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5年9月,美國以聯合國名義占領日本,細菌學專家莫瑞·桑德斯奉命前往日本調查日軍細菌戰內幕。他卻沒有料到,日方派給他的助手竟是細菌戰骨干成員、軍醫內藤良一。由于日方的層層設阻,桑德斯盡管間接獲得一些包括人體實驗的情報,卻始終無法打開以石井四郎為首的細菌戰骨干成員的缺口。后來經過內藤的“點撥”,桑德斯獲知若想獲得細菌戰資料,前提是必須對細菌戰戰犯免于追究。于是桑德斯請示麥克阿瑟,麥克阿瑟明確表示了免于戰犯追究,獲取細菌戰資料的基本方針。
這以后,美國政府又相繼派出湯普森、費爾、希爾等幾任調查官,與石井四郎等細菌戰戰犯展開周旋,其根本目的是不惜一切代價獲得細菌戰資料,即使對這些反國際法、反人道的細菌戰戰犯網開一面也在所不惜。
當時的日本執政當局為了保護天皇不作為戰犯受到審判,串通并指使石井等細菌戰戰犯暗箱操作,為美國調查官層層設阻。內藤則是中心人物,由他出面向北野政次、增田知貞等骨干成員發出指示,訂立口徑一致的攻守同盟。
在內藤給北野的信中,明確指示其不得供出“0”和“保作”。“0”即人體實驗,“保作”即細菌攻擊作戰。
另一方面,還是由內藤出面,不斷向美國調查官發出暗示。1947年4月22日,另一名細菌戰骨干成員龜井貫一郎以傳達增田知貞態度的名義向美國調查官提出:“增田知貞急于和你(費爾博士)合作,但是利用細菌戰進攻的話題是非常敏感的,而且從前與研制細菌戰有關的日本人都不愿再提起。戰敗后不久,石井要求他的下屬不準寄匿名信控告他在細菌戰中進行人體試驗,或要求把他作為戰犯起訴。所以,日本有關人員不敢說出實情,擔心自己或其他人被牽連其中。日本投降后,由桑德斯和湯普森負責的審問很快就開始進行了,然而,如果讓了解實驗詳細情況的工作人員確信,審問只是從單純的科學角度出發,我相信你會得到更多信息。”
1947年4月22日,龜井貫一郎向美國細菌戰調查官表示:“增田知貞承認進行過人體實驗,受害者是犯有死罪的‘馬路大,參與人體實驗的人員曾發誓不透露事情真相。但我確信,如果審問出于科學角度,你會得到詳細情報。”細菌戰犯的表白,共同之處是以細菌戰資料為誘餌,換取美國不予追究細菌戰戰犯的承諾。
1947年5月8日及5月9日,美國明確表明了不作為戰犯予以追究的態度,石井四郎才最后登場表示愿意為美國效勞。1947年5月6日,美國占領軍總司令部致電請示國內最高當局,決定對石井四郎等人提供的細菌戰資料“不作為戰犯證據使用”。
1947年8月1日,美國國務、陸軍、海軍三部遠東委員會正式以SFE188/2文件下發,批準了占領軍總司令部的方案。這樣,美國以攫取日軍細菌戰資料為籌碼,免于追究細菌戰犯的美日骯臟交易達成。據美國調查官費爾1947年6月20日的報告,美國獲取的細菌戰資料包括19名日軍細菌戰重要人物撰寫的報告書;對中國實施12次細菌戰攻擊的資料及地圖;8份關于細菌戰的報告和文件等。同年8月,又獲取3份報告及顯微鏡照片。此外,費爾報告中未提及的還有一份現存美國國家檔案館的《Q報告》(計744頁),系1940年日軍細菌部隊對農安、長春等地57名鼠疫死亡患者的解剖報告。
以石井四郎為首的日軍細菌戰犯因此逍遙法外,甚至有人重返日本政府的醫療、疫學、防疫等機構,還有人擔任日本國立大學校長、醫學部長、綠十字協會會長、醫療關系會社社長等要職,繼續掩蓋戰爭時期犯下的不可饒恕的罪行,也使日軍細菌戰罪惡長期隱匿在黑暗之中。
(摘自《讀者報》 王希亮/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