違反合作原則視角下的會話含義研究

鐘敏君 于學勇

【摘 要】人們在實際交際用語中，出于會話需要，有時會故意違反合作原則，從而產生特殊會話含義。《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是勞倫斯最后一部長篇小說，也是最具有爭議的一部。對于這部小說，學界歷年來研究角度各異，但較少關注其中對話的會話含義。本文從違反合作原則視角下，分析該書中康妮與她的丈夫的對話，旨在研究在現代工業文明的沖擊下，英國被壓迫女性如何做出反抗而獲得身心自由，并幫助讀者更全面深刻地理解英國女性地位的變化。

【關鍵詞】合作原則;《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會話含義

中圖分類號：H030文獻標志碼：A? ? ? ? ? ? ? 文章編號：1007-0125（2020）01-0190-03

一、引言

《查泰萊夫人的情人》是勞倫斯創作后期最重要，也是最具爭議的一部作品。這部小說一度因為赤裸裸的性愛描寫而被視為淫穢之書，并被勒令禁止出版。然而，該小說本身在世界文學史上的地位，是任何人也無法推翻的。并且，從本質上看，《查泰萊夫人的情人》其實是一部主題嚴肅、寓意深刻的文學佳作。近十年，國內學術界多從文學批判角度對該書進行文本分析。2018年，常健發表文章《論<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的精神之愛》;2017年周云婷發表碩士論文《戴·赫·勞倫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之生態女性主義解讀》，旨在分析該書中涉及的生態女性主義思想;2011年，徐普平發表碩士論文《人性的回歸與工業文明——勞倫斯<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主題解析》，通過分析該書的主題，研究人性的回歸與工業文明之間的聯系。而本文以語用文體學為手段，從違反合作原則的視角，分析該書中康妮與她的丈夫的對話，旨在研究在現代工業文明的沖擊下，英國被壓迫女性如何做出反抗而獲得身心自由，并幫助讀者更全面深刻地理解英國女性地位的變化。

二、合作原則與違反原則

（一）合作原則

“合作原則”是由美國著名語言哲學家格萊斯于1967年在哈佛大學的演講中提出。格賴斯認為，在人們交際過程中，對話雙方似乎在有意無意地遵循著某一原則，以求有效地配合從而完成交際任務。因此，格賴斯（H.P. Grice）提出了會話中的“合作原則”（Cooperative Principle 簡稱CP）。格萊斯在“Logic and Conversation”一文中認為人們在談話中遵守的合作原則包括四個范疇，每個范疇又包括一條準則和一些次準則，即：

1.量的準則：

a）所說的話應該滿足交際所需的信息量

b）所說的話不應超出交際所需的信息量

2.質的準則：

a）不要說自知是虛假的話

b）不要說缺乏足夠證據的話

3.關系準則：

說話要相關

4.方式準則：

a）避免晦澀

b）避免歧義

c）簡煉

d）井井有條

（二）違反合作原則

人們在實際言語交際中，并非總是遵守“合作原則”，出于需要，人們會故意違反合作原則。格賴斯把這種通過表面上故意違反“合作原則”而產生的言外之意稱為“特殊會話含義”。“特殊會話含義”解釋了聽話人是如何透過說話人話語的表面含義而理解其言外之意的，由此來表達另外一種意思。

1.違反“量的準則”

人們在違反“量的準則”情況下，會故意給出過多或過少的信息量，以期表達說話人的不滿情緒或其他特殊會話含義。

例1

Caroline： Oh my god！ Is he your father？

Max： Yes， he is my father.And my mother is a piece of chalk.

在該段對話中，當Caroline問那位男士是否為Max的父親時，Max只需回答yes或no即可，然而Max還多加了一句，從而達到會話幽默的效果。

2.違反“質的準則”

在日常生活中，人們為了隱瞞事情的真相，往往會故意說出違背事實的話，故意違反“質的準則”。

例2

A： Teheran is in Egypt， isnt it？

B： And London is in the U.S.A， I suppose.（何兆熊，2000）

眾所周知，倫敦是英國的首都城市，而B故意說倫敦位于美國，違反了“質的準則”，旨在嘲諷說話人A的話語是荒謬無意的。

3.違反“關系準則”

人們在日常對話中遇到不想談論之事時，會故意違反“關系準則”、顧左右而言其他，借此來轉移或終止不想談論的話題。

例3

A： Do yo think our English teacher is a responsible man？

B： English is really a difficult subject.

在這段對話中，A詢問B是否認為他們的英語老師是一位負責任的人，B本應回答“是”或“不是”，然而他卻說“英語真是一門很難的學科”，借此來敷衍A，說明他并不想與A來討論他們的英語老師。

4.違反“方式準則”

在日常生活中，出于交際需要，人們會盡量使用簡潔明了的話語。然而，在某些特殊情況下，為了達到某種對話需要，說話者會違反“方式準則”。

例4

A： Lets get something for the kids.

B： Okay， but I veto I-C-E-C-R-E-A-M.

此段對話中，B有意將ice-cream逐個字母讀出來，違反“方式準則”，避免讓孩子們聽懂而爭吵著要冰激凌。

三、《查泰萊夫人的情人》違反合作原則的會話分析

下文以《查泰萊夫人的情人》中康妮與其丈夫克利夫的對話為例，分析其違反合作原則后的會話含義：

例5

Connie was not keen on chains， but she said nothing. She was thinking of the curious impersonality of his desire for a son.

“Im sorry we cant have a son，” she said.

He looked at her steadily， with his full， pale-blue eyes.

“It would almost be a good thing if you had a child by another man，” he said. “If we brought it up at Wragby， it would belong to us and to the place. I dont believe very intensely in fatherhood. If we had the child to rear， it would be our own， and it would carry on. Dont you think its worth considering？”

Connie looked up at him at last. The child， her child， was an “it” to him. It...it...it！

“But what about the other man？” she asked.

“Does it matter very much？ Do those things really affect us very deeply？”

丈夫克利夫提出：允許康妮與別人生一個孩子，使之成為他的繼承人。當他詢問康妮認為他的提議是否值得考慮時，康妮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關系準則，并沒有給出回答，而是反問克利夫該如何對待其他可能會成為她孩子親生父親的男人。然而，克利夫也是違反了關系準則，并沒有給出直接回應，而是讓康妮忽略這個問題。克利夫作為權力階層的男性，他有錢有勢，即使現在成了殘疾人，男權主義及貴族思想深深地刻在了他的骨髓中，他與康妮的對話也都顯示出對康妮的控制。而康妮即使不滿意克利夫的這種想法，但她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抗，而是將問題拋回克利夫，后面便選擇沉默。此舉說明她依然依賴于克利夫。

例6

“But wouldnt you like to see it， Clifford？ Ive asked them to tea for you to see it.”

“Who？” he asked， looking at Connie in great uneasiness.

“Mrs Flint and the baby， next Monday.”

“You can have them to tea up in your room，” he said.

“Why dont you want to see the baby？” she cried.

“Oh， Ill see it， but I don;t want to sit through a tea-time with them.”

“Oh，” cried Connie， looking at him with wide veiled eyes. She did not really see him， he was somebody else.

當康妮詢問克利夫是否會見弗林特太太及她的孩子時，克利夫違反了關系準則，他轉移話題，建議康妮帶他們去她的房間喝茶。而此時，康妮窮追不舍，直接說出克利夫內心的真實想法，就是不愿意和他們在一起喝茶。克利夫承認自己的內心想法之后，康妮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量的準則，只是簡單地回應了一個“哦”，便不再與他交談。此時的康妮已經出軌，她不愿意再與克利夫有過多交談，并且在對話中越發顯示出不耐煩，并一點點做出反抗。

例7

They went on to the house. Connie marched in to Cliffords room， furious with him， furious with his pale， over-wrought fee and prominent eyes.

“I must say， I dont think you need send the servants after me，” she burst out.

“My God！” he exploded. “Where have you been， woman， Youve been gone hours， hour， and in a storm like this！ What the hell do you go to that bloody wood for？ What have you been up to？ Its hours even since the rain stopped， hours！ Do you know what time is it？ Youre enough to drive anybody mad. Where have you been？ What in the name of hell have you been doing？”

“And what if I dont choose to tell you？” She pulled her hat from her head and shook her hair.

當康妮得知克利夫派仆人跟蹤她的時候，她不再顧及禮節，帶著憤怒，直接進入克利夫的房間與他對峙。而克利夫并沒有直接回應他，通過違反合作原則中的量的準則、關系準則以及方式準則，用一系列的疑問來斥責康妮的長時間外出。然而，此時的康妮與情人梅勒斯情感已經達到高潮，她對克利夫的反抗也即將到達頂峰，于是她不再愿意在克利夫的面前唯命是從。她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量的原則與質的原則，拒絕告訴克利夫她到底去做了什么。

從以上三個例子分析可以看出：康妮與丈夫克利夫的沖突越來越大，并且隨著康妮與情人梅勒斯的感情的發展，她想擺脫現狀、獲得自由的欲望越來越強烈，因此，她慢慢地開始做出反抗，最后到達反抗的高潮。而這種反抗也為后文中她鼓足勇氣與克利夫離婚，追求自己的幸福與自由做了鋪墊。

四、結語

本文以語用學中的“合作原則”為手段來分析該小說中康妮與其丈夫的三段對話沖突的會話含義，幫助讀者們更加全面深刻地理解該作品的意義，同時也為人們分析文學文本增加了一種手段，使人們能夠獲得更加全面、客觀的文本分析。但由于篇幅所限，本文并未對小說中所有會話進行分析，其更多的文學價值還有待于進行更深層次的研究。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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