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德與四渡赤水

王秋君

斯諾在《西行漫記》一書中評論道：“從純粹軍事戰略和技術上處理一支大軍撤退來說，中國沒有見過任何可以與朱德統率長征的杰出領導相比的情況。”誠如斯言，在艱苦卓絕、氣勢磅礴的長征中，朱德的統帥和指揮才能罕有其匹，為紅軍所共睹。遵義會議后，朱德不顧個人安危，親臨前線，扭轉了紅軍在土城之戰中面臨的背水一戰的危險局面;隨后，又和毛澤東一起指揮紅軍四渡赤水、南渡烏江跳出了敵人的合擊圈。在這場狹路相逢的生死較量中，朱德的杰出軍事指揮才能和統帥素質，為紅軍化險為夷、轉危為安作出了重要貢獻。

一、扭轉土城戰斗危局

中央紅軍在突破國民黨軍的第四道封鎖線時損失慘重，血的教訓迫使中共中央不得不重新考慮今后的戰略方向問題。1934年12月，中共中央在湖南的通道召開緊急會議，并根據毛澤東的建議決定轉兵貴州;繼而又在貴州的黎平召開政治局會議，否決了與二、六軍團會師湘西的主張，決定在以遵義為中心的地區建立新的根據地。這標志著中央紅軍長征戰略方向的重大轉變。紅軍進占遵義后，蔣介石急忙命令薛岳等部以重兵向黔北地區進逼。有鑒于此，中共中央在遵義會議改變了黎平會議關于在黔北創建新蘇區的決議，決定北渡長江，在成都的西南或西北建立新的革命根據地。于是，紅軍分三路向赤水、土城地區開進，準備北渡長江。蔣介石命令戰斗力較強的川軍以重兵封鎖長江，并進入赤水、習水、土城地區阻擊紅軍。一場圍繞著阻止紅軍北渡長江的阻擊戰在土城地區拉開帷幕。

1935年1月24日，中央紅軍右路的紅一軍團進占土城，繼續向赤水縣推進。1月27日，中央軍委到達土城。這時，獲悉川軍劉湘的模范師一部四個團正尾追紅軍，向土城開來。毛澤東決定，利用土城以東山谷夾峙的有利地形，殲滅這股敵人，給川軍一個迎頭痛擊。他責成彭德懷統一指揮紅三、五軍團進行這一戰斗，以紅九軍團及紅二師擔任預備隊。1月28日晨五時，土城戰斗打響，但經過連續幾個小時的激戰，紅軍沒有取得較大戰果，這時才發現情報有誤：原來以為川軍是四個團約六七千人，實際上來的是六個團萬余人，而增援部隊還在不斷涌來;川軍的武器裝備和戰斗力都比黔軍強得多，這也是紅軍最初沒有估計到的。戰局的發展對紅軍越來越不利。川軍倚仗優勢兵力，突破紅五軍團的陣地，一步步向土城鎮壓來。如果不能把它頂住，后面是赤水河，紅軍將不得不背水作戰，后果難以想象。

殲滅戰一轉而為阻擊防御戰，形勢異常嚴峻。在這個緊急時刻，朱德決定親自到前線直接指揮作戰。這樣做，自然十分危險。毛澤東連吸了幾支煙，沒有答應。朱德把帽子一脫，說：“得啰，老伙計，不要光考慮我個人的安全。只要紅軍勝利，區區一個朱德又何惜！敵人的槍是打不中朱德的！”毛澤東終于點頭了。朱德和劉伯承到達前沿陣地指揮戰斗，給苦戰中的紅軍指戰員以極大鼓舞，終于頂住了川軍的一次次沖鋒。毛澤東決定，通知奔襲赤水縣的紅一軍團急速返回增援，并命令陳賡、宋任窮率軍委縱隊的干部團急赴前線，發起反沖鋒。朱德到干部團指揮他們搶占有利地形，終于打退了川軍的進攻，鞏固了陣地。這就是一渡赤水前的土城戰斗。

二、指揮紅軍四渡赤水

土城戰斗未能阻止紅軍的步伐。1月29日3時，朱德發出野戰軍西渡赤水的命令，即《一渡赤水河的行動部署》，隨即重返前線指揮戰斗，掩護全軍西渡赤水河。

他來到王開湘任團長、楊成武任政委的紅四團陣地。當時，天下著雨，劉湘的模范師向紅四團陣地壓來。朱德手提駁殼槍，在陣地的前沿，細細觀察戰斗情況后，當機立斷，下令后撤。敵人像著魔似的一個勁地壓過來。但是，朱德仍還在赤水河邊用望遠鏡看著什么，紅一軍團政治部組織部長蕭華很擔心朱德的安全，幾次勸說朱德趕快撤下去，都被拒絕了。朱德穩穩地站在那里，仿佛周圍的戰斗全然沒有發生似的。一直堅持到天黑，他才收拾起地圖、望遠鏡，離開赤水河的北岸，不慌不忙地回到陣地后邊來。楊成武等人都十分焦急，擔心他的安全。他卻親切地笑笑，從容風趣地說：“急什么，諸葛亮還擺過空城計呢！”

在朱德率隊掩護下，紅軍一渡赤水，然后進入川南的古藺、敘永地區。這時，川軍有十二個旅沿長江兩岸嚴密布防，薛岳部和黔軍也向川南急進，北渡長江已不可能。為了甩開追敵，紅軍折向云南東北部的扎西地區。在這里，中央政治局召開擴大會議，決定利用國民黨軍隊主力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川南一線，而黔北比較空虛的時機，突然折回黔北。2月15日，朱德電令各軍團，指示他們東渡赤水河，消滅王家烈。

2月18日至21日，紅軍在川黔交界的太平渡、二郎渡二渡赤水，重入貴州，克桐梓，奪婁山關，再取遵義，并在遵義城外重創吳奇偉、王家烈部。這次遵義戰役，共擊潰和殲滅國民黨軍隊兩個師又八個團，俘虜約三千人，是長征以來的第一個大勝利。朱德為此致電九軍團，要求他們在桐梓附近多貼捷報，召集當地群眾開祝捷大會，以擴大紅軍的影響。

紅軍的遵義大捷，使蔣介石大為震動。他飛抵重慶指揮，準備以重兵圍殲紅軍于遵義地區。3月4日，中革軍委決定組成前敵司令部，朱德為司令員，毛澤東為政治委員。朱德和毛澤東、周恩來等研究后，故意將部隊在遵義地區徘徊，而當國民黨軍隊被誘趕來時突然掉頭西進，于3月16日經茅臺三渡赤水，再次進入川南，并擺出準備從這里北渡長江的架勢。這樣，又將各路追敵引向赤水河以西地區。為了進一步造成對方錯覺，朱德指揮紅軍以一支部隊繼續佯攻古藺，主力卻用神速動作調頭東歸，于3月21日晚在太平渡、二郎渡、九溪口四渡赤水。搶渡赤水后，紅軍立刻南渡烏江，把國民黨軍隊的重兵全部甩在赤水河西岸和烏江以北，跳出了他們的合擊圈。

四渡赤水戰役是紅軍跳出敵人的圍堵圈，化被動為主動的經典戰役。在這場敵強我弱、實力懸殊的生死較量中，朱德作為紅軍總司令，表現出了一位杰出統帥，熟練駕馭戰爭的卓越軍事風采。

首先，顧全大局，敢于擔當。在一渡赤水前的土城戰斗中，面對不斷增援的川軍，不斷惡化的戰場形勢，朱德為使紅軍轉危為安，不顧個人安危，親臨前線，毅然肩負起定軍心、退敵軍、穩陣地的艱巨任務。他的到來，極大鼓舞了苦戰中的紅軍，粉碎了川軍的一次次沖鋒，鞏固了脆弱的前沿陣地，避免了紅軍背赤水而戰的危險局面，為轉移贏得了寶貴時間。

其次，沉著冷靜、鎮定自若。朱德指揮部隊撤出戰斗后，敵人蜂擁而至，但他卻穩穩站在赤水河邊，觀察敵情，仿佛周圍的戰斗全然沒有發生。直到部隊撤出一個小時候后，他才收拾起地圖、望遠鏡，離開赤水河北岸，不慌不忙地回到紅軍的陣地上。沒有久經戰陣的豐富經歷，沒有對戰場成竹在胸的把握，是絕對做不到如此從容不迫、進退自如的。

再次，靈活多變，不拘一格。遵義會議后，面對數十萬國民黨軍隊的圍追堵截，朱德因勢利導，采取避實擊虛、聲東擊西等戰術，以機動靈活的運動戰，應對瞬息萬變的戰場形勢，創造了兩入貴州、二占遵義、四渡赤水的戰爭奇跡。他不拘一格的卓越指揮，體現出兵無常形、戰無定法的高超境界。他不愧是中國近代史上駕馭戰爭、擘畫戰爭的能手。

如今，四渡赤水的硝煙早已隨風而逝，但是朱德總司令的軍人品格和高超指揮藝術，仍感召、啟發著我們。這就是，在今天不斷推進政治建軍、科技興軍、改革強軍、依法治軍的時代背景下，緊緊圍繞習近平總書記強軍指示精神，繼續堅定不移地狠抓官兵的政治素質，鍛造政治意識、大局意識過硬的人民子弟兵;繼續堅定不移地狠抓軍事素質和戰斗精神，全面提升人民軍隊的戰斗力，培養有品德、有靈魂、有本事、有血性的新一代革命軍人。

（作者單位：朱德故居管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