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洛米蒂：阿爾卑斯山的少女

Zoe Xu

守護富內斯山谷的圣瑪格達萊納教堂

《阿爾卑斯山的少女》是我幼時最喜愛的童話之一，海蒂日思夜想的家鄉成為了我對世界最初的好奇。后來陸續去了不同國家的阿爾卑斯山區，包括海蒂魂牽夢縈的故鄉瑞士，但那份期待似乎總是沒有被填滿—直到遇見多洛米蒂（Dolomites），曾經兒時的幻想才有了依托。

多洛米蒂雖然已于2009年被列入《世界遺產名錄》，但地區內最大的城市博爾扎諾（Bolzano）并沒有常年運行的航班連接歐洲其他城市。從最近的大城市出發，即使自駕也至少需要4個小時。

我們旅途的起點選在慕尼黑。飛機降落在慕尼黑時已是傍晚，我們在機場的租車公司取了車便匆匆啟程。大都會的景色漸漸隱沒在夜色中，我們已經往意大利的這片山區深處靠近。

寂靜的富內斯山谷

后視鏡里的落日煙霞，是我對多洛米蒂的初印象。后來才知道，這是多洛米蒂獨有的自然現象—阿爾卑斯之光。在破曉和日落時分，山區內的白云石（Dolomites的原意）山峰、樹木和林間萬物，全因太陽的折射變成了粉色，隨后漸漸變成紫羅蘭色，如夢似幻。

多洛米蒂是意大利東北部一整片阿爾卑斯東南山麓，與奧地利邊境接壤。由于橫跨了幾個不同地區，我們在有限的時間內只可先挑選幾個前往。第一站是隱匿在群山之間的富內斯山谷。

到達圣瑪格達萊納鎮時已是深夜，只有星星點點的亮光散落在山谷。雖說這是附近最大的小鎮，但它更像一個與世隔絕的村莊。

民宿主人接待了我們，由于她不會說英文，我破碎的德文居然派上了用場。與意大利其他地區不同，多洛米蒂當地通行德語，英語普及程度也相對不如其他熱門景區。最麻煩的是，相同地名會有兩個相差甚遠的名字，因為網絡上的官方資料是以意大利名為主，這給我們帶來了不少困惑。

第二日，我們在天光微啟時便醒了過來，此時才看見窗外巍峨入云的三尖峰，覆蓋著積雪的山尖和灰白色的山體靜靜佇立在那里。我們被睜眼所見的美景震撼，迫不及待地出門，位于高處的民宿讓我們得以一覽小鎮。

山峰、樹木和林間萬物，全因太陽的折射變成了粉色，隨后漸漸變成紫羅蘭色。

休斯山的秋千

白色的山峰和我們身處的翠綠山谷，形成了鮮明又色彩豐富的漸層。往下延伸的山谷草原上，散落著一群群的牛羊。群山無聲，只有輕緩的風聲和牛羊脖頸的鈴鐺交錯作響。

我們早晨的第一個計劃，是拍攝日出之前的“洋蔥教堂”（Kirche St. Johann in Ranui）。由于擁有一個哥特式洋蔥頂，中國游客便直接以此稱呼。這個教堂曾被《國家地理》雜志評為世界上最孤獨的教堂之一，除了周圍的綠色草甸，教堂獨自坐落在此已近300年。“出名”以后，洋蔥教堂已經頻繁登上多洛米蒂的旅游宣傳照和明信片。

圣瑪格達萊納教堂是另一個守護著這個世外桃源的小教堂，與洋蔥教堂相隔一段距離。小鎮雖然山路十八彎，但只有一條主路，所以也比較容易找到目的地。寧靜的清晨，若隱似無的晨間水汽在山腰流轉，教堂在青山的環抱下，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地守望著小鎮。

富內斯山谷是“深閨人不識”的寂靜溫婉，休斯山則是一幅開闊大氣的畫卷。

開闊大氣的休斯山?

如果說富內斯山谷是“深閨人不識”的寂靜溫婉，休斯山則是一幅開闊大氣的畫卷。休斯山是阿爾卑斯山區最大的高山草原。為了進山，我們著實開了好一陣子山路的車。

在休斯山景區，可以看到多洛米蒂的全景—草原牧場內到處可見的三尖峰，一直綿延到高聳的希利亞爾群山和參差不齊的卡蒂納喬群山腳下。牧場此時已經變成一片金色，映著秋日的煦陽，讓人生出了一種“只愿做歸人”的溫暖。

布拉耶斯湖的一個小碼頭

休斯山景區只可徒步進入，由于我們事先未做好功課，景區也沒有明顯的標識，無意中將汽車開了進去。草原牧場實在過于綿延開闊，我們甚至沒有感覺到任何不對勁的地方，直到停車時一輛警車攔在了我們前方。所幸警察并未刁難，只是默默拍下車子的照片便離開了。

我們原本計劃在休斯山停留半日，但暖洋洋的秋陽留住了我們的步伐，直到夕陽西下才不舍地離開。下山途中又無意瞥見了一座教堂，我們便穿過一片果園，停車探訪。

離開時，我們又被一陣悠揚的手風琴和歡快的歌聲吸引。循著音樂聲而去，無意間闖入了一個當地人的派對。說慣德語的當地人，卻帶著意大利人的熱情和歡快。即使語言不通，他們還是立即邀我們加入，帶著我們又唱又跳。歌是當地民謠，舞步是簡單的旋轉跳躍，長長的餐桌上是自家的水果和面包。雖然之后的行程被影響了，但此刻異國山間的鄉野之趣，比任何計劃都要值得。

山地湖泊如鏡

離開了高山草原，我們的下一站是山地湖泊。多洛米蒂山區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湖泊，卡雷扎湖是其中之一。由于夏季湖泊會在光的折射下呈現出七種顏色，人們也稱它為“彩虹湖”。只是我們來時已是深秋，湖泊孤獨地在群山里沉眠，倒是增添了幾分蒼涼之美。碧綠的湖面像深林中的一顆寶石，傳說湖里的精靈在湖水深處與巫神馬薩雷的彩虹相伴。

布拉耶斯湖則是另一番光景。這是多洛米蒂山區最著名的一個湖泊，有“多洛米蒂珍珠”的美稱。電視劇、電影也常常在此取景，所以在這里我們見到了這幾日最多的游客。但他們也只是散步、遛狗，無不透著閑適。

第二日清晨下了一場雨，雨水敲打在水面上，但湖水依然純凈得像一面鏡子。翠綠的森林和灰白色的喀斯特山體，組成了對比鮮明的高飽和度畫面。水面映著倒影，流云繞著高山，相映成趣。有山才有湖，而只有添了湖光才能成就山色。

離開了布拉耶斯湖，我們向奧地利駛去。雖然沿途依然是阿爾卑斯山區的層巒疊嶂，但景色很快發生了變化。我們知道，一切的靜謐都已慢慢落在了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