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繭房在中國語境下的成因及破繭分析

□ 史婷

一、信息繭房的定義

“信息繭房”（Information Cocoons）這一概念，是由美國學者凱斯·R·桑斯坦在其著作《信息烏托邦——眾人如何產生知識》中提出的。在該書中，桑斯坦認為，隨著互聯網的發展，每個人都能夠擁有一份投合個人特殊品味的報紙，即Daily Me。通過Daily Me，你可以篩選出所有你不喜歡的東西，并且選擇最適合你品味的東西。桑斯坦在書中提到，事實證明，協同過濾運作的良好作用可以使得Daily Me為我們而生，而無需我們自己去創造，但是這種個人日報亦有可能造成繭房①。個人日報所帶來的后果，便是人們只愿意接收自己感興趣的或者對自己有利的信息，只與和自己觀點相近的人進行交談，久而久之導致人們之間的溝通存在壁壘，不同群體之間的分歧加劇，最終帶來社會公共性的喪失等嚴重問題。

二、中國語境下“信息繭房”的成因分析

目前國內對信息繭房問題的成因研究已成為熱點。經分析，其影響因素主要包括兩點：技術上算法推薦的發展和用戶的選擇性心理影響。

（一）算法推薦的快速發展

為何會出現信息的“繭房”？繭房的本質是推薦算法的目標單一②。信息繭房并不是一個新問題，那么它在近幾年變成研究熱點，最重要的原因是算法技術的流行。因為技術的革新，信息繭房問題才變得很刺目，也就是說媒介技術的進步把信息繭房問題放大了③。

算法推薦以強大的大數據收集和分析技術為后盾，力求為用戶推送最精準的內容。每個用戶的關注和興趣都難免有差異，最終的推送形成的是具有個性化、私人化的內容。以“今日頭條”為例，作為一款以數據挖掘為主的搜索引擎產品，其依據算法推薦已在短短幾年內成長為國內首屈一指的個性化推薦產品。今日頭條的新用戶第一次打開產品，需要對個人的基本信息以及興趣愛好進行選擇，例如女性、愛好二次元等。根據用戶已選擇的基本信息，今日頭條會迅速形成一份獨特的推送列表，內容從新聞、娛樂到電影，涵蓋非常全面。之后今日頭條并不會放棄跟蹤，其后臺會記錄用戶的每一次點擊，然后大數據技術會分析用戶關心的話題，之后會對推送內容進行修改，首頁會推送更多用戶點擊過的信息的相關內容，因此形成了彭蘭教授所說的：“你在窺探屏幕時，屏幕也在窺探你”。

算法推薦有一個很大的問題，即帶來同質化。常常會出現用戶本來只是好奇某一新聞，點擊之后平臺再推薦，與之相關信息便越來越多，最終被同類信息淹沒的現象。因此極有可能陷入繭房效應。

（二）用戶的選擇性心理

細究之所以在新媒體時代會造成繭房問題，其實很大程度上亦離不開用戶的選擇性心理。傳統媒體時代，受眾根據自己的政治立場等因素，選擇和自己意見一致或者相近的報紙。在新媒體時代，用戶擁有更多的權利去選擇自己想要的信息。這些選擇就是基于用戶的選擇性心理，而用戶的選擇性心理是與個人的認知框架相關聯的，即用戶既有的認知會主導用戶選擇接觸什么樣的信息。

在這種心理的作用下，用戶很容易形成小的圈子文化，對圈子以外的內容進行選擇和屏蔽，進行社交過濾。久而久之用戶會形成信息的認知繭房。例如，在微博熱搜上經常會出現一些普通用戶覺得聞所未聞的人物，但是點擊進去之后會發現就是這樣的人物有著相當大的粉絲數和用戶群。這即表明圈子文化確實是存在的。很多人不知道的人物，其實在自己的領域早已成為佼佼者。圈子文化也越來越小眾化，各個圈子之間豎起壁，這個壁將用戶切割開，圈子里和圈子外的用戶擁有不同的世界，他們之間的交流也越來越困難，人們愿意或者只愿意相信自己圈層中的信息，而對外界信息產生排斥。

三、“破繭”路徑

算法推薦主導下的社會化媒體的把關人發生變化，而用戶基于選擇性心理，對其內容進行選擇，一系列的影響因素容易造成用戶的認知繭房。而如何破繭成為解決信息繭房問題的重中之重。

（一）優化算法推薦技術，增強“人性化”推薦服務

算法推薦的弊端就在于將用戶的喜好固化，但事實上用戶的關注點在某一時段可能比較穩定，而隨著時間的變化，其喜好可能會發生轉移。這就要求算法技術不僅要推薦給用戶感興趣的內容，還要適當地擴展推廣內容，去引導用戶，而不是一味地迎合用戶的喜好。信息繭房最主要的表現是認知窄化，因此算法推薦最重要的是在提供給用戶一方觀點時，也應該給用戶提供與之相反的聲音，防止用戶聽信一家之言。這方面可以借鑒國外成熟的經驗。以《華爾街日報》在Facebook 上的措施為例，華爾街日報將同類內容的自由傾向和保守傾向兩方面并列推送給用戶，稱為“紅推送”和“藍推送”，以提醒用戶防止信息的偏頗④。這一措施在很大程度上可以解決信息窄化的問題。隨著算法技術的更新迭代，應該更多考慮用戶的需求，優化推薦。

算法的目標單一可人為篩選出多個目標加以解決，人為地加入多樣性的目標引導⑤。所謂“人性化”推薦，是指平臺不能夠僅僅依靠算法技術和機器，應該進行人為干涉，使得內容的推薦更加人性化。算法技術固然強大，但是其畢竟是冷冰冰的機器，平臺增強人性化推薦服務，才能夠使得推薦更有溫度。增加人性化推薦服務，就是平臺要增加人力，并且吸收更多優質的內容，優化平臺的造血功能，對平臺的算法推薦進行管理，使得信息更精準化、多樣化。

（二）用戶主動增強破繭意識

用戶主動增強破繭意識意味著用戶要提高自身的媒介素養。實際上近些年不管是網絡直播技術的發展還是個性化推薦的應用，最終都要強調用戶要提升個人的媒介素養，對社交媒體保持一定的戒心，以防陷入算法技術的陷阱，造成認知窄化的后果。要主動增強破繭意識，首先要做的就是了解算法推薦的內核及其運行的流程。其次要對新媒體中的多元化內容有包容心態。信息繭房所帶來的認知窄化，主要表現在只能聽見一種聲音，要破解這一問題，意味著我們要允許其他聲音的存在。用戶不能被一方觀點所裹挾而排斥和屏蔽其他聲音的存在，只有這樣，才能夠更好地維護公共領域[的健康發展，保證每一種聲音都能夠在公共領域發聲，實現“我不同意你的觀點，但我始終捍衛你說話的權利”。

四、結語

個性化推薦的誕生，本意是幫助我們能夠快速地在信息的海洋中打撈到我們想要的內容，減少用戶的成本浪費，但是技術推薦和用戶的選擇性心理卻極有可能將我們帶入到信息繭房的陷阱中而不自知。因此，優化算法推薦，增強人性化服務，提升用戶的媒介素養，顯得非常重要。

注釋：

①[美]凱斯·R.桑斯坦.信息烏托邦：眾人如何生產知識[M].畢競悅 譯.北京：法律出版社，2008：180.

②③⑤孫少晶，陳昌鳳，李世剛，肖仰華，徐英瑾，張濤甫，張志安，趙子忠，周笑，張巖松.“算法推薦與人工智能”的發展與挑戰[J].新聞大學，2019(06)：1-8+120.

④破解信息繭房，算法推薦需要引入“父愛式”傳播[EB/OL].人民網，2019-07-05.http：//media.people.com.cn/n1/2019/0705/c14677-3121697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