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絡視域下的群體身份認同探析
——以“飯圈女孩”攜手帝吧出征海外社交平臺為例

□ 李祖陽

一、引言

“身份認同”起源于西方心理學研究，常被應用于社會學、哲學和心理學等多學科領域。“身份認同”可分為集體身份認同和自我身份認同。其中，集體身份認同可理解為社會身份認同。自我身份認同是以自我為核心對主體本身的認知和描述，即自我的身份和所扮演角色的把控。

傳統媒體時代，主體的身份是固定且單一的。互聯網的普及催生了網絡輿論場。網絡社交平臺上的身份認同與現實中面對面的人際交往不同，其交流互動的方式具有特殊性。在技術的加持下，用戶可以隨時隨地閑聊或自我呈現，并由之前那種緩慢而固定的交往轉變為實時、密集且具有公開性的互動。在如今的網絡社交平臺上，用戶個性化的解構性表達及具象的呈現，使得主體的身份變得多樣。美國的戴維·米爾曼·斯科特認為：“社會化媒體是人們彼此分享見解、信息、思想并建立關系的在線平臺。”

二、網絡社交平臺提供廣闊的自由空間

2019年8月17日下午，一場由“飯圈女孩”和帝吧網友組織的愛國援港活動在海外社交平臺上有序開展。這場自下而上的網絡媒介事件，展示出了其在互聯網上所具有的特殊性。

“飯圈女孩”不特指某個明星的粉絲群。與傳統意義上的飯圈不同，她們自發集結，用特有的飯圈文化，在海外社交媒體上與西方媒體進行交流。“帝吧”則指一群互聯網表情包生產社區里的網友，他們擅長用簡潔的文字、恰到好處的表情包與他人講道理，并以表情包花樣繁多而著稱。

繼2016年1月帝吧出征“Facebook”事件后，“飯圈女孩”攜手帝吧網友組織、動員了大規模的出征活動，在各大海外社交平臺主頁的留言中使用各式具有惡搞趣味的表情包符號，表達了自己對亂港事件的立場和觀點。在有序的組織和指揮下，他們相繼轉戰《蘋果日報》《立場新聞》等顛倒黑白的香港媒體Facebook主頁，不到10分鐘時間內，用自己制作的熱血文案和圖集，將《蘋果日報》的一條帖子刷了近3萬條評論。與現實社會相比，分散式的網絡社交平臺為他們提供了更為廣闊的自由空間。

部分西方媒體把此次“出征”視作為一種“無組織的組織”。但不可否認的是，其行為邏輯、組織動員等方面不僅具有先天的用戶基礎，而且還擁有著統一的思想。“飯圈女孩”知道該如何運用行為邏輯來表達個人觀點，而網絡游戲玩家更擅長于群體的動員和組織。

一方面，“飯圈女孩”在多個遭到嚴重信息污染的話題下揭露了亂港分子們的暴行和極端思想；另一方面，她們繼續支持香港警察的執法，表達著愛國愛港的情感。相比之下，游戲玩家有著長期在網絡競技中培養的默契，熟練地操作這一套網絡運作機制獲取來自各方的支持。“飯圈女孩”與帝吧網友用“去中心化”的草根式表達重塑了民族主義，同時也催生了一種時髦的后現代主義認同。

三、網絡表情包的使用加固了群體身份認同

網絡表情包作為一種亞文化存在于互聯網之中，其特征之一即表現為群體身份認同的訴求①。它是人們現實中真實表情的另一種呈現，也是典型的非語言交流形式。在線下的生活中，人們的情感和態度會通過面部表情來體現；而在網絡社交平臺，其作為現實交流在互聯網的延伸，“表情包”的流行和滲入便是用戶在網絡交流中傳達自身情緒、分享個人情感和需求的體現②。

米德的“符號互動理論”認為，人與人之間的交流互動是由“符號”及其意義而引起的③。在“出征”的過程中，網絡表情包的大量使用成為最主要和顯著的交流內容。美食表情包、美景表情包等相繼出現在海外的網絡社交平臺。“飯圈女孩”利用獨特的圈內文化，運用話語風格的圖像化與二元化，以全新的解構方式進行了信息的編碼與解碼。

帝吧網友則使用多義的“表情包”來取代政治口號，讓圖片完全成為主體，而文字只作為附庸和點綴。表情包中的配文體現了充分的后現代主義色彩，經歷著持續的變化，不斷地添入新的內涵。顯然，意識形態色彩濃厚的政治口號容易讓人形成天然的立場，不利于網絡社交平臺的傳播；而由網絡表情包構建的語言體系將會是用戶掌握話語權的方式之一。

網絡表情包對文化和意識形態也起到了促進的作用，它不僅易于理解、接受和記憶，還極大地降低了話題的嚴肅性。這一新型文化符號的建立，不僅使其成為一種被認同的象征性內容，更預示著我國的網絡文化開始向視覺文化進行偏移④。“飯圈女孩”和帝吧網友在網絡社交平臺上以匿名的形式結合自制的表情包發表自己的態度和見解，對亂港事件進行戲仿性的陳述，在網絡空間中找到群體歸屬感，并獲得了嶄新的身份定位。網絡表情包的形成和使用加固了由“飯圈女孩”和帝吧網友形成的狂熱“圖像共同體”。

四、堅守網絡輿論陣地需要理性化的共同參與

互聯網的高速發展，使用戶可以在寬松、自由的網絡空間中逐漸形成自己的輿論場。線上世界的“前臺”呈現，有效地避免了人們面對面交流時的即興，發展出一套更為精心的控制策略。

“飯圈女孩”和帝吧網友在網絡社交平臺上構筑的“共同體想象”，喚起了他們的集體記憶。在同時面向多個他者時容易占據網絡交流的中心，即便時間短暫，他們也能夠獲得這一時刻的滿足，并產生下一次的期待。此外，當他們對塑造社會身份認同起到積極貢獻時，也會更傾向于擁護所在群體的利益，保持該群體成員的資格。

網絡社交平臺為民族類議題提供了一個開放的討論空間⑤。表情包則提供了亞文化的載體，它推動了網絡視覺文化的更迭，構建了獨有的話語體系，形成了群體的身份認同，并成為擁有生命力的時代新詞。網絡表情包作為符號的傳播，在編碼與解碼的過程中積極地調節、營造溝通交流的氛圍。

需要注意的是，在這場充滿浪漫主義色彩的“網絡狂歡”中，飯圈和帝吧的參與者消解并重組了行為情境，改變了原本民族主義表達中使用的象征符號與表現方式，他們的情緒隨著符號的傳播而流動，成為一種新的信息形式，影響著群體的認知判斷和行為反應。實際上，義憤填膺的情緒讓他們忽視了信息接受者的立場和既定認識結構。“飯圈女孩”和帝吧網友的對話及行為方式營造了看似隆重盛大的網絡景觀，并未從根本上改變外界對華的長期偏見及看法。

隨著近年來的變化，網絡社交平臺在科技、文化和商業的極力促合下，有了更為多元的形態，也愈來愈吸引著眾多港澳同胞及海外華人參與到“身份認同”于網絡上的構筑與探索之中。我們不僅需要通過樹立一份愛國主義情懷來共同堅守網絡輿論陣地，也要時刻警惕、重視非理性情緒和行為的不良影響。有關部門需加強互聯網平臺的規范和治理，防止產生負面、消極的網絡集聚現象。

注釋：

①劉漢波.表情包文化：權力轉換下的身體述情和身份建構[J].云南社會科學,2017(01):180-185+188.

②劉林燕.青年亞文化視角下網絡表情包的文化研究[J].當代青年研究,2019(04):64-68.

③鄭瑋.解讀網絡表情符號[J].青年記者,2010(20):109-110.

④王琳.“小粉紅”網絡政治參與的集群式傳播[J].山東青年政治學院學報,2017(05):39-42.

⑤楊嫚.網絡表情包的亞文化風格構建：從自我表達到公共空間[J].西安交通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17(05):88-9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