設作為基礎的，正是因為建立和完善了巡視巡查制度、領導干部個人有關事項報告制度、國家監察制度等一系列制度，黨的紀律和國家法律才成為反特權的有力手段，家風建設和新型政商關系建設才能夠順利推進，并發揮出反特權的積極功能。

實踐經驗表明，反特權的制度建設必須抓好兩個方面的工作。一是制度的創建和完善。為了編織好“制度的籠子”，必須明白“社會治理法治化是新時代的必然要求”[24]。為此，黨中央一手抓黨紀，一手抓國法，強調紀、法分開，二者不能相互替代，并且采取了一系列有針對性的措施，如設立紀檢監察派駐機構、加強和改進巡視工作、發揮互聯網的監督作用、改革國家監察體制等，這一系列措施的“一個重要導向就在于建好籠子、強化監督”[13]，也就是通過立規矩、建制度彌補制度缺失，通過修補、完善彌補制度漏洞，通過銜接配套措施激活制度鏈條。二是制度的執行。習近平強調：“法規制度的生命力在于執行。”[13]如果制度得不到執行，其后果比沒有制度還要惡劣，因為制度虛置造成的對特權的放任和縱容，會極大地傷害人民群眾對黨的信任。為了真正做到“把權力關進制度的籠子里”，黨中央加強了制度執行工作，堅持黨紀嚴于國法、國法高于黨紀，既“把紀律挺在前面”，又強調法律是一條紅線和底線，絕對不能觸碰，堅決對違反制度搞特權的行為嚴懲不貸，強化了制度權威。

總的看來，在全面從嚴治黨的反特權舉措中，制度建設是根本舉措，為反特權實踐提供了最重要的支撐。實踐證明，“法規制度帶有根本性、全局性、穩定性、長期性”[25]，深入推進新時代反特權斗爭，必須根據實踐的發展變化，加強反特權的制度建設。

(四)反特權必須以“關鍵少數”為主要對象

黨章規定：“中國共產黨黨員永遠是勞動人民的普通一員。除了法律和政策規定范圍內的個人利益和工作職權以外，所有共產黨員都不得謀求任何私利和特權。”[7]不搞特權，這是對全體共產黨員提出的要求，但是反特權必須抓住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只有“抓住關鍵少數”，才能減少利用權力謀取特權的行為，才能 “管住多數”，這是十八大以來中國共產黨反特權的一條重要經驗。而且反特權經驗表明，“抓住關鍵少數”有三個方面的具體要求。

一是在反特權斗爭中要盯住領導干部。現實生活中，具有特權思想的不只是領導干部，也許大多數社會成員都有特權思想，能夠享受特權的也不只是領導干部，領導干部的親屬、身邊工作人員和特定關系人，還有“官二代”“富二代”甚至“保護傘”下的黑惡勢力，都有可能成為特權享用者，但是黨反特權的新舉措針對的都是“關鍵少數”，即使反特權需要用黨紀管住大多數，但其重點還是在“關鍵少數”，因為權力掌握在領導干部這個“關鍵少數”手中。

二是在領導干部中要突出高級領導干部。如果反特權只針對基層領導干部，那么反特權斗爭永遠無法深入，而且會被詬病為“政治作秀”。習近平說：“在黨內，誰有資格犯大錯誤？我看還是高級干部。”[13]相對于中下層領導干部來說，高級領導干部搞特權，對黨內政治生態和社會風氣造成的危害更大。十八大之后的反特權斗爭就是從高級領導干部開始的，中共中央政治局率先制定和執行“八項規定”，發揮了以上率下的作用，推動了反特權斗爭深入開展，并且嚴肅查處了不少高級領導干部，體現了黨紀國法面前沒有例外的態勢。

三是在領導干部中要抓住主要領導干部。主要領導干部權力大，更有機會為自己和他人謀取特權和私利，是“關鍵少數”中的關鍵。習近平強調，要“抓好一把手這個關鍵中的關鍵。一把手權力大，現實當中一些領導干部出問題，大都是一把手崗位上出問題”[26]。因此在反特權實踐中，主要領導干部特別是“一把手”應當成為重點關注的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