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德
秩序是人類社會發展的優先價值選擇,長期穩定的社會秩序是一個國家進行現代化建設的基本前提。人類社會能否正常發展,首先取決于有沒有長期穩定的秩序保障。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審議通過的《關于堅持和完善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以下簡稱《決定》)指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具有豐富的實踐成果,集中體現為創造了世所罕見的經濟快速發展奇跡和社會長期穩定奇跡。”可以說,新中國成立七十多年來,我國長期保持社會和諧穩定、人民安居樂業,成為國際社會公認的最有安全感的國家之一。社會長期穩定是中國建設和改革開放得以順利進行的基石,離開社會穩定,不僅改革發展不可能順利推進,已經取得的成果也會喪失。從世界范圍來看,很多國家由于政局動蕩、社會動亂,不僅失去發展機遇,這些國家的人民也遭受深重災難。
如何理解把握“社會長期穩定”這一重大政治論斷?從已有研究來說,學界關于“社會穩定”的理解有廣義和狹義之分。狹義上的社會穩定是指社會矛盾糾紛的調試與社會抗議運動的控制,這里的社會是與政府相對的居于政治領域與私人領域之間的公共領域。廣義上的社會穩定是對一個國家的整體秩序而言的,社會矛盾糾紛或者社會抗爭只是國家秩序紊亂的一種表象,國家秩序的深層內涵包括政治穩定與否、經濟繁榮抑或衰退、司法是否公正等問題。所以,廣義的社會穩定是一個結構性、總體性的秩序問題。
作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實踐成果的集中體現,《決定》所言的“社會長期穩定”實質上是從廣義的角度界定和提煉的,即“社會長期穩定奇跡”是就新中國七十多年來的國家總體秩序而言,政治秩序穩定,經濟持續增長,文化繁榮昌盛,社會治理依法有序,國家治理行駛在法治化軌道之中。回顧歷史,我們會發現,中國社會長期穩定奇跡的創造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隨著急劇的經濟社會發展,在不斷經受重大考驗過程中,沿著其內在的秩序演進邏輯,逐步建立和鞏固起權威領導的政治秩序、權利界定的經濟秩序、利益調試的社會秩序、公平正義的法治秩序,依次遞進,保障著當代中國發展得以順利進行。
歷史和現實昭示,世界上崛起和興盛的大國,一個共同的特征是立國之初就普遍建立起以權威為主導的政治秩序。反之,“古往今來,世界上的大國崩潰或者衰敗,其中一個普遍的原因就是中央權威喪失、國家無法集中統一”[1]。亨廷頓在1968年提出,“各國之間最重要的政治分野,不在于它們政府的形式,而在于它們政府的有效程度”[2],深刻揭示了政治秩序對于一個國家發展的重要性。弗朗西斯·福山在《政治秩序的起源》中進一步論證了具有合法性、組織性、有效性和穩定性的國家權威是一個國家發展的必要前提條件。[3]
近代以來中國的衰落,一個重要的原因在于政治出現權威真空,地方權力割據,國家一盤散沙。自中國共產黨登上歷史舞臺,團結帶領全黨全國各族人民,進行了中國歷史上最深刻、最偉大的社會變革,結束了舊中國四分五裂的局面,贏得了強大的民意基礎和廣泛的社會認同,建立了以中國共產黨為核心的國家制度和政治體系,為當代中國一切發展進步奠定了根本政治前提和制度基礎。新中國成立后,中國共產黨以其強大的社會威望形成政治向心力和號召力,凝聚民心,不斷應對國內外挑戰,維護政治秩序穩定,為在新的歷史時期開創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提供了寶貴經驗、理論準備、物質基礎。改革開放以來,在黨的領導下,克服了1989年政治風波、1997年亞洲金融危機、1998年特大洪災、2003年非典重大疫情、2008年汶川特大地震和國際金融危機等一系列困難。黨的十八大以來,在黨的領導下,我國面對局部沖突和動蕩頻發、全球性問題突出的外部環境,經受了2018年美國發起的貿易戰等考驗,全面深化改革順利進行。
“只有黨中央有權威,才能把全黨牢固凝聚起來,進而把全國各族人民緊密團結起來,形成萬眾一心、無堅不摧的磅礴力量。”[4]七十多年來中國經濟社會迅猛發展,外部環境錯綜復雜,政治秩序一直能夠保持穩定,核心密碼就在于中國共產黨主導的權威領導體制。具體來說,這種政黨權威主導型的政治秩序的建構,主要來自于三個方面的支撐。
現代民主政治的基本特征是政黨由人民授權,取得執政地位,掌握政治權力,為國家和人民創造穩定的政治秩序,滿足人民群眾的文化生活需求,為人民群眾謀福利。而獲得人民授權的關鍵在于政黨的政治承諾。因為,人民選擇哪一個政黨執政不僅要看它曾經為人民做過什么,更要看它將要為人民做出什么。凡是作出恰當政治承諾的政黨,就會得到人民的認同,就能夠長久執政;而當政黨無法作出政治承諾或者作出不適當的政治承諾時,就會失去民心,執政就難以維系。
政治承諾是政黨的生命力所在。中國共產黨之所以能夠長久地成為中國人民的領導力量,就在于它總是能夠根據對不同歷史時期社會主要矛盾的分析判斷,對未來一段時期的革命任務和執政方向作出恰當的政治承諾,系統闡明其執政理念、價值取向、政策目標以及任務措施,從而獲得廣大人民群眾的信賴和認同。這一系列政治承諾與人民群眾利益息息相關、協同一致,成為中國共產黨執政的決定性因子。可以說,中國共產黨的發展歷程就是一部政治承諾與踐諾的歷史。之所以能夠從幾十人的小黨成長為擁有九千多萬黨員的執政黨,為廣大人民群眾所認同、支持,是因為中國共產黨敢于作出其他政治組織無法作出的政治承諾,始終將以人民利益為重的政治承諾放在首位,作為自己長久執政的生命力源泉。
黨的力量來自于組織。[5]列寧在1905年曾說道:“無產階級在奪取政權時除了組織以外別無武器,……無產階級只有通過這一點才能成為不可戰勝的力量。”[6]弗雷在1966年說:“沒有組織就沒有權力,沒有權力就會在國家的生活中沒有自己的代表。”[7]亨廷頓認為:“組織是通向政治權力之路,也是政治穩定的基礎,因而也就是政治自由的前提。”[8]有些國家之所以出現權力和權威真空,原因在于國家缺乏組織化力量。身處現代化浪潮之中的當今世界,誰能組織政治,誰就掌握未來。
當代中國實踐證明,中國共產黨建立了集中統一的組織制度,形成了黨的中央組織、地方組織、基層組織上下貫通、執行有力的嚴密體系。基于此,中國共產黨作為支柱性的組織力量,整合了整個國家和社會,形成了黨總攬全局、協調各方的領導制度體系,把黨的領導落實到國家治理各領域各方面各環節,推動各方面協調行動、增強合力,形成了適應性強、凝聚力高的強有力的政治秩序。
在任何時代,一個國家政權機關的有序更迭和領導人正常的新陳代謝,都是政治制度首要實現的目標,它關系著這個國家政治秩序的穩定和長治久安,中國亦不例外。習近平總書記指出:“評價一個國家政治制度是不是民主的、有效的,主要看國家領導層能否依法有序更替,……經過長期努力,我們在解決這些重點問題上都取得了決定性進展。我們廢除了實際上存在的領導干部職務終身制,普遍實行領導干部任期制度,實現了國家機關和領導層的有序更替。”[9]自從1980年鄧小平提出廢除領導干部終身制以來,通過限制領導干部最高任職年齡和連任屆數,領導干部退出機制已經逐步規范。通過合理有效的秩序安排,任期制取代了實際上存在的領導干部職務終身制,實現了領導干部能上能下、能退能進,調節和控制了潛在的政治沖突。在領導干部使用上,以公共事務和法律職責為依據,從而確保了我國國家政權機關和領導人員有序更替,使我國民主政治發展扎實穩健,充滿生機活力。
政治秩序是其他一切秩序建立的前提,政治權利的解放是其他一切權利變革的保障。正是在黨主導的政治秩序的基礎上,中國才得以展開以生產關系變革為核心的改革開放,經濟社會權利重新界定,經濟秩序得以重塑。
新中國成立以來,中國社會進行了深刻的社會變革,傳統的經濟秩序被打破,中國探索新的經濟秩序,構建新的生產關系。當代中國發展和改革開放最重要的成就之一就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建立。社會主義基本制度和市場經濟有機結合、公有制經濟和非公有制經濟共同發展,是黨推動解放和發展社會生產力的偉大創舉。我國經濟發展獲得巨大成功的一個關鍵因素,就是既發揮了市場經濟的長處,又發揮了社會主義制度的優越性。
市場經濟本質上就是契約經濟,契約經濟是以權利界定為前提的。沒有明確的產權界定就無法達成契約,商品交換也就無從談起。因此,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秩序的重構,本質上就是圍繞著以財產權為核心的權利界定而展開的。
20世紀70年代末家庭聯產承包責任制的實行,使農村土地所有權與經營權分離,通過契約法使所有權流動化,這是中國產權變革的濫觴。1982年憲法的修改,使原來的“個體勞動”形式轉換為“個體經濟”,在承認了商品經濟交換的可能性的同時,默認了個人財產所有權的存在。1988年修憲,在“個體經濟”的基礎上,國家第一次承認了“私營經濟”形式,并在同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私營企業暫行條例》中明確“私營企業是指企業資產屬于私人所有、雇工八人以上的營利性的經濟組織”,以法律的形式承認了私人財產權的合法性。1999年修憲,在憲法第六條增加“國家在社會主義初級階段,堅持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 確立了以公有產權為主體的多種所有權共同發展的經濟秩序,使私人財產權的保護通過基本經濟制度的變革而更加有力。2004年修憲,憲法第二十二條內容修改為“公民的合法的私有財產不受侵犯”,幾乎與第十二條規定的“社會主義的公共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在法律效力上比肩。通過不斷修改憲法,使我國公民權利通過細分的方式,在根本法意義上進行了重大調整分配,這改變了過去單一產權形式的經濟秩序,形成了以公有產權為主體的多種所有權共同發展的嶄新經濟秩序,為經濟發展注入了活力和動力,催生了經濟快速發展的奇跡。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堅持和完善基本經濟制度必須堅持“兩個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激發非公有制經濟活力和創造力,鞏固我國的基本經濟秩序。具體來說,在功能定位上,明確公有制經濟和非公有制經濟都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都是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重要基礎;在產權保護上,明確提出公有制經濟財產權不可侵犯,非公有制經濟財產權同樣不可侵犯;在政策待遇上,強調堅持權利平等、機會平等、規則平等,實行統一的市場準入制度;鼓勵非公有制企業參與國有企業改革,鼓勵發展非公有資本控股的混合所有制企業,鼓勵有條件的私營企業建立現代企業制度。
當代中國發展的過程,不但是經濟增長的過程,同時也是國家社會結構大變革的過程,人們的階層、身份、地位、權利、財富都進入了重新調整分配的階段。各階層利益分化和重組的規模、程度可能引發尖銳的社會矛盾和社會問題,特別是進入新世紀以來,以利益為中心的社會矛盾沖突頻發。
21世紀第一個十年,中國改革進入了飛速發展時期,工業化、城市化、信息化進程不斷加速,2002-2012年間經濟年均增速10%以上。高速的經濟增長帶來了個人財富的快速積累,但由于自然條件、個人能力等各方面差異,導致這一時期我國貧富差距拉大。我國從1985年開始,基尼系數一改前期逐步縮小趨勢,突破0.3 比較平均階段,而呈現逐步擴大趨勢。由于貧富差距拉大,為了爭取更多利益的社會沖突事件急劇增多,可以說,21世紀的第一個十年,是我國經濟發展最快的十年,也是社會矛盾沖突最為嚴峻的十年,社會群體性事件一直保持上升勢頭。
這一時期的社會矛盾沖突的特征主要表現為:一是社會訴求高度有限性。這一時期民眾的群體行為基本上是一種利益訴求。二是組織化程度低。由于民眾的利益訴求是具體的而非抽象的,因此表現在組織行為上,大多是局部性的而非跨區域的、臨時性而非長久預謀的、分散式的而非高度組織化的。三是多在體制內解決。群體行為的解決就其主體而言,仍然以追求執政黨和政府的合理措施為目標,他們盡管有非法或違法行為的出現,但總體上仍然認同在體制內解決問題。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各種人民內部矛盾和社會矛盾已經成為影響社會穩定很突出、處理起來很棘手的問題,而其中大量問題是由利益問題引發的。……單純維穩,不解決利益問題,那是本末倒置,最后也難以穩定下來。”[10]因此,解決這一時期的社會矛盾,就需要建立健全黨和政府主導的維護群眾權益機制,暢通和規范群眾訴求表達、利益協調、權益保障渠道,完善利益分配機制。
在以市場經濟為主導的現代社會中,利益分化是一個普遍現象。改革過程往往是國家社會經濟體制重大調整的過程,這會在很大程度上改變原有社會既定的利益分配結構。在此狀況下,利益訴求表達機制就非常重要,特別是底層民眾的利益訴求是否能夠表達出來。由于這些群體的組織資源相當稀缺,他們無法進行有效的利益整合,難以形成共同的利益訴求,無力通過利益表達維護自身權益。如果沒有有效的制度化表達渠道,社會矛盾日漸積累,就會導致社會沖突爆發,社會陷入動蕩。
新世紀以來,我國信訪制度從體制和機制上進一步完善,使公眾能夠進行有效的利益表達。在涉及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的公共事務方面,增加了公眾參與的環節,如以聽證、表意、監督、舉報等方式,為公眾提供表達的渠道和機會。同時,各地探索電視問政、人大專題詢問、領導干部公開述職等制度設計,使得利益各方均可以通過大眾媒體等方式充分表達各自的利益訴求。
判斷一個國家社會穩定的標尺是民眾與體制的“契合度”與“裂度”,具體來說,就是現有體制對社會沖突的容納程度、國家對社會沖突的控制能力。現有體制對社會沖突的容納程度,是指現行體制是否能夠提供應對社會沖突的疏導出口。社會穩定意味著社會沖突的可控性,但這種可控性不是簡單的壓制,而是通過構建多渠道的意見表達和糾紛解決渠道,讓各種不滿情緒在得到充分表達的基礎上實現化解。即使并不能解決問題,但也能夠舒緩人們的訴求欲望,從而減緩社會的緊張程度。
因此,社會治理創新對于群眾權益維護至關重要。社會治理,說到底就是對人的服務與管理,其重心是服務,本質上就是做群眾工作,根本目的就是維護群眾權益。經過不斷探索,我國基本形成黨委領導、政府負責、民主協商、社會協同、公眾參與、法治保障、科技支撐的社會治理體系,人民調解、行政調解、司法調解有機聯動,社會矛盾糾紛預防、調處、化解綜合機制完善發展,由此暢通和規范了群眾訴求表達、利益協調、權益保障通道,使社會矛盾基本化解在基層。
改革開放以來,社會中形成了一種普遍認識,認為根據貢獻度進行分配是正義合理的。實際上,這并非是一種公平分配。因為個人的貢獻和作用取決于個人的能力和努力,而個人的能力和努力通常受制于不平等的社會結構。很多時候,社會結構因素比個人能力因素更有決定性作用。評價利益分配機制是否公平,并不在于有能力者是否獲得其“應得的一份”,關鍵在于社會成員中最困難人群的權益是否能夠得到充分保障。這就需要國家實行共享發展戰略。
20世紀后半期,亞太不少國家和地區之所以能夠推進經濟增長的一個原因通過分享增長(shared growth)來減少政治不穩定和政治分化。這些國家和地區通過鼓勵社會每個部門都獲益的經濟增長來為其尋求社會支持,這有效整合了各種社會團體的利益,使發展戰略得到全社會的認同。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共享發展注重的是解決社會公平正義問題。讓廣大人民群眾共享改革發展成果,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共享發展理念,要求保障和改善民生要抓住人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利益問題,既盡力而為,又量力而行,一件事情接著一件事情辦,一年接著一年干,完善公共服務體系,保障群眾基本生活,不斷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不斷促進社會公平正義,形成有效的社會治理、良好的社會秩序,實現改革成果全民共享、全面共享、共建共享、漸進共享。
社會長期穩定,依賴于法治的支撐。一個法治化的、有明確規則支撐的社會,才是長期穩定的社會。黨執政以來,雖歷經坎坷但對法治矢志不渝,從“五四憲法”到2018年新修訂的憲法;從改革開放初提出的“社會主義法制”到1997年黨的十五大提出的“社會主義法治”;從1978年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提出的“有法可依、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違法必究”十六字方針,到2014年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提出的“科學立法、嚴格執法、公正司法、全民守法”新十六字方針,黨越來越深刻地認識到,治國理政須臾離不開法治。
法治的核心是公平正義。一個穩定的社會首先是一個公平的社會。沒有公平正義的價值確立,難談社會穩定。英國哲學家培根說:“一次不公正的裁判,其惡果甚至超過十次犯罪。因為犯罪雖是無視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流,而不公正的審判則毀壞法律——好比污染了水源。”十八大以來,黨高度重視全面依法治國,從關系黨的執政和國家長治久安的戰略高度來定位法治、布局法治、厲行法治。特別是黨的十八屆四中全會,明確提出了全面依法治國的總目標,抓住公正司法這個關鍵環節全面推進法治中國建設。司法體制改革加速推進,司法責任制和員額制全面實施,以審判為中心的刑事訴訟制度改革有力推進,司法職權配置不斷優化,一批重大冤假錯案如呼格吉勒圖案、聶樹斌案、念斌案等得到糾正,司法質量、效率和公信力顯著提高,人民群眾對司法公正的獲得感明顯增強,公平正義的法治秩序正在形成。
歷史和現實都昭示,法治興則國興,法治強則國強。德國著名法學家耶林說,羅馬帝國三次征服世界,第一次靠武力,第二次靠宗教,第三次靠法律。依靠法治,國家才能建立最為持久的政治秩序。從消極意義上來說,國家是社會關系的調和者、仲裁者。國家要在法律的界限內行使權力,以法律保證自身的公正性。從積極意義而言,國家居中裁判,以法治作為統一的社會規則,平等對待社會中的每一個人,“不斷地清理有礙社會公正的規則,而且要使明規則戰勝潛規則”,促進權利公平、機會公平和規則公平,樹立起公正權威形象。
“現代性就是時間的加速,現代化的經歷就是加速的經歷。”[11]今天的社會以史上獨一無二的速度發生著變化。馬克思說:“資產階級在它的不到一百年的階級統治中所創造的生產力,比過去一切時代創造的全部生產力還要多,還要大。”而當代中國用幾十年時間就走完了發達國家幾百年走過的工業化進程。
回首當代中國波瀾壯闊的歷史進程,一往無前的改革勇氣和迭次推出的改革舉措令人印象深刻,經濟社會發展取得的巨大成就舉世矚目,不可忽視的還有社會長期穩定奇跡。如果說改革發展是解決一切經濟社會問題的關鍵,那么社會穩定就是改革發展的基本前提。兩者都體現了中國的制度優勢和治理效能,正如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屆四中全會上的講話中所指出的:“在人類文明發展史上,除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外,沒有任何一種國家制度和國家治理體系能夠在這樣短的歷史時期內創造出我國取得的經濟快速發展、社會長期穩定這樣的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