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圖書館微信公眾號涉及知識產權問題探究

姚 荔

(西安圖書館，陜西西安 710018)

當今隨著計算機、信息技術的迅猛發展，人們相互之間交流的途徑、獲取信息的方式都在發生著深刻的變化，有些甚至是顛覆性的改變。2012年8月23日推出的微信公眾平臺因擁有實時交流、消息發送、素材管理等功能，能夠提供即時性、便捷性、互動性和參與性等特征的服務，迅速被人們接受和喜愛。具體表現在：一是用戶群體眾多。《第44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報道，截至2019年6月我國網民規模達8.54億，較2018年底增長2598萬，互聯網普及率達61.2%，較2018年底提升1.6個百分點。[1]二是關聯度高。微信可通過QQ好友、手機通訊錄成為微信朋友，也可以通過搖一搖、掃一掃、雷達等方式添加，既可以視頻聊天也可群聊。三是交互界面友好。作為一款跨平臺的通訊工具，支持單人多人參與，實時在線多媒體互動。四是成本低。微信號可以在線申請，每年只需繳納很少的費用。正是基于微信公眾平臺能提供這種無障礙溝通和互動信息交流的巨大優勢和強大功能，正好契合了公共圖書館服務的特性和本質，也就當然地成為了公共圖書館提高和改善服務內容，增加服務項目改善服務方式，提供線上服務和宣傳圖書館的一個重要媒介平臺和窗口。

1 公共圖書館微信公眾號

2013年8月5日，微信公眾平臺升級，分成訂閱號和服務號兩種帳號類型。服務號側重用戶服務，只是單向地向用戶提供信息和資訊，知識產權侵權糾紛很少涉及。訂閱號是為用戶提供一種新的信息傳播方式，實現更好的溝通與管理。山東省圖書館編寫的《全國公共圖書館微信微博監測月報》顯示，截至2019年9月，納入監測的公眾號總數350個，包括43個國家級省級館，307個副省級及地市級館，其中國家級省級館以及15個副省級公共圖書館都建有本館的微信公眾號且采用訂閱號居多。公共圖書館訂閱號作為公共圖書館信息發布和傳播平臺，每天都會發送文章或圖文宣傳資料，在向公眾發布內容時如果稍有不慎或疏忽就有可能造成對他人知識產權的侵犯，從而引起相關知識產權方面的糾紛。近幾年關于這方面的侵權案件也多有發生，應該引起公共圖書館界的重視和警醒。

2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涉及知識產權侵權問題解析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在實際運營過程中遇到的侵權糾紛，主要涉及知識產權的保護對象，即注冊商標專用權、著作權和專利權等，專利侵權幾乎不會牽涉到。也就是說公共圖書館訂閱號僅只涉及到知識產權中的商標權和著作權的侵權問題。

2.1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侵犯商標權

商標(trade mark)是一個專門的法律術語。品牌或品牌的一部分在政府有關部門依法注冊后，稱為”商標”，注冊商標是在政府有關部門注冊后受法律保護的商標，注冊者享有專用權。商標不僅僅在于符號的創造性，還在于使用過程中所蘊含的社會和經濟價值。而公共圖書館在設計本館訂閱號LOGO及訂閱號命名時，就有可能會觸及訂閱號侵犯商標專用權問題。

2.1.1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命名侵權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由微信標識、微信名稱和微信號構成。微信號必須是全平臺唯一的，不能與平臺的其他個人公眾號的微信號重復，會由系統控制提示，設置成功后立即生效，不存在侵權問題。在進行微信標識LOGO設計和微信名稱命名時，首先要注意設計要規范，命名要合規。一個好的LOGO標識和命名不僅可以提升公眾號的辨識度和可信度，同時也是本館人文素養的一種外在呈現，體現圖書館獨特的特性和氣質。因此在設計命名時要杜絕出現侵權現象發生，不能侵犯他人的商標專用權。比如：不能使用同他人相似、近似或神似的LOGO誤導他人，不能使用他人注冊商標標識的商品圖片作為本館訂閱號的頭像、昵稱，訂閱號名稱中不能含有已被保護品牌名稱，比如：海爾、聯想、百度、騰訊等。也要避免用本館名稱的簡稱，以免混淆。微信名稱也不能用大家耳熟能詳的高校名稱簡稱及其外文縮寫，如“師大”“南大”和“交大”等，以免引起公眾誤讀和歧義，產生不必要的糾紛。

2.1.2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內容侵權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每天發布的信息內容，包括文章、消息、圖片、音視頻類等信息作品也要注意不能涉嫌侵害他人商標專用權。

2.2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侵犯著作權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自身就是一個傳播平臺，每天都會發布原創的文章、圖片、配圖和視頻資料。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實施條例》第二條：著作權法所稱作品，是指文學、藝術和科學領域內具有獨創性并能以某種有形形式復制的智力成果。”按照立法宗旨和精神，顯然公共圖書館訂閱號里原創的大量文字、信息資料等是符合《著作權法》中“作品”的構成要件，在法律上也就構成了著作權法律保護的客體，都是可能被侵犯的對象，是一種新興的著作權載體。

2.2.1 未經許可未支付報酬轉載

這種轉載指公共圖書館訂閱號明知或應該知道是他人的原創作品，卻不征得原作品著作權人的同意或許可轉載他人作品并不支付報酬的行為。表現為：一是對他人原創微信公眾平臺作品直接去掉水印，刻意隱去文章的來源與出處，或者是直接復制他人作品發布在自己的訂閱號上又不注明出處和原作者。二是在自己的訂閱號上發布傳統媒體上的作品。比如將某一期刊上刊登的作品直接在自己的訂閱號上發布，并未告知原作者也沒有給付任何酬金。三是不注明作者及作品來源或另署姓名未經授權轉載他人作品。

2.2.2 未經許可改動作品內容并發布

公共圖書館訂閱號時常會發布一些經過選擇或編排，摘編、摘錄、整合他人一篇或多篇文章片段形成為一篇文章的情況，總給人熟識的感覺，這樣做就有可能會侵犯原作品的匯編權。對原作品進行選擇或編排是要事先征得原作者許可，同時還要注明作品的標題和來源，如果將作者的作品未經允許或授權進行改動和摘錄并發表在自己的訂閱號上這樣做實際上是侵犯了原作者的改編權。如果是在征得原作者的同意后并在原作品的基礎上加上了自己的智力創作且具有創新性，在這種情況下新作品就會因獨創性而獲取新的獨立的著作權，從而也會獲得保護。因此，訂閱號在摘編他人作品時一定要事先取得原作者的允許或授權并支付相應的報酬，否則就是侵權行為。

2.2.3 未經許可設置網絡鏈接服務

近幾年公共圖書館訂閱號提供鏈接服務是否認定為侵權占了我國圖書館著作權糾紛案件的大多數，現實法院判例中時常會呈現出同是公共圖書館相同的服務行為卻承擔了相左的法律責任，雖然可以通過技術手段來驗證公共圖書館僅提供的是鏈接服務，而不是提供內容服務。[2]但現實卻是不同的法院判定的結果竟然大相徑庭，有不少案例是判定公共圖書館構成侵權，甚至還要承擔賠償責任。這就給公共圖書館一個啟示和可供借鑒的經驗教訓。[3]為了杜絕和避免此類情況的再度發生，公共圖書館在訂閱號上設置有關鏈接時一定要事先征得他人同意或支付相應的報酬，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法律糾紛。同時作為公共圖書館在遇到網絡鏈接服務侵權訴訟時，一方面要積極配合法院調查取證，提供有關證據履行法定義務，另一方面在日常工作中也要注重收集和歸納相關技術數據和證據以自證清白。

3 公共圖書館微信公眾號侵犯知識產權應對策略

3.1 熟悉微信公眾號法律法規及有關規定

在實踐中，要學習理解三個層面的有關規定。

首先，我國現行規范微信公眾號的法律法規。目前主要有：(1)《中華人民共和國著作權法》。訂閱號上每天發布信息和作品是通過網絡來實現的，訂閱用戶也是通過網絡打開微信獲得資訊的。因此，訂閱號發布信息和作品是網絡信息傳播行為，訂閱號應該享有著作權法規定的信息網絡傳播權。(2)既然已經認定微信公眾號推送消息是網絡信息傳播行為，當然要受2006年7月1日實施的《信息網絡傳播權保護條例》的規制。(3)2010年7月1日施行的《侵權責任法》。以上這些是我國現行法律對涉及公共圖書館微信訂閱號的法律規定。只有將這些法律法規的內涵和外延理解厘定清楚，在法律框架內進行公眾號運作，才能在實際的工作中做到不觸犯或有效規避，避免侵權情況發生。

其次，了解騰訊公司對微信管理的一系列具體措施。騰訊公司為了微信公眾平臺的管理和運行，制定了《騰訊協議》《騰訊微信軟件許可及服務協議》《微信公眾平臺服務協議》等協議，這一系列措施就在于讓微信訂閱號參與的各方更加明了地理解和遵守有關規則和規定。公共圖書館訂閱號必須在這樣的一個規制下有效運行，才能不發生侵權狀況。

第三，明確公共圖書館微信公眾號各個服務主體之間的法律關系，微信公眾平臺環境下著作權法律關系的主體可分為原創作者、訂閱號、用戶(公眾平臺用戶和一般用戶)和騰訊公司。訂閱號是傳播者；騰訊公司是網絡運營商承擔作品數據的存儲、搜索或者鏈接等網絡技術服務；微信公眾號傳播的內容是作品，網絡服務提供商、網絡內容提供者和網絡用戶是網絡作品傳播的參與者，訂閱號、騰訊公司及用戶(公眾平臺用戶和一般用戶)依法負有保護著作權的義務，各個主體在著作權法律關系中所擁有的法定權利和所承擔的法定義務是不同的。公共圖書館應該清楚明了自身在其中的角色定位及法律上的權利義務，只有這樣才能在有關侵權訴訟中占據主動，尋求突破口積極應對和抗辯，使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3.2 收集保全證據

對于被起訴，公共圖書館應該要能立即舉證，進行積極抗辯。如果不能舉證，就會使自身處于非常不利的窘境。現實中公共圖書館的許多判例，大多都是因為作為被告的公共圖書館無法舉證證明其行為的合法性而喪失了主動權最終導致了敗訴。同樣地侵權案件中公共圖書館要主張自己的權利時，“證據”同樣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公共圖書館應提高自我保護及維權意識，重視對相關證據的搜集、整理和存檔。一是要對有關的原始稿件、音像資料、協議、合同文本等完整保存妥善存檔。二是要熟悉證據保全申請程序，在訴訟發生時要懂得向公安機關、法院、公證機關申請保全證據。三是要開展自身證據保全工作，要會運用先進的科技手段對證據進行提取、恢復和拷貝，防止證據的滅失、不完整、被篡改、被刪除等情況的發生。

3.3 開展溝通談判

公共圖書館一旦發現網絡服務提供者對其作品進行了刪除，或網絡內容提供商斷開了該作品的鏈接這種情況，或者直接收到權利人口頭、電話、郵件、書面或法津文書時，公共圖書館首先立即要做的就是先行刪除或斷開對其作品的鏈接。其次，進行自查自糾，同時與權利人進行積極有效地溝通，了解掌握權利人的訴求和主張的權利，摸清情況后第一時間先道歉，爭取取得諒解。如達不成則要開展磋商談判，尋求解決方案，最終達成一個雙方都可接受和滿意的結果。同時還要做好輿情善后處理工作，在必要的前提下及時向公眾說明情況闡明事實，清除影響。

3.4 積極應對訴訟進行抗辯

如若雙方達不成和解協議就要采取法律途徑。抗辯又稱異議，是指對抗對方的請求理由。抗辯的功能在于延緩請求的行使或使請求歸于消滅。從過往公共圖書館涉及著作權侵權案例來看，在進行訴訟時辯駁理由的多寡與充分常會對判決結果產生巨大的影響。公共圖書館在日常運營訂閱號時要注意變被動思維為主動思維，提高自身的法律認知和運用能力，注重培養抗辯能力，在法律的框架下努力尋求更多的豁免例外。

目前公共圖書館用來抗辯的理由可以歸納為：(1)合法使用。對他人作品的合法使用，即轉載符合法律規定。包括以下3種情形：法定許可、授權使用和合理使用。法定許可和授權使用不存在任何使用上的法律瑕疵。對于合理使用則要辯證的來看待，需要把握一定的度和適用范圍，對于公共圖書館訂閱號的轉載行為，不可簡單地妄斷非合法使用就是侵權，而需要從使用人的主觀動機、使用作品的情形、用途、范圍、社會影響等等幾個方面來綜合考量和判定。此外，還需要認定此種行為是否契合了著作權人的初衷，是否對著作權人的經濟利益已造成了侵害。如果此行為符合著作權人的意思表達，也沒有造成經濟損失，相反的反而有利于作品的傳播，擴大作者的知名度，社會反響也很好，針對這種情形就應該認定為合理使用。這種合理使用的情況也不應構成侵權。(2)針對目前絕大多數公共圖書館都采取托管方式，委托第三方管理和運營微信公眾平臺這種狀況，公共圖書館事先要同第三方管理者簽訂合同，約定由其承擔全部法律責任，并以此作為抗辯理由，當然公共圖書館在這過程當中也要盡到法定的合理注意義務，并配合調查取證。(3)公益性使用抗辯。公共圖書館是社會主義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擔負著服務、推動、引導全民閱讀的重要任務。提高全民科學文化素質和社會文明程度，傳承發展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消除信息鴻溝，保障公民基本文化權益是其使命。公共圖書館為了保存和研究文獻的需要，為了開展閱讀推廣的需要，在一定程度和范圍內會使用、利用某一作品，此種行為是屬于公益用途和性質的，不是以營利為目的的，也不應該被認定為侵權。

4 公共圖書館微信公眾號建設和展望

4.1 樹立強烈的知識產權保護意識

基于網絡環境下的公共圖書館微信公眾平臺不可避免的會產生大量的知識產權糾紛問題，公共圖書館應該樹立強烈的知識產權保護意識，加強這一領域知識的學習和培訓，在條件允許的情況下還可以成立專門的部門和機構，負責處理和防犯研究，嚴格遵守國家的各項法律規定，確證自己不會侵犯知識產權。另一方面公共圖書館在推送自己的原創作品時，要具有強烈的自我保護意識建立維權防火墻，一旦發現自身的知識產權遭到侵犯，能有效利用法律武器和技術手段進行維權行動，充分保障自己的合法權益不受侵犯。

4.2 加強技術監管開展技術創新和應用

網絡技術的發展使得人們更容易更便捷更低成本就能輕易獲得著作權資源，與之相對的就是著作權人維權的步履維艱。著作權人時常會受到舉證成本高、不易獲得、時間周期長、專業技術欠缺等各個因素的困擾，常常對侵權感到無助和無奈。面對這樣的狀況同樣地我們可以用技術手段來解決。網絡運營商可運用網絡技術，進行技術創新和應用，加強對微信訂閱號的監管，及時發現著作權侵權問題，運用新技術進行證據保存和取證，遏制著作權侵權行為。也可進行數字版權保護技術研發，應用先進數字技術來進行微信公眾號版權保護，像運用數字加密技術、數字水印技術等。據文獻報道已經有一種涉微信公眾號違法犯罪的自動取證方法。“該方法將網絡爬蟲技術應用到涉微信公眾號犯罪案件的取證中，自動登錄微信公眾號后臺，利用網絡爬蟲獲取目標公眾號的所有文章標題與地址，結合網頁截屏技術自動保存目標文章內容。實驗結果表明，該方法可以實現對微信公眾號文章的遠程、自動取證。”[4]再如，北京東方雍和國際版權交易中心開發了一款“版權印”的互聯網產品，該產品可在權利人發布作品的同時將“版權印”授權鏈接跟著發布，使作品自帶在線授權功能。在設置授權時，權利人可以選擇免費授權，也可以選擇收費授權。如果設置為收費授權，則轉載該帶版權印作品時，使用方需要支付費用。“版權印”滿足了作者便于授權、使用者便于取得授權的要求，有利于保護數字化、網絡化環境中的作品，促進版權流通。[5]

4.3 建立微信著作權集體管理制度

對于微信公眾號，可以嘗試開展委托微信平臺對微信公眾號上的作品進行“一攬子許可形式”的集體管理模式。[6]只要是微信上享有著作權的作品，自動加入平臺的集體管理組織，除自己聲明外，一般默認平臺對其作品進行管理。在網絡環境下利用這一制度，使用者可以便捷、合法地使用作品，同時著作權人也可以充分維護自身的權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