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化新媒體環境下二次元的自由主義

潘崎銘

摘?要：在數字化新媒體環境穩固發展的大環境下，隨著90后逐漸成為社會主力軍，其所較為熱衷的二次元世界越來越為社會所重視。在網絡時代中，二次元世界內的自由主義如何進行管控與發展，是二次元世界能否更好、更快發展的關鍵因素之一。“陰陽師”作為一款貼著二次元標簽的手游，其發展史上的應援板事件能夠對自由主義在二次元世界中的發展進行佐證。

關鍵詞：二次元;自由主義;“陰陽師”

中圖分類號：G206.2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672-8122（2020）01-0059-03

德國哲學家尤爾根·哈貝馬斯在其1962年出版的首部重要著作《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論資產階級社會的類型》中提到：“在理想的公共領域，人們可以進行理想的交往行為，只按照那些通過所有交往者平等商談并能夠被普遍遵守的規則交往，因此，任何人都可在沒有任何強制的條件下，平等、自由地進行對話”[1]。哈貝馬斯對自由主義的思考，是為了防止第二次世界大戰后“希特勒式”人物誕生而想到的解決方案。在新媒體環境下，哈貝馬斯理論框架中的“自由主義”如何有效運用到二次元市場中，值得廣大媒體人進行思考。

“陰陽師”是一款從登陸IOS平臺算起至今已經歷三年風雨的3D日式和風回合制RPG手游，時至今日，這款當年火爆朋友圈的手游“涼了”嗎？不盡然，在2019年6月24日，因游戲內一個小小的BUG（游戲內漏洞），“陰陽師”三個字在微博熱搜榜上再次出現，最高時甚至沖到第四的位置，更是長時間出現在熱搜榜上[2]。2019年6月26日“陰陽師”更新后，其再次憑借新式神活動登上IOS暢銷榜第一名，足見“陰陽師”這款看似嚴重縮水的手游仍能迸發出現象級的熱潮。

就是這樣一款生命力依舊充足的二次元手游，其最近一次廣為傳播的大型營銷活動要屬“應援板”活動，也正是在這一次活動中，新媒體環境下二次元世界的自由主義得到了充分體現。

一、應援板中的對決

2019年年初，“陰陽師”開展 “為崽而戰”全民應援板活動，在活動結束后，筆者進行了回顧，從中能夠看到新媒體環境下二次元市場中“自由主義”的充分表現。

整個活動中，充滿了各個勢力、群體粉絲之間的對弈、讓步、衡量、倒戈。甚至有廣大二次元玩家在面對突發的大面積破壞時呈現出最為真實的自主反擊性自凈行為。在對該活動中的“自由主義”進行思考前，我們需要了解此次活動機制。

1.每一位想要參與的人員均可在應援板上進行繪制。

2.每位參與應援板繪制的人員以像素點形式在應援板有限的范圍內添加像素點，每次最多添加個數為五個。

3.每兩分鐘回復一個像素點添加機會。

4.堅決抵制破壞他人勞動成果的行為。

在對應援板進行觀察后我們不難發現，應援板上的繪制內容中不乏一些二次元世界中較為有名的形象，甚至還能夠看到些許品牌形象。其中就有二次元界最為有名的網站之一——嗶哩嗶哩網站的標志;陰陽師游戲中“大天狗”“鬼切”“螢草”等形象;小米品牌標志與雷軍的經典名言“ARE YOU OK”，以及海爾兄弟標志同樣赫然在列。

不難看出，這次活動雖為陰陽師游戲內式神應援活動，但其開放度極高，幾乎達到參與者想要繪制什么就繪制什么的程度。像素應援板的形式看似較為簡單，圖像也相對幼稚，但想要將應援板繪制成最終想要的效果還是頗具難度的，主要有以下幾點原因。

1.每一位繪制者僅能以像素點的形式繪制，基本上不存在單獨完成的可能。

2.有相同想法的繪制者一旦組隊，想要更改繪制目標需付出極大的代價，這就意味著此前所有繪制全部推翻重來。

3.繪制過程中破壞行為必然出現，一旦遭到破壞，需及時修復，由于繪制點數隨時間恢復，較難應對大范圍的破壞行為。

4.相鄰的圖案在繪制過程中會出現繪制面積爭奪，這需要兩方或多方人員進行協商，達成兩方或多方均可接受的相對平衡。

每個時間段應援板的不斷變化都伴隨著成百上千的繪制人員在群組內溝通，在某一位或是某幾位管理者的指揮下，由成員們共同繪制自己想要的作品。在這個過程中，能夠看到一個因二次元活動而形成的社會模型。

1.每一個圖案，都代表著一群人對所熱愛事物的追捧，是自我個性和思潮的獨到體現。

2.不同喜好的社會人群針對自己所喜好事物的推崇將帶來糾紛，強弱對弈下，強者對于弱者的吞并成為必然。

3.不論是何種社會思潮的推崇，群眾都應在一定的大環境制約下進行活動。

陰陽師“為崽而戰”應援板雖是一次針對二次元游戲的活動，但其中的諸多現象，無不表現出數字化新媒體時代下，社會利益碰撞出的火花與影像。在不同利益與需求驅使下的不同社會階層人員，匯聚成不同社會主張的群體，這些群體為了鞏固或擴大自身影響，相互作用、沖擊與碰撞，形成了極具新媒體環境特征的對弈。

英國哲學家伯特蘭·羅素在其所著《幸福之路》中所說的：“參差多態，乃是幸福本源”[3]。所有人群均可以在數字化新媒體環境中，在特定的環境規則下，進行自己的“自由主義”表現。

二、對二次元的自由主義的破壞

那么二次元世界中是否與現實世界一樣，有著對多元價值的威脅存在呢？答案是肯定的。我們在整個應援板活動中，于某個時間點可以看到二次元世界中“希特勒”式人物對自由主義的踐踏。

在2019年1月11日凌晨，應援板由中心向四周輻射，開始出現大規模破壞行為，幾乎所有形象均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壞，其原因是斗魚直播平臺上一位陰陽師主播在直播過程中誘導觀眾惡意破壞應援板內容，該主播在看到粉絲“小有成果”后，甚至鼓勵粉絲加大破壞力度，一時間整塊應援板面目全非。

這一現象，其實是數字化新媒體環境下的自由主義必然會遭遇的挑戰，極富多元文化的自由社會遭到“法西斯”式惡意破壞，本應和諧共榮的二次元文明社會遭到入侵。

當然，陰陽師官方不會允許破壞畫板行為的存在。在遭到破壞后的一天時間內，陰陽師官方發出通告進行警告，第一時間對惡意破壞的游戲ID進行封號處理，誘導該破壞行為的陰陽師主播在全民聲討及官方施壓下，在微博上對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公開道歉。對于遭到破壞的應援板，官方的處理是將應援板內容退回至遭到破壞前的時間點，并對玩家進行一定補償。在此之后直到活動結束的這段時間里，應援板沒有再遭到類似破壞，整個繪制環境重回正軌。

這次發生在二次元世界中的事件對我們有所警示，卡里斯馬式領袖往往可以依靠其個人所具有的魅力、能力或是其所傳播的信念收獲一眾信仰者[4]。這類領袖振臂一呼的行為會在一定程度上對原有環境進行破壞，為了能夠使其向著有益于社會進步的方向發展，必須把這類人物關在所制定的更高一級的社會秩序與規則中。

三、二次元世界中自由主義的實驗

拋開活動為了宣傳陰陽師這一主要目的，其是否具有更深層次的含義呢？當這次應援板活動上升到數字化新媒體環境中時，其本身已經轉變為一場社會性實驗，一場針對數字化新媒體環境下二次元世界中“自由主義”的實驗，在整個活動進程中，無時不在對參與群體的自我審視、自我構建和自我約束進行測試。

哲學博士段偉文在其所著的《網絡空間的倫理反思》一文中是這樣對網絡社群進行判定的：網絡社群不僅僅是一個“電子的新邊疆”，同時還是“倫理的新邊疆”。與真實空間中的新邊疆所不同的是，網絡社群的劃分由各自各異的興趣愛好所決定，因此，基于網絡社群中倫理建構的場域進行分析時應注意它是一個有所區隔的場域，而不能將其視為一個完整的場域進行分析。在某種意義上，網絡社群中的微觀倫理是劃分為區塊的自治倫理[5]。全部統一的管理是幾乎不存在的，更多新媒體環境下的“原住民”希望的是在大環境制約下分門別類的區塊自理。這種區塊自理的形式是否真的能夠始終處于大環境制約下，游研社在2017年就曾對類似的問題進行過探討。

早在2017年愚人節，歐美最大的社區“Reddit”就做過一次像素繪制活動。當時游研社對歐美這次社會實驗的結論是：對于人類而言，作為擁有更高智慧，并且擁有更強學習能力和交流能力的我們，在無序的環境中創造有序，進而生成文明與藝術是發展之必然。雖然在這個創造過程中會遇到諸多不利與阻撓，但最終的結果必然是一個文明社會的建立[6]。但我們在親身經歷過陰陽師應援板事件后可以發現，游研社的這個結論放到當今數字化新媒體環境中是過于樂觀的。雖然陰陽師應援板活動中不和諧的插曲看似得到較好的解決，但我們也會在事后發出疑問，假如陰陽師官方未及時對破壞行為做出響應，那么破壞會持續多久呢？兩天或是三天？還是直到整個活動結束大家都在斗智斗勇，我們不得而知。

在二次元世界中，一切都是自由的，就像每一位參與者在面對應援板活動時的心理一樣，可以選擇肆意破壞圖案，也可以選擇有序繪制圖案，當破壞者觸及一批人利益時，必然會有人對其行為進行聲討，一旦出現“希特勒”式的人物動員破壞行為，大環境中的各個集體會發揮重要的制約作用。正是在這種制約下，二次元世界中的自由主義才得以向著符合絕大多數群體利益的方向發展。

參考文獻：

[1]?（德）尤爾根·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論資產階級社會的類型[M].上海：學林出版社，1999.

[2]?ACG次元飯.陰陽師：凌晨被頂上熱搜第4，大岳丸被朧車吊打，策劃給熱搜費？[R]. https：//baijiahao.baidu.com/s id=1637193429551496934&wfr=spider&for=pc，2019.

[3]?（英）伯特蘭·羅素.幸福之路[M].西安：陜西師范大學出版社， 2009.

[4]?百度百科.卡里斯馬[Z].https：//baike.baidu.com/item/%E5%8D%A1%E9%87%8C%E6%96%AF%E9%A9%AC/2900871？fr=Aladdin.

[5]?段偉文.網絡空間的倫理反思[M].南京：江蘇人民出版社，2002.

[6]?楚云帆.你會創造還是破壞？記一場成了社會學實驗的大型在線游戲[Z].游研社，2017.http：//www.yystv.cn/p/2012.

[責任編輯：張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