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月光

劉建平

很久以前，有一個苦命的孩子叫周根，被碼頭老板薛彪買來當苦工。周根跟碼頭來來往往的人學習認字，晚上休息就借著碼頭上的油燈讀書。

一次，薛彪巡夜時看到了，扣了周根的工錢，還增加了他的工作量。周根沒辦法，只好撿幾根松木，晚上在窩棚里點一根火把看書。

薛彪又發現了，他把周根狠狠地揍了一頓，扔下一句話：“碼頭上的一草一木都是我的，誰也不能私用。你要有本事把月光搬進屋里看書，我就管不著了。”

這時，突然傳來一個聲音：“孩子，能幫幫忙嗎？”周根扭頭看見一個白發老婆婆，她正在月光下拿著木瓢往一只小木桶里舀著什么。原來，婆婆要把月光舀進桶里，回去照亮屋子繡花。

周根一愣： “ 月光怎么可能被舀進桶里呢？”老婆婆說：“別人的桶不行，我的桶可以，你試試。”周根接過木瓢，在月光下輕輕劃拉一下，月光就像清水一樣流進了木桶。周根不禁心馳神往，如果自己有這樣一個可以收集月光的木桶，該多好啊！

老婆婆看出了周根的心思，說：“你喜歡讀書，這只桶就借給你了。”周根不忍奪人所愛，轉身要說什么，老婆婆已消失在了夜色中。

周根回到窩棚，用木瓢舀出一些月光，往空中一揚，月光飛了出去，窩棚里頓時有了亮光。那天開始，周根每晚都去院子里舀月光，再也不用為看不了書而發愁了。

這天夜里，薛彪看到周根的窩棚縫隙中透出了光亮，踢開了門，吼道：“你又把什么給燒了？”

周根不緊不慢地說：“我這是借來了月光。”他把來龍去脈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薛彪，薛彪拎起木桶和木瓢就往外走。

周根抗議道：“這桶是一個老婆婆借給我的，我要還給人家呢。”薛彪瞪著周根說：“哪有什么老婆婆，你別哄我了。”周根失落地回到窩棚，心里沉甸甸的。

薛彪得了寶貝，請來一幫客人大開宴席。有人出主意說：“薛老板的寶貝如果裝來太陽光，不知道得多亮呢！”薛彪一拍腦門，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第二天，陽光普照，薛彪拿出木瓢將陽光一下一下地舀進了木桶。天剛黑下來，薛彪就迫不及待地將木桶放到了客廳中央，說：“現在就再請大家看看我這無價之寶的厲害！”

薛彪手一揚，陽光落到了房頂上，不一會兒，客廳里如同烈日當空，大家滿頭滿臉地出汗。接著窗簾的火苗開始往上躥，客人們起身往外跑，亂成一團，有人不小心踢翻了薛彪的木桶，陽光淌了一地，燒著了地毯和家具。薛彪抱起木桶，跟著大家跑了出來。

客廳連著薛彪家的倉庫，倉庫里是薛彪攢了一輩子的財物。他召集家丁們滅火，可火勢兇猛，家丁們全跑了。薛彪看著懷里的木桶，安慰自己：“好在還有這個寶貝，我賣了它，也能得一大筆錢！”

薛彪一抬頭看到周根和一個老婆婆站在一邊。老婆婆說：“我本想用月光桶幫助周根這孩子，你卻利欲熏心，硬把桶給搶走了。咎由自取，怨不了別人。現在，把木桶還給我吧。”

薛彪緊緊地抱著木桶不撒手：“這是我的，誰也別想拿走！”老婆婆嘆口氣，說：“裝了陽光，剛才又灌了水，桶已經廢了。”

薛彪不信，立馬去舀月光，果然再也舀不起來了。薛彪絕望地大喊一聲，癱倒在地。而周根，在老婆婆的幫助下，獲得了自由，從此全身心地投入到讀書中，后來考中了進士。

//摘自《故事會》2020年第3期，本刊有刪節，狐貍狐貍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