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民間折扇工藝的現代家居產品設計方法研究

■吳 昊，李雨紅 Wu Hao & Li Yuhong

(南開大學，天津 300071）

折扇在北宋時期就有了明確的記載，《宋史日本國傳》中日本使者上供朝廷的禮單所記載著“金銀蒔繪扇笤一盒，納檜扇二十枚、蝙蝠扇二枚。”[1]其中的蝙蝠扇與檜扇便是折扇，當時折扇也只能供少部分貴族使用。到了明代，永樂皇帝對于折扇十分喜愛，倍加推崇。加之折扇的生產地在江蘇、浙江一帶。這里輩出文人墨客，折扇既成為他們記錄情感和才華的載體[2]，也是他們的身份象征。因而在古代折扇不僅是擁有功能性、觀賞性的藝術品，也成為階級的標識。但是隨著時代和階級的變遷，折扇也慢慢消失在大家的視野當中。

找尋對于傳統文化工藝的認同感和親近感，不再讓人們產生對于工藝的認知匱乏，成為每一位現代設計師弘揚傳統工藝文化的初衷和目的。對于傳統工藝文化再造的探索，一是自省的過程，傳統折扇的消費力大大減弱，找尋新的消費方式和使用方式是折扇生存的必要道路。二是繼承的過程，首先需要建立對于傳統折扇工藝工序的基本知識，其次拋去形式的外衣深究其蘊含的設計原理和美學思想，將其方法轉化到其他造物過程中，這也是吸取傳統造物精華的更高級形式。

1 傳統折扇功能性創新設計方法

1.1 扇骨的結構裝飾美學

折扇小小一把，看似簡單，但是這是承載了上千年的造物智慧的精華之一，一把折扇的制造需要上百道工序和制扇藝人的幾十年的經驗才能做出一把上好的折扇。

扇骨、扇頁（圖1）制作中經過劈、削、煮、曬、鉆孔、烘、髹漆、打磨、鑲嵌、雕刻等40余道工序。制作扇骨時，首要將竹片用刨刀打薄，然后捆緊在一起卡在工作臺上，將兩塊竹片的一端鉆孔，另外將竹片鉆孔一頭的寬度刨成為另一頭的一半，打磨過后使得兩端平滑，之后火烤工序，將扇邊烤軋成中間微微隆起的弧型，扇骨的基本形態基本定型[3]。扇頁的制作過程與扇骨相似，只是除去火烤的過程。另外制作和裝配扇釘是制扇技藝中極為重要的一部分，是折扇工序中最后一環節，關系到折扇的開合自如與經久耐用。

自明清以后，扇骨的裝飾成為當時文人墨客，達官顯貴的一個種身份象征，一般都在扇骨做雕刻，鑲嵌的工藝來裝飾扇骨，扇骨裝飾藝術也達到了登峰造極的狀態[4]。

《考工記》當中有所提及“天有時，地有氣，材有美，工有巧，合此四者，然后可以為良”[5]，中國的折扇正是秉持著這個觀念將其工藝與藝術形態做到了巔峰，但在當今高科技家電席卷每一個家庭時，折扇作為古老的散熱工具失去它本身的實用性的功能，慢慢退出我們生活。裝飾形式的改變不能讓折扇重新融入到當今社會，而且也逐漸地將唯一的使用價值被現代人所拋棄，但是折扇的設計內涵與方法可以成為現代家居產品設計的靈感來源之一。

1.2 扇骨重生

形式與功能的關系，是每一個工匠和設計師都在微妙地平衡之間的關系，在傳統的工藝當中，繁復而又精美的裝飾纏繞在扇骨面，豐富了其裝飾內涵也達到工藝的巔峰。但也使得折扇失去原本的功能轉化成一個純藝術品的把玩物件兒，如果要發揮扇子的多面性，就需要挖掘各種可能性，我們就要打破常規，勇敢地嘗試不同的方式來創新扇子的功能。

■圖1 扇骨的結構分析

■圖2 Fan Lamp

■圖3 設計分析圖

■圖4 Rising Chair

■圖5 設計分析圖

■圖6 扇面的組織分析

■圖7 折扇開合角度

■圖8 折扇開合方式

■圖9 RYUN折扇燈具

■圖10 RYUN設計分析

畢業于羅德島藝術設計學院的Louie Rigano，靈感來源于傳統折扇的啟發，制作了折扇燈Fan Lamp[6]（圖2）。折扇的材料和基本樣式沒有太多的改變，只是將扇骨的尾端稍作彎曲，就讓折扇搖身一變成為燈具，具有了新的功能。扇骨在古代的裝飾一般都在平面的扇頭處做裝飾，產生了各種各樣的扇頭種類。Louie Rigano將扇骨不單單在平面變形，使用立體彎曲的手段，將折扇從二維的平面變成半封閉的三維空間（圖3），同時還賦予了不同角度的實用性與審美功能。這樣改變不僅很好地保留了折扇本有的特點與藝術美感，同時還賦予了新的時代功能，可以說是一次很優秀的再設計案例。

1.3 骨態重組

折扇中的折疊設計思想在中國傳統工藝中出現得比較早。唐代時期，原來的獨扇屏風發展為多扇屏風，可開合、可折疊，其理念就是運用古代樸素折疊觀。宋代從日本引進的檜扇（即現代的折扇），也是對傳統折疊設計理念的有效繼承，對折扇出現以后的設計和創作產生積極影響。折疊設計概念歸納起來具有以下特點：體積小，通用性強，易于運輸搬運，安全和易于分類的特點[7]，其主要原理是使產品沿某一中心點，一個或多個中心軸折疊。

減少占地面積提高空間的利用率成為現代家居設計的功能訴求。許多設計師繼承古代折扇的折疊設計理念，通過對于折扇當中的骨態做變化，將其二維平面變成三維空間。荷蘭設計師Robert van Embricqs從折扇的骨骼結構、平面形態、運動方式受啟發，設計一系列可以變形收納的多功能家居產品。如Rising Chair（圖4-圖5）案例中使用扇形骨架架構的方式，形成具有一定韻律的結構。在平坦的表面上做一個小切口開始，使用新的新型鉸鏈系統構造，可確保其重量輕且易于操作，而不會失去任何美學品質。Rising Chair設計取消表面的裝飾性，突顯自然材料的天然美，變形之后的形態造型具有構成主義風格，從功能性來講，具有運輸節能，收納方便，功能性強的特點。

2 扇面的視覺美學

2.1 扇面制作工藝

扇面（圖6）呈圓弧形，上寬下窄，上下邊沿呈圓弧狀，選上好宣紙，使用扇形磨具和裁刀將扇形裁出[8]。將調制好的膠礬水，均勻刷在扇面紙上。將刷好礬的扇面用竹竿小心挑起，放置通風處晾干。將晾曬后的扇紙反面朝上，中間貼夾條，便于上漿后串小骨。然后裱上一層襯紙，以增加扇面韌性。在襯紙另一面上漿，并貼上一層扇面紙。使用模具收頭進行折面，并在折好的扇面頂部，貼上裱絹做成的絹條。經過這些工藝程序之后，傳統紙質扇面成型，之后經過文人墨客的一番創作之后，使之扇面藝術更加完整。

2.2 扇面傳統美學

從古至今折扇中的扇面裝飾可謂是整個扇子當中的“顏值擔當”，很多畫家都是在扇面上提字，做畫贈予他人[9]，相互之間交流欣賞，使得扇面藝術，成為獨樹一幟的藝術形式。另外折扇還蘊含著符合人機工程學的理性因素，折扇的扇面開合角度（圖7）是由扇骨的數量來決定的，扇骨數量少，扇面顯得高瘦，扇骨數量越多，扇形呈現矮胖型。一般最佳的扇面形狀的圓心角應該是130度左右，這樣便于把持和使用。并且圖形從幾何角度來研究，扇面130度也符合美學的黃金比例的要求。

古代折扇中的“遮”是扇面最大的優點，例如在京劇戲曲“變臉”表演中，折扇道具成為遮擋變臉的重要工具，隨著京劇演員手中的扇子飛快的開合（圖8），一張張刻畫精致的戲劇臉譜變得生動起來[10]。傳統的天津評書藝術中，老一輩的天津評書藝人有三寶：擦汗巾、驚堂木和折扇。折藝人手中也是隨著說書的內容相應對于折扇的開合與拍打模擬各種物件的聲效。折扇憑借獨特的魅力融入到中國各個類別的舞臺藝術表演中，豐富了舞臺藝術的表演形式，提高了表演藝術的文化內涵。

2.3 分析扇面的“遮”在現代的運用

ORIJEEN設計工作室與知名折扇手工技師合作，推出了一款名為RYUN的折扇燈具[11]（圖9-圖10）,吸取了傳統折扇的扇面形態造型。RYUN折扇燈具，采用整個圓做扇面，增加扇骨的數量，巧妙的改變，形成一個可以運動遮擋光源的燈罩。在扇面的材質方面還是保留傳統的素紙扇面，在扇骨位置添加一個旋轉式阻尼器的裝置用來固定扇骨的位置，整體造型簡單樸素，在環境塑造方面，也展現出了東方的韻味，可謂是折扇跨界的一個成功的典范。

在當代優秀家居設計中，有一款名為New Old Divider（圖11）亞洲風情的簡約屏風。運用中國折扇當中的扇面為設計靈感，折扇扇面的元素使得這個屏風可以展開形成漂亮的半圓形，也可以折疊并隱藏在框架內，不同的開合創建不同的圖案（圖12），同時也讓空間形成了一個半隱私的狀態。它是一個具有多樣性可以隨意改變的動態折屏，保留了折扇簡約和雅致的美感。并且與現代材料的結合，凸顯了線面之間的和諧關系，創造出一種東方極簡式屏風。

2.4 分析折扇“動”在現代的運用

■圖11 New Old Divider

■圖12 New Old Divider設計分析

■圖13 The Spire clock

■圖14 The Spire clock設計分析

■圖15 Seashell

■圖16 Seashell設計分析

折扇的設計構思巧妙靈活，一開一合間，招風納涼，且操作簡單[12]。紅點獎The Spire clock（圖13-圖14）時鐘是由折扇開合運動所受啟發，材料舍去原本折扇的竹材質，考慮帶有耐用和耐磨性的金屬，整體的風格改變，不再具有折扇原有的東方美，轉而一種嚴謹的科技感風格特征。取消秒表，時針與分針的區分按照扇骨面積的大小漸變形成，大的為時針，最小的為分針[13]。該時鐘的時針和分針限制了兩端的螺旋形。改變時鐘分針與時針的運動習慣，改變之后的運動規律是以扇子的節奏展開和折疊為靈感，呈現出來一種新型的時鐘運動方式[14-19]。

2.5 綜合設計

Seashell（圖15-圖16）從折扇中獲得靈感所設計的避暑裝置，Seashell運用骨態變化將傳統折扇竹子材料換成軟性可彎曲的纖維骨架[16-18]。以便于骨架彎曲形成三維半封閉空間。通過將扇面宣紙材料換成耐曬，耐磨的帆布布料材質，這種材質才能在戶外發揮防曬的作用。采用折扇的扇面開合，使Seashell在未使用的時候可以折疊，具有節省空間，方便攜帶的優點[20-22]。

3 結語

折扇是我國中國傳統造物文化的精髓之一，折扇不只是在物理性能給人們帶來了便利，其工藝蘊含的設計理念和裝飾藝術性，在幾千年的造物工藝中不斷地發展和實踐[21-22]。現代設計當中，運用扇子的工藝美、結構美、材質美的特點和現代產品設計流行趨勢結合通過置換、重構的設計方法融入現代生活當中。使得家居產品具有多樣性的呈現形式，讓更多的受眾人群來關注中國傳統民間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