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拭·認真·善意·奉獻·歡喜·喜劇

關鍵詞擦拭

蔣夢麟自傳《西潮》中記述了一個獨特的細節。在西南聯大的時候，蔣夢麟身處亂世，自敘平生，想起了北京知識分子的一個特別“儀式”：在北平擔任校長的那些年里，早上起來，常常可以看見紅木書桌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輕沙。拿起雞毛毯子，輕輕地拂去桌上的塵土，還有筆筒和硯臺上的灰塵，竟讓人感到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樂。然后，一天的讀書生活便開始了。這個細節成為了一種對北大乃至中國知識分子精神脈絡的隱喻。無論時代如何變化，學問的傳統不會消亡，它總是等待著被重新擦拭一新。

（文/劉遠航 劉翊君）

關鍵詞認真

1989年春天，鐵凝的長篇小說《玫瑰門》在北京舉行研討會，汪曾祺受邀參加，談了許多真實而細致的意見。鐵凝將自己一本簽名的新書贈送給汪曾祺。在看到新書扉頁上的簽名時，汪曾祺馬上對鐵凝說：“鐵凝，你這個鐵的金字旁寫得太潦草了，簽名可以連筆，但不能連得不像個金字旁了，是不是？”如此直率坦誠的指正，讓鐵凝十分感動。

鐵凝后來回憶說：“這件事一直使我難忘。因為除了父母，還沒有人能這樣直率地指出我的毛病，而這毛病，在當時或許還被我視為瀟灑Ⅱ巴。能夠指出你這樣毛病的人，他不是你的親人又是誰呢？從此我開始特別認真地寫我的‘鐵字。在很多為讀者簽名售書的場合，我寫下千百個正確的‘鐵字，心里想著汪老的話，漸漸地明了寫字是不可以沒有章法的，就像生活，就像人生。你敷衍了你筆下的字，或許就有可能敷衍你的日子，敷衍你整個的人生。”

（文/張王大明）

關鍵詞善意

一位后來成為名刊總編輯的著名作家說，小時候因家貧，只能去書店“蹭書”。他愛上擺在櫥窗內一本新書，貪婪地讀完打開的第一頁。老板看到，記在心上。第二天，小孩子發現書翻到了接下來的頁碼。就這樣，他每天來都讀到“下一頁”，終于讀完。

（文/劉荒田）

關鍵詞奉獻

看電影《飛馳人生》。主人公張馳要跑一個拉力賽，可是沒有領航員。很多人認為他栽定了。領航員是賽車手的眼睛。巴音布魯克魔鬼賽道，1462道彎，沒有人能背下來。

但電影里是這么說的：巴音布魯克，1462道彎，109公里。耍小聰明，贏得了100米，贏不了100公里。你問我絕招，絕招只有兩個字，奉獻！就是把你的全部，奉獻給你所熱愛的一切。我每天在腦海里背20遍，5年，3萬6千遍，我能記住每一個彎道。

看到這里，真是百感交集。人生有種牛其實就那么簡單，就叫做“我都能背下來”。

（文/六神磊磊）

關鍵詞歡喜

學生千里迢迢給我帶了一點酒，我們在餐廳喝掉了。我將酒壺揣了回來，裝了一點水，挑小一點的銅錢草養在里頭。有生命的東西就是不一樣，哪怕再小也有欣欣然的活氣，擱在案頭上也是一點景致。

一個朋友在河邊發現一塊小石板，上面布滿了幽苔，枝枝蔓蔓很美的樣子。他干脆撿回來，用木架托住放在書房的背陰處，時不時拿水壺噴噴水，日子久了就知道它在慢慢地長。得閑時站在那里慢慢地看，感覺日子也慢了不少，越看越覺得那是一個微型美好的小世界。

大江大河大景致我喜歡，我也同時喜歡一點細微的小美好。幽微之處也常有大歡喜。

（文/田一潔）

關鍵詞喜劇

一日，我走在倫敦考文特花園附近，街旁金發的男生正在推銷話劇票，他靦腆地遞過一張票，對路過的男人說：“先生，對今晚的喜劇有興趣嗎？”

“喜劇？人生不就是一場喜劇嗎？”留著胡子有點瀟灑的男人并沒有停下腳步，只是回頭微笑攤開雙手丟下這句話。

“對我來說不是。”男孩也微笑著答道。短短一個照面，那么自然，男人繼續前行，男孩尋找下一個目標。我與他們擦肩而過，有種看戲的感覺。

（文/王婧）

編輯/關曉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