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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簡組詩為子夏所造魏國歌詩

2020-01-19 06:19:27張樹國
關鍵詞:孔子

張樹國

(杭州師范大學 人文學院,浙江 杭州 311121)

《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第一冊收錄《耆夜》組詩,除《蟋蟀》見于《詩經·唐風》外,《樂樂旨酒》《輶乘》《=》《明明上帝》均未見傳世典籍;[1]第三冊收錄《周公之琴舞》(下文簡稱《琴舞》)組詩[2],除“元內啟”改編自《周頌·敬之》外,托名周公、成王所作至少9首《敬毖》組詩也未見傳世典籍,筆者稱之為“歌詩”,取材于《漢書·藝文志》“歌詩二十八家”如“高祖歌詩”“吳楚汝南歌詩”[3](PP.104-106)等。有學者認為歌詩抄寫字體為楚文字,應該是楚人所作,但戰國類似楚才晉用這種人才流動相當普遍,這兩組古代歌詩雖然用楚文字抄寫,但并不是楚人作品。因為組詩托名武王、周公、畢公、成王所作,對上古文學尤其是《詩經》研究來說,具有一定意義,一時之間在國內著名期刊都有相關研究文章發表,(1)如李學勤《新整理清華簡六種概述》,《文物》,2012年第8期;趙敏俐《〈周公之琴舞〉的組成、命名及表演方式蠡測》,《文藝研究》,2013年第8期;姚小鷗、孟祥笑《試論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的文本性質》,《文藝研究》,2014年第6期;陳民鎮、江林昌《“西伯勘黎”新證——從清華簡〈耆夜〉看周人伐黎的史事》,《東岳論叢》,2011年第10期;李守奎《先秦文獻中的琴瑟與〈周公之琴舞〉的成文年代》,《吉林大學社會科學學報》,2014年第1期;徐正英《清華簡〈周公之琴舞〉組詩對〈詩經〉原始形態的保存及被楚辭形式的接受》,《文學評論》,2014年第4期;徐正英《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孔子刪〈詩〉相關問題》,《文學遺產》,2014年第5期;謝炳文《再議“孔子刪〈詩〉”說與清華簡〈周公之琴舞〉——與徐正英、劉麗文、馬銀琴商榷》,《學術界》,2015年第6期;李銳《清華簡〈耆夜〉續探》,《中原文化研究》,2014年第2期。也出版了會議論文集,對字詞以及音樂形式展開探討。(2)會議論文集如清華大學出土文獻研究與保護中心編《清華簡研究》(第2輯)(上海:中西書局,2015年)、姚小鷗主編《清華簡與先秦經學文獻研究》(北京:生活·讀書·新知三聯書店,2016年)。李學勤認為《琴舞》以周公還政、成王嗣位為其內容,這不僅是佚詩的發現,也是佚樂的發現,是與周初《大武樂章》結構相仿的樂詩;趙敏俐認為《琴舞》創作于周初,“周公作多士儆毖,琴舞九絉”與“成王作儆毖,琴舞九絉”組合在一起,用于成王時的一個大型典禮活動之中;姚小鷗對其文本以及樂舞表演進行了分析,認為組詩為孔子刪詩提供了證據;陳民鎮、江林昌認為兩篇組詩的背景為真實歷史事件;徐正英將《琴舞》組詩視為《詩經》外的“逸詩”,是罕見的題目、短序以及樂章標識俱全的樂舞詩章,是演奏于宮廷的西周前期文本的原始形態,周公《敬毖》四句以及成王所作九首組詩全部為《詩經·周頌》詩篇,未經孔子刪定整理過,傳至戰國中期的一組《詩經》作品完整形態,為孔子刪詩十去其九提供了更有價值的新實證。學者們普遍關注組詩形式及演唱方式以及《詩經》學史有關問題,提出了富有啟發性的見解。

孔子“刪詩”是歷史遺留問題,在傳世文獻框架內已經不可能取得一致性意見。而新出《耆夜》《琴舞》組詩為古人所未見,諸家均認為是周初先王先公所作《周頌》作品,因此自然與孔子刪詩說掛起鉤來。但一個重要事實不容否認:《左傳》《國語》之類春秋史書頻繁記載貴族行人的賦詩言志,何以自西周初直至戰國七八百年間沒有任何人物、任何文獻稱引過這些詩篇?董治安《戰國文獻論〈詩〉、引〈詩〉綜錄》《先秦文獻所載古樂舞史料綜錄》詳列戰國文獻對《詩經》的征引以及樂舞史料[4](PP.64-68),同時也全面列舉“逸詩”[4](PP.444-460),巨細無遺,沒有發現這兩組歌詩題名和詩句。近年來有關《詩經》的出土文獻如戰國簡郭店《緇衣》《五行》等篇以及上博簡《孔子詩論》記錄了一些上古《詩經》篇名及詩句,不出傳本《詩經》范圍;阜陽漢簡《詩經》為漢文帝時期的隸書文本,然在這些斷簡殘編或者竹簡碎片中未見所謂《詩經》逸詩。筆者從未否認“清華簡”以及近出“安大簡”作為出土戰國文獻的真實可信性,然對學界所謂《耆夜》《琴舞》組詩產生自周初以及《詩經》“逸詩”說,不能不追問其證據的可靠性。就已出“清華簡”九冊來看,除《尚書》等文獻為戰國時期抄寫外,如《楚居》《系年》等歷史文獻以及多篇法家文獻均產生自戰國時期。戰國是極富文化創造力的時代,這兩組歌詩也不例外,應該是戰國人物所作。近期面世的“安大簡”《詩經》包括《周南》《召南》《秦》《甬》《侯》《魏》,其中簡本《侯風》即傳本《國風·魏風》,簡本《魏風》為傳本《國風·唐風》,簡本詩句存在著相應改動,其中雖未見到諸如《耆夜》《琴舞》詩句,但筆者注意到“安大簡”《詩經》對這兩組歌詩作者與時代問題具有重大啟示意義。下面首先對孔子刪詩問題進行學術反思,以證明清華簡組詩非刪詩之舊。

一、孔子刪詩與《詩三百》“弦歌”文本說源于子夏

《耆夜》《周公之琴舞》組詩不見于傳世典籍,有學者將其視為《詩三百》之外的“逸詩”,因此重新喚起孔子“刪詩說”的討論。司馬遷《史記·孔子世家》:

古者《詩》三千余篇,及至孔子,去其重,取可施于禮義,上采契后稷,中述殷周之盛,至幽厲之缺,始于衽席,故曰:“《關雎》之亂以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5](卷47,P.2345)

瀧川資言《考證》:“孔子刪詩之說始見于此。是之者,歐陽修、王應麟、鄭樵、顧炎武、王崧諸人;非之者,孔穎達、朱熹、葉適、朱彝尊、王士禎、趙翼、崔述諸人。”[6](卷47,P.2913)《漢書·藝文志》:“孔子純取周詩,上采殷,下取魯,凡三百五篇,遭秦而全者,以其諷誦,不獨在竹帛故也。”[7](卷30,P.1708)《史記》《漢書》皆以《詩三百》定于孔子,為人所信服;但《史記》“古《詩》三千余篇”數量確實太大了,三百五篇約占十分之一,因此作為歷史公案及至目前仍未止息。孔穎達《毛詩正義》在鄭玄《詩譜序》“謂之變風變雅”下云:“如《史記》之言,則孔子之前詩篇多矣。案《書》《傳》所引之《詩》,見在者多,亡逸者少,則孔子所錄,不容十分去九,馬遷言‘古詩三千余篇’,未可信也。”[8](P.556)孔穎達在《左傳·襄公二十九年》“為之歌秦”下《疏》云:“此為季札歌詩,風有十五國,其名皆與詩同,唯其次第異耳,則仲尼以前篇目先具,其所刪削蓋亦無多,《記》《傳》引詩亡佚甚少,知本先不多也。《史記·孔子世家》云古者三千余篇,孔子去其重,取三百五篇,蓋(司)馬遷之謬耳。”[9](P.4357)在有關孔子刪詩諸多說法中,劉操南《孔子刪〈詩〉初探》認為孔子“去其重”對《詩經》進行整理定稿,孔子周游列國可能搜集到各地《詩經》藏本,如周、齊、衛、宋諸國之《詩》,這些藏本薈萃起來詩篇共計三千余篇,詩篇重復,篇目字句偶有出入,各有闕失,孔子對其補充與糾正,而成為當時較為完備定型的《詩三百》。[10]西漢末劉向、劉歆校書要參考多種本子,如《管子書錄》記載,將“中外書五百六十四篇”定為“八十六篇”;《晏子敘錄》記載,將“八百三十八章”定為“八篇二百一十五章”;《孫卿書錄》記載,將“孫卿書凡三百二十二篇”“定著三十二篇”[11](PP.381-382)。《漢書·藝文志》“儒”類記載《晏子》八篇,《孫卿子》三十三篇;“道”類記載《管子》八十六篇。引文中多次出現“除復重”,這些“定著”本是劉向等人在諸多不同鈔本基礎上經過校讎而確定的,劉操南先生認為與《孔子世家》“去其重”意思一致。

孔子在搜輯“古《詩》三千篇”基礎上,“去其重,取可施于禮義”,定《詩經》“四始”,“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這一“刪詩說”可說是在春秋末期進行的第一次《詩經》文獻整理,從此《詩經》就有了定本或“祖本”,意義非常重大。今傳本《毛詩》就是在這一祖本基礎上流傳下來的。《經典釋文·序錄》記載《毛詩》傳授的兩條線索:

《毛詩》者,出自毛公,河間獻王好之。徐整云:子夏授高行子,高行子授薛倉子,薛倉子授帛妙子,帛妙子授河間人大毛公,毛公為《詩故訓傳》于家,以授趙人小毛公(一云名長。校勘云:“長”作“萇”),小毛公為河間獻王博士,以不在漢朝,故不列于學。一云:子夏傳曾申(字子西,魯人,曾參之子),申傳魏人李克,克傳魯人孟仲子(鄭玄《詩譜》云:子思之弟子),孟仲子傳根牟子,根牟子傳趙人孫卿子,孫卿子傳魯人大毛公。[12](P.13)

陸璣《毛詩鳥獸草木蟲魚疏》后附毛詩傳授源流,與《序錄》“一云”相同[13](P.150)。子夏親受《詩》于孔子,所傳“高行子”見于《周頌·絲衣序》:“《絲衣》,繹賓尸也。高子曰:靈星之尸也”,孔疏“子夏作《序》則唯此一句而已,后世有高子者,別論他事云靈星之尸”,認為高子“必在子夏之后,毛公之前”。[8](P.1300)臺灣地區學者朱冠華認為“高子”即子夏弟子高行子。[14](P.2)《周頌·維天之命》“維天之命,于穆不已”句下引孟仲子曰:“大哉天命之無極而美周之禮也”,孔疏引趙岐之語“孟仲子者,孟(軻)子之從昆弟,學于孟子者也”。[8](P.1258)據《經典釋文·序錄》此“孟仲子”亦為戰國時期《詩經》之傳人。

以上對孔子“刪詩”傳統說法的梳理,可知孔子通過“去其重”的古籍整理工作,確立了“詩三百”這一定本的經典地位,并奠定了《詩經》傳播的“大傳統”,漢初齊、魯、韓、毛四家詩盡管存在某些異文,篇章基本上是一致的。但清華簡《耆夜》《周公之琴舞》組詩存在多篇不見于傳本《詩經》的所謂“逸詩”,目前學界對于組詩來源及其功用尚未有愜當解釋;也有學者揪出組詩中若干詞語,認為兩組詩出于今人偽造,(3)如姜廣輝《清華簡〈耆夜〉為偽作考》(《故宮博物院院刊》,2013年第4期)、房德鄰《決不能把偽簡當作“中華文明的命脈”》(《湖南大學學報》,2014年第3期)等。研究方法很不科學。如何看待這些不見于《詩經》的戰國竹書歌詩?需注意的是《孔子世家》提到:

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禮樂自此可得而述,以備王道,成六藝。

《論語·子罕》記載夫子自道“吾自衛反魯,然后樂正,《雅》《頌》各得其所”,未提“弦歌”《詩三百》之事。《詩經》中《周南》《召南》諸篇可用“弦歌”,但《大雅》《周頌》主奏樂器為編鐘,就不能“弦歌”。《荀子·樂論》:“故聽其《雅》《頌》之聲,而志意得廣焉;執其干戚,習其俯仰屈伸,而容貌得莊焉;行其綴兆,要其節奏,而行列得正焉,進退得齊焉。” [15](P.252)阮元《釋頌》認為“《風》《雅》則但若南宋人之歌詞彈詞而已,不必鼓舞以應鏗鏘之節也”,而“頌”即“容”即舞容,“《風》《雅》但弦歌笙間,賓主及歌者皆不必因此而為舞容,惟三《頌》各章皆是舞容,故稱為《頌》”[16](卷1,PP.18-19)。王國維《說周頌》認為阮元釋《頌》之本義至確,“然謂三《頌》各章皆是舞容,則恐不然”,《風》《雅》《頌》之別在“聲”,“《頌》之聲較《風》《雅》為緩”。[17](卷2,P.111)《頌》為儀式舞容及歌詩,其主奏樂器為編鐘,其聲較《風》《雅》弦樂“為緩”。然司馬遷所說“三百五篇孔子皆弦歌之”說明《雅》《頌》已經逐漸失去其儀式表演性質,經過改編而成為“弦歌”文本,此說可能源于子夏《詩序》。《禮記·樂記》記載魏文侯問子夏“古樂”之說,子夏云:

天下大定,然后正六律,和五聲,弦歌《詩》《頌》。此之謂德音,德音之謂樂。

孫希旦注云:“《詩》謂《風》《雅》也。德音,謂道德之聲音也。”[18](卷38,PP.1015-1016)清華簡《耆夜》中《蟋蟀》以及《周公之琴舞》中《敬之》分別見之于傳本《唐風》及《周頌》,其章法格式與“安大簡”《詩經》相似,加了諸多倚聲襯詞,作為閱讀文本來說顯得很啰嗦;而且章序復沓與傳本《詩經》存在很多差異,與子夏、司馬遷所謂“弦歌”接近。然若判斷其時代還要著眼于兩組詩的內容以及相關史實。

二、《耆夜》《周公之琴舞》均為戰國魏國歌詩

《耆夜》組詩內容為周武王八年伐耆勝利以后,在文王太室舉行飲至之禮,武王、周公以及畢公高相繼作歌及“祝誦”互相酬酢,五首均有篇名,歌辭俱在。筆者曾撰文論證《耆夜》作為儀式樂歌的重要價值,(4)拙作《由樂歌到經典:出土文獻對〈詩經〉詮釋史的啟迪與效用》,《浙江學刊》,2016年第2期。《新華文摘》2016年第10期摘編。然對其出處尚未作專門研究。簡文云:

武王八年,征伐耆,大戡之。還,乃飲至于文王之室,畢公高為客,召公保奭為夾,周公叔旦為主,辛公甲為立(位),作冊逸為東尚(堂)之客,呂上甫為司政,監飲酒。

文中記載武王“夜爵酬畢公,作歌一終,曰《樂樂旨酒》”,又“夜爵酬周公,作歌一終,曰《輶乘》”,裘錫圭先生《說“夜爵”》釋“夜爵”為“舉爵”,即“舉相酬之爵”的意思。[19](P.536)在武王舉爵酬答之后,“周公舉爵酬畢公,作歌一終,曰《=》”,原釋“字從賏聲,疑讀為央或英”,學者多從之讀“英英”,但難以讀通。筆者釋為“嬰貝”,《說文·貝部》:“賏,頸飾也,從二貝。”徐鍇《系傳》云:“蠻夷連貝為纓絡是也,嬰字從此。”[20](P.130)夏竦《古文四聲韻》引《古老子》“嬰”作“賏”[21](P.90),“嬰”為環繞、纏繞之意。例句如《魯頌·閟宮》“貝胄朱綅,烝徒增增”,《傳》云:“貝胄,貝飾也。朱綅,以朱綅綴之。”[22](P.189)“嬰貝戎服”謂以貝裝飾戎裝。《耆夜》歌辭云:“嬰貝戎備(服),壯武赳赳。”又“舉爵酬王,作《祝誦》一終,曰《明明上帝》”。這時一只蟋蟀驟降于堂,于是畢公觸景生情,“作歌一終,曰《蟋蟀》”,然后文章結束。根據上下文不難判斷,畢公所賦《蟋蟀》與傳本《唐風·蟋蟀》字句稍有參差,大旨一致;“安大簡”《詩經》將《蟋蟀》歸入所謂“魏風”[23](PP.57-58),詩句與傳本《唐風·蟋蟀》基本一致,《耆夜·蟋蟀》系出編選者故意改編,下文有論。

需注意的是,《耆夜》所記武王伐耆事件明顯與正統史書不符。《尚書大傳·西伯戡黎》云:“殷始咎周,周人乘黎,祖伊恐,奔告于受,作《西伯勘黎》。”[24](卷10,P.374)“乘黎”之“乘”,勝義。勝古文或作“”,“勝黎”者為周文王。《今文尚書》作《西伯戡耆》。《尚書大傳·康誥》:“文王受命,一年斷虞芮之訟,二年伐邘,三年伐密須,四年伐犬夷,五年伐耆,六年伐崇,七年而崩。”注引《文王世子》疏引《殷傳》云:“五年之初得散宜生等獻寶而釋文王,文王出則克黎,六年伐崇則稱王。”[25](P.66)《史記·周本紀》記西伯文王“明年,伐犬戎。明年,伐密須。明年,敗耆國”,“明年,西伯崩,太子發立,是為武王”[5](P.153),與《尚書大傳》一致,可見伐耆之“西伯”當為文王而非武王,而《耆夜》則以“西伯”為武王,與傳統史書記載嚴重不符。

《耆夜》組詩中“畢公高”占有非常重要的位置,仿佛是伐耆主帥,但傳世文獻關于畢公高的記載不多。《左傳·僖公二十四年》富辰論周初封建,“昔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親戚以藩屏周”[9](P.3944),“二叔”指管叔、蔡叔之亂,分封文王十六子之國有畢、原、豐等國。《史記·魏世家》:

魏之先,畢公高之后也。畢公高與周同姓。武王之伐紂,而高封于畢,于是為畢姓。其后絕封,為庶人,或在中國,或在夷狄。其苗裔為畢萬,事晉獻公。

《索隱》:“《左傳》富辰說文王之子十六國有畢、原、豐、郇,言畢公是文王之子。此云與周同姓,似不用《左氏》之說。馬融亦云畢、毛,文王庶子。”[5](P.2219)畢公高始封于畢,是戰國魏文侯的遠祖,其為“文王庶子”地位并不高,而在伐耆勝利之后的盛宴中卻處于“客”位,由武王、周公相繼舉爵敬酒,與歷史記載不符。《左傳·定公四年》:“武王之母弟八人,周公為太宰,康叔為司寇,聃季為司空,五叔無官。”[9](P.4637)《大雅·思齊》“大姒嗣徽音,則百斯男”下,傳云:“大姒,文王之妃也,大姒十子,眾妾則宜百子也。”《正義》引皇甫謐云:

文王取大姒,生伯邑考、武王發,次管叔鮮,次蔡叔度,次郕叔武,次霍叔處,次周公旦,次曹叔振鐸,次康叔封,次聃叔季載。

孔穎達云:“其名與《史記》皆同,其次則異,不知謐何所據而別于馬遷也。” [8](P.1111) “大姒十子”中沒有畢公高。皇甫謐獲睹過汲冢古書,曾作《帝王世紀》,故其所說為學界所重。《史記·管蔡世家》:

武王同母兄弟十人。母曰大姒,文王正妃也。其長子曰伯邑考,次曰武王發,次曰管叔鮮,次曰周公旦,次曰蔡叔度,次曰曹叔振鐸,次曰成叔武,次曰霍叔處,次曰康叔封,次曰冄季載,冄季載最少。[5](P.1891)

據《左傳》《史記》以及皇甫謐之說可知“大姒十子”中沒有畢公高,所以司馬遷只說畢公高“與周同姓”,馬融說畢公高是“文王庶子”。因為畢公高是魏文侯的遠祖,于是戰國魏人通過造偽,將“西伯”由文王替換為武王,所謂“在文王之室”舉行飲至之禮,借武王、周公舉爵獻酬并賦歌詩祝誦來提升畢公高的地位,夸其祖宗以為子孫光彩,很明顯出于戰國魏國人的捏造,這在《周公之琴舞》中亦有體現。

(一)盛贊祖先之德,希望祖先監護自己,是所謂成王《琴舞》歌詩的主要內容。《琴舞》中“文人”反復出現,均指祖先而言,如《叁啟·亂曰》“裕其文人,不逸監余”,《四啟》“文文其有家,保監其有后”,《六啟》“余用小心,寺(是)惟文人之若”,“文人”乃嘏辭“前文人”之省,是對祖先之尊稱。

(二)謙抑自己德行,強調即位之合法性。《叁啟·亂曰》“非天興德,繄莫肯造之”,意謂若非上天興起有德之人,則我也達不到王位這個高度;《四啟》“需(孺)子王矣,不(丕)寧其有心”;《七啟》“不(丕)顯其有位,右(佑)帝在落”,《爾雅·釋詁》:“落,始也”[27](卷1,P.19),此詩表達自己稱“王”始基之義。

(三)寄望臣工敬德,擁護自己,福佑同享。《五啟》“天多降德,滂滂在下,流自求之,諸爾多子,逐思忱之”,《亂曰》“恒稱其有若,曰享答余一人,思輔余于艱”;《九啟》“思豐其復,惟福思用,黃句(耇)惟程”,強調順從君主意愿則帶來無疆福祉。

《史記·魯周公世家》周公居攝凡七年,“及七年后,還政成王,北面就臣位”[5](P.1838)。《尚書大傳·洛誥》:

周公攝政,一年救亂,二年克殷,三年踐奄,四年建侯衛,五年營成周,六年制禮作樂,七年致政。[25](P.68)

周公還政以后,恐成王懈怠淫佚,乃作《多士》《無逸》,以長輩身份對成王進行傳統教育。《琴舞》組詩利用了《周頌·敬之》文本,加以改竄,并增益八首歌詩,而被學者誤認為“《周頌》逸詩”,但其內容與史實完全不合。這些歌詩假托成王之口表達自己登基之義,周公“敬毖九絉”只有辭旨卑下的《無悔享君》一首四言詩,表示對新王的臣服。有學者遺憾地認為周公其他“八絉”沒有記載,實際上根本不可能有,在傳世上古文獻中連影子都看不到,這篇厚誣古人的詩篇與戰國晉魏禪代有直接關系。

春秋戰國之際的晉國正處在被國內卿士瓜分的前夜,與當時社會劇烈變革的時代同步,舊諸侯如魯國君權于昭、定、哀三世已旁落到“三桓”手中,而“三桓”政權又為家臣把持;宋國君權落到戴族大夫之手;姜姓齊國被新興貴族陳(田)成子推翻而成為陳(田)姓之齊國;政權更迭最劇烈的國家莫過于晉國,公室式微,公卿大夫之間互相傾軋,由“六卿”(智、范、中行、韓、趙、魏)變為“四卿”(智、韓、趙、魏)執政。晉出公為“四卿”所逐,死于路上。出公之后繼任者晉敬公為智伯所立,《史記》索隱引《紀年》:“出公二十三年奔楚,乃立昭公之孫,是為敬公。”[5](P.2031) “晉敬公”之名見于清華二《系年》簡111-112:“晉敬公立十又一年,趙桓子會(諸)侯之大夫以與戉(越)令尹宋盟于鞏遂,以伐齊。”[28](P.14)韓、趙、魏殺智伯,盡并其地,敬公也成了傀儡國君。“三晉”之中,魏國最大。魏文侯在位有“三十八年”(《史記·魏世家》)、“五十年”(《竹書紀年》)兩種說法,王國維、錢穆、楊寬等學者考證《紀年》“五十年”說準確,(5)參見王國維《古本竹書紀年輯校》,《王國維遺書》第7冊,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11年,第599-600頁;錢穆《先秦諸子系年》上冊,北京:中華書局,1985年,第123頁;楊寬《戰國史料編年輯證》,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2016年,第122頁。魏斯始侯之年為周貞定王二十三年、晉敬公六年(前446)。這些新興諸侯一方面要摧毀舊典籍,清除改革絆腳石;另一方面又大造輿論,《詩》《書》等經典曾是貴族統治秩序的保證,這時也喪失其神圣性質,通過改竄利用舊經典來樹立新興諸侯的合法性。《耆夜》假托武王、周公敬酒魏國始祖畢公高,并將《蟋蟀》著作權派給了畢公高,《周公之琴舞》改竄《周頌·敬之》“命不易哉”為“文非易師(思)”,宣揚天命不是不可以改變的,這些觀念在新出“安大簡”《詩經》中都得到了明顯印證。

Craig和Graham并非同時自由拍攝,而是商量好了各自輪流拍攝半小時。對于拍攝全情投入格斗中的模特,Craig坦言他感覺不是很熟悉,“對我來說,拍攝動作場景是最大的挑戰。因為我平時主要拍的都是靜態的肖像或是風光攝影。”

三、《耆夜》《琴舞》與“安大簡”《詩經》均為子夏造魏國歌詩

《耆夜》《琴舞》組詩分別收錄在“清華簡”第一、三兩冊,筆跡相同,當為同一人抄寫;不僅如此,兩組詩產生時代也一致,已有學者如劉立志、劉成群、曹建國等先生從多個角度論證其出于戰國偽造。(6)參見劉立志《周公作詩傳說的文化分析》(《南京師范大學學報》,2010年第2期)、劉成群《清華簡〈耆夜〉〈蟋蟀〉詩獻疑》(《學術論壇》,2010年第6期)、曹建國《論清華簡中的〈蟋蟀〉》(《江漢考古》,2011年第2期)等。《耆夜》組詩中的主角畢公高為戰國魏文侯之始祖,組詩當與魏文侯集團有關聯;《琴舞》組詩表現周公、成王變了味的禪位故事,實際上也是戰國時期晉魏易代的現實投影,與魏斯稱侯緊密相關。近來面世“安大簡”《詩經》與“清華簡”中這兩組歌詩有內在關聯,對此提供了新證據。

“安大簡”《詩經》收錄“六風”,即周南、召南、秦風、侯風、甬(鄘)風、魏風,值得注意的是,“侯風”之名僅見于該書,所收六篇為傳本毛詩《魏風》;簡本“魏風”則為毛詩《唐風》九篇,以《蟋蟀》為首。《詩經》傳播史上從來沒有類似怪異現象,整理者黃德寬先生認為“侯風”即傳本毛詩《王風》之“誤置”[23](P.3),這是根本不可能的。從文獻上來看,《詩經》定本出自孔子,這是不容否認的。《經典釋文·序錄》:

孔子最先刪錄,既取周詩,上兼《商頌》,凡三百一十一篇,以授子夏。子夏遂作《序》焉。口以相傳,未有章句。[12](P.12)

“三百一十一篇”包括笙詩六篇,有目無辭。子夏是孔門《詩》學的直系傳人。上古竹書幾乎都是單傳,《序錄》記載子夏授高行子,一直傳到河間人大毛公而作《詩詁訓傳》,十五國風序列也就是今傳本序列,雖然有個別參差之處,但并未出現某種“誤置”。“安大簡”《詩經》很明顯是戰國時人故意改動的,其原型是在《詩經》祖本即《詩三百》基礎上刪改選編而成。從其直接受益者來說,“侯風”之“侯”當為戰國初年的魏文侯;而修改《詩經·國風》以及炮制《耆夜》《周公之琴舞》組詩之人就是子夏之流。今傳本《魏風》本為古魏之風,晉獻公滅古魏后封給魏文侯之高祖畢萬;而文侯定都安邑即古魏之地,因此將“古魏風”移花接木重新命名為“侯風”;將本為“晉風”的《唐風》改為“魏風”,欺侮孱弱的晉國公室,為晉魏易代張本;同時選編“二南”表達“王化”始基之義;選《秦風》表達尚武精神為立國之本;選《甬(鄘)風》作為屬國之風。邶鄘衛統稱“衛”,《史記·衛康叔世家》:“是時三晉強,衛如小侯,屬之。”《史記·六國年表》:“(前476)魏獻子”欄下“衛出公輒后元年”[5](P.837),“魏”一欄中記“(前450)衛敬公元年”[5](P.848),“(前431)衛昭公元年”[5](P.852),“(前425)衛悼公亹元年”[5](P.853),可見戰國時的衛國為“三晉”魏國之附庸。“安大簡”《詩經》如此選編具有強烈現實政治目的,為魏文侯時期晉魏禪代大造輿論,其始作俑者當為子夏。

《史記·仲尼弟子列傳》記載“卜商,字子夏,少孔子四十四歲”[5](P.2676),又云“孔子既沒,子夏居西河教授,為魏文侯師”[5](P.2677)。孔子生于魯襄公二十一年(前551),歿于魯哀公十六年(前479),由此推斷子夏生于公元前507年,孔子去世時子夏二十九歲。據河南學者高培華考證,子夏出生在晉國溫邑,而在為孔子守喪三年之后回到西河教授之時,溫邑已屬魏國,其講學之“西河”也在溫邑,地處“河濟”之間。[29](P.54)《禮記·檀弓上》“子夏喪其子而喪其明”章下,孔疏引《仲尼弟子傳》“子夏姓卜名商,魏人也”可證。[30](卷7,P.2778)《呂氏春秋·開春論·察賢》:“魏文侯師卜子夏,友田子方,禮段干木,國治身逸。”[31](P.586)《史記·儒林列傳》記載孔子卒后“七十子”去向及儒術的傳播,“七十子之徒散游諸侯,大者為師傅卿相,小者友教士大夫,或隱而不見”,其中“子夏居西河”,“如田子方、段干木、吳起、禽滑釐之屬,皆受業于子夏之倫,為王者師。是時獨魏文侯好學”。[5](P.3786)子夏受魏國宗室厚愛,即司馬遷所稱“大者為師傅卿相”之“大者”,在西河講學,為魏文侯師,地位甚高,正如曾參所說“使西河之民疑(擬)女(汝)于夫子”(《禮記·檀弓上》)。在子夏周圍聚集了諸多魏國賢士,為魏文侯時期的國之俊彥。“安大簡”《詩經》與子夏之流媚附魏斯始侯之年(前446)制禮作樂而編選歌詩密切相關,而清華簡組詩則為子夏之徒所造,子夏時年62歲。目前學界對魏文侯制禮作樂之事尚不清楚,下文試論。

四、魏文侯制禮作樂與魏國歌詩的編選與創作

魏文侯制禮作樂之事頗見于史書,《漢書·藝文志·諸子略》“儒家類”著錄“《魏文侯》六篇”,顧實《講疏》:“亡,文侯受經于子夏”[32](P.99),陳國慶按:“《隋》《唐志》皆不載,書亡已久。馬國翰有《魏文侯》輯佚一卷”[33](P.102),馬輯本見《玉函山房輯佚書·子編》“儒家類”,從《戰國策》《呂氏春秋》等書輯佚凡二十四節,錄為一卷,其中將《禮記·樂記》“魏文侯問樂”一節歸屬《魏文侯》。馬云:“案劉向《別錄》:《樂記》三十三篇,《魏文侯》為第十一篇,以《樂記》佚篇有《季札》《竇公》例之,《季札》篇采自《左傳》,《竇公》篇取諸《周官》,知此篇為《文侯》本書,而河間獻王輯入《樂記》也” [34](P.2494),馬云《樂記》“三十三篇”應為二十三篇。《漢志》“《樂記》二十三篇”收錄于《禮記·樂記》并傳至今日者只有十一篇,名目見于《禮記·樂記》孔疏:

按鄭《目錄》云:名曰《樂記》者,以其記樂之義,此于《別錄》屬《樂記》,蓋十一篇合為一篇。謂有《樂本》,有《樂論》,有《樂施》,有《樂言》,有《樂禮》,有《樂情》,有《樂化》,有《樂象》,有《賓牟賈》,有《師乙》,有《魏文侯》。[30](P.3310)

《史記·樂書》全部收錄《樂記》,張守節《樂書正義》全部標注其十一篇名目。孔疏《樂記》“其余十二篇之名”云:

案《別錄》十一篇,余次《奏樂》第十二,《樂器》第十三,《樂作》第十四,《意始》第十五,《樂穆》第十六,《說律》第十七,《季札》第十八,《樂道》第十九,《樂義》第二十,《昭本》第二十一,《招頌》第二十二,《竇公》第二十三是也。[30](P.3310)

“諸子”中采擷最多者為《公孫尼子》,《隋書·音樂志》引沈約之說,“竊以秦代滅學,《樂經》殘亡……《樂記》取《公孫尼子》”[35](卷13,P.288),也征引了《魏文侯》及其他子書,其中《季札》《竇公》兩篇均與魏文侯時事關聯密切。《漢書·藝文志》云:

六國之君,魏文侯最為好古。孝文時得其樂人竇公,獻其書,乃《周官·大宗伯》之《大司樂》章也。

顏師古注引桓譚《新論》“竇公百八十歲,兩目皆盲,文帝奇之”。[7](P.1712)據《竹書紀年》魏文侯在位50年,楊寬考定魏文侯初立在晉敬公六年,是年為周貞定王二十三年(前446),其卒年周安王六年(前396)。[36](P.122)以魏文侯卒年算起距離漢文帝元年(前179)將近220年,“竇公”不可能是魏文侯時人物,應是戰國魏國樂師,所獻《大司樂》可能出自魏文侯時。《周禮·大司樂》在上古禮樂典籍中占有重要地位,從《藝文志》記載來看,竇公所獻《大司樂》當為魏文侯時所作,不一定為王官舊有。“大司樂”官名未見金文著錄,張亞初、劉雨《西周金文官制研究》收錄“司鼓鐘”“司龠”而沒有“大司樂”。[37](PP.50-51)但見出土文物“令司樂作太室塤”以及“令作韶塤”,陶塤銘文見于高明先生《古陶文匯編》“西周部分”[38](P.25),楊蔭瀏《中國音樂史稿》上冊書后附圖23收錄陶塤及其銘文圖樣,題作“周陶塤及其銘文拓本‘命司樂作太寶塤’”,“寶”當為“室”之誤;[39](P.23)圖24題作“周陶塤及其銘文拓本‘命作韶塤’”[39](P.24),李純一先生以之為春秋塤[40](P.124),現藏故宮博物院。《大司樂》章內容多言王官之學,“以樂德教國子,中、和、祗、庸、孝、友”,“以樂舞教國子”,記載黃帝以來“六代大舞”;其中“凡樂圜鐘為宮黃鐘為角”一節記載古代降神之樂,其旋宮轉調理論已超出西周時期的編鐘樂水平,體現了古代以編鐘為主奏樂器發展到戰國以來的最高成就,通過曾侯乙墓編鐘可想見其規模及樂奏形態;“以樂語教國子,興、道、諷、誦、言、語”,孫詒讓《正義》:“謂道引遠古之言語,以摩切今所行之事,《樂記》子夏說古樂云‘君子于是道古’是也。”[41](卷42,P.172)此節與《樂記》“魏文侯問子夏”章頗相吻合。

馬國翰推斷《樂記·季札》即《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觀樂章,該篇與戰國魏氏集團關系密切,未必不出自《魏文侯》六篇。“安大簡”《詩經》“六風”《周南》《召南》《侯》(即傳本“魏風”)、《魏》(即傳本“唐風”)、《秦》《甬(鄘)風》,均見之于《左傳·襄公二十九年》季札觀周樂并發表“樂評”,論《周南》《召南》“美哉!始基之矣,猶未也,然勤而不怨矣”;論邶鄘衛“美哉!淵乎!憂而不困者也,吾聞衛康叔、武公之德如是,是其衛風乎”;論《魏風》“美哉!沨沨乎!大而婉,險而易行,以德輔此,則明主也”,杜預注:“險當為儉字之誤也。”論《唐風》“思深哉!其有陶唐氏之遺民乎?不然何憂之遠也?非令德之后,誰能若是?”杜注:“晉本唐國,故有堯之遺風,憂深思遠,情發于聲。”論秦風“此之謂夏聲,夫能夏則大,大之至也,其周之舊乎”。[9](PP.4356-4358)季札用贊美語調對以上諸國之風進行正面評價,與《詩·小序》諸風多“刺”形成鮮明對比。清儒姚鼐《左傳補注序》認為“《左傳》非一人所成”,“蓋后人屢有附益”,又云“余考其書其于魏氏事造飾尤甚,竊以為吳起為之者蓋尤多”,又云:

夫魏絳在晉悼公時甫佐新軍,在七人下耳,安得平鄭以后賜樂獨以與絳?魏獻子合諸侯,干位之人而述其為政之美,詞不恤其夸,此豈信史所為論本事而為傳者耶?《國風》之魏至季札時亡久矣,與邶、鄘、鄶等,而札胡獨美之曰“以德輔此,則明主也”?此與魏“大名”“公侯子孫,必復其始”之談,皆造飾以媚魏君者耳!又忘“明主”之稱乃三晉篡位后之稱,非季札時所宜有,適以見其誣焉耳。[42](PP.18-19)

姚鼐認為魏絳賜樂與季札觀樂均為吳起之徒所偽造,這是很有可能的。清初顧炎武《日知錄》“春秋闕疑之書”條云“《左氏》之書,成之者非一人,錄之者非一世,可謂富矣” [43](卷4,P.145)。趙光賢《〈左傳〉編撰考》列舉多例說明“《左傳》是由不同時期不同的人編成的”,編撰者有左丘明、吳起、子夏、劉歆等說法。(7)趙光賢列舉《左傳》作者:1.左丘明,司馬遷、劉歆等;2.劉歆,劉逢祿、康有為等;3.吳起,姚鼐、郭沫若等;4.子夏,衛聚賢等;5.魯人左氏,趙光賢認為是孔門后學,詳見趙光賢《古史考辨》,北京:北京師范大學出版社,1987年,第136-187頁。童書業《〈春秋左傳〉作者推測》亦以吳起之作“似非妄說”,認為《左傳》蓋吳起及其先師后學陸續寫定,惟吳起之功為多,《韓非子·外儲說右上》“吳起,衛左氏中人也”,“此《左氏傳》名稱之所由來邪”。[44](PP.346-347)吳起受業于子夏,為魏文侯相,在《左傳》學史上占有重要地位,《經典釋文·序錄》“左丘明作《傳》以授曾申,申傳衛人吳起,起傳其子期,期傳楚人鐸椒”[12](P.17),經過虞卿、荀況等人傳到漢代,在傳播過程中“后人屢有附益”。《左傳》季札樂評對《魏》《唐》諸風極盡夸飾之辭,“安大簡”《詩經》將傳本《魏風》命名為“侯風”、將傳本《唐風》命名為“魏風”,與子夏、吳起之流選春秋吳國賢士季札作為代言人,造飾以媚魏主密切相關,“安大簡”《詩經》根本就不是經孔子手定《詩經》經典本有的樣子。

《禮記·樂記》記載魏文侯與子夏談論制禮作樂問題,子夏對雅頌“古樂”與“鄭衛之音”為代表的“新樂”進行一番分析,所謂“鄭音好濫淫志,宋音燕女溺志,衛音趨數煩志,齊音敖辟喬志,此四者皆淫于色而害于德,是以祭祀弗用也”,注“燕,安也”,“燕女”當作“燕安”,“女”“安”楚文字寫法形近易訛。以上“鄭音”“衛音”“宋音”及“齊音”均為子夏所說非“正音”的“溺音”,而雅頌古樂令魏文侯昏昏欲睡,因此子夏滿足魏文侯的需要,制作所謂“德音之音”的魏國新樂,所謂“弦歌詩頌,此之謂德音,德音之謂樂”,子夏又云:

圣人作為鞉、鼓、椌、楬、塤、篪,此六者德音之音也。然后鐘磬竽瑟以和之,干戚旄狄以舞之,此所以祭先王之廟也,所以獻酬酳酢也,所以官序貴賤各得其宜也,所以示后世有尊卑長幼之序也。[30](P.124)

《小雅·常棣序》“故作《常棣》焉”下,孔疏引鄭玄答趙商云:“凡賦詩者,或造篇,或誦古”[8](P.870),“誦古”與《樂記》子夏所謂“君子于是語,于是道古”相同,即弦歌《詩經》篇章以資諷喻。“安大簡”《詩經》沒有選編雅頌之樂、鄭衛之聲、齊宋之音,卻選擇“二南”、《秦》《甬(鄘)》《魏》(重新命名為“侯”)、《唐》(重新命名為“魏”)等“六風”,詩篇章序及復沓手法與傳世文本有很大不同,與“弦歌《詩》《頌》”之“誦古”功用密切相關;而“造篇”則體現為《耆夜》《琴舞》等新體歌詩的創作,子夏論古樂“弦、匏、笙、簧會守拊鼓,始奏以文,止亂以武,治亂以相,訊疾以雅”,以琴瑟等彈撥樂為主的弦樂作為主打樂器,結合匏、笙、簧等吹奏樂以及鼓樂,在《琴舞》歌詩創作中“啟”“亂”相配,即《孔子世家》所謂“三百五篇皆弦歌之”以及子夏“弦歌《詩》《頌》”;其中《耆夜》中《蟋蟀》以及《琴舞》中的《敬之》句式及章序與傳本不同,皆與“弦歌”有關。《樂記》子夏說“德音”之功用為“獻酬酳酢”“官序貴賤”,清華簡組詩與“安大簡”《詩經》均體現了子夏之流在魏文侯時期的禮樂實踐。

綜上所論,司馬遷《孔子世家》所謂孔子將“古者《詩》三千篇”定著“三百五篇”之后,“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頌》之音”之說當源于子夏《詩序》。清華簡《耆夜》《周公之琴舞》兩組歌詩并非孔子“刪詩”之余,其創作與子夏在戰國初年魏國的禮樂實踐有關;除“造篇”外,“安大簡”《詩經》為子夏在西河講學、為魏文侯師時在孔子《詩經》定本即“祖本”基礎上選抄而成,即所謂“弦歌《詩》《頌》”的底本,為配合魏斯始侯之歲(前446)制作“德音之音”的需要,做了相應改動以媚附魏文侯。由于《漢志》“《魏文侯》六篇”已亡,關于魏文侯制禮作樂之事已久不為學者所知,筆者利用有限傳世資料結合出土清華簡、安大簡進行初探,希望得到方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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