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家賢,康 賀
(遼寧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遼寧 沈陽110036)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把“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以下簡稱為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豐富和發展了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內涵。這是中國共產黨人對基本經濟制度認識的新境界,“是黨和人民的偉大創造”[1]。這一重要論述一經提出便成為社會各界關注的熱點和焦點,現有的關于基本經濟制度的內涵、意義、特征、地位等問題的研究成果,為本研究提供了借鑒。本文以分配制度為切入點,闡明其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的理論依據和實踐進路,分析其價值意蘊。
生產和分配既相互獨立又相互關聯,生產和交換既相互制約又相互影響。厘清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的內在機理,實質上就是要從理論上講清楚(生產)所有制、分配和市場構成的基本經濟制度架構的內在機理。在馬克思主義視域下,將所有制、分配和市場放在基本經濟制度框架下有著深厚的理論基礎。
人類要生存和發展,必須進行物質資料生產。人們勞作于自然,并將從自然中獲取的物品進行加工、消費的行為構成人類生活的物質基礎。人們通常把“以共同謀生行為為基礎而形成的人類總體稱為經濟社會”[2],概括地講,經濟社會的主要任務有兩個:一個是生產出滿足人們需要的商品和勞務;另一個就是對生產成果進行分配,以便生產過程能夠繼續。保證收入的公平分配是任何一種經濟制度都必須解決的問題。由生產和分配這兩個任務會派生出三個基本問題:生產什么、生產多少,如何生產,為誰生產。這三個問題是一切經濟制度所共有的問題,但在不同的經濟制度,或在同一種經濟制度不同的發展階段,會采取不同的方式來解決問題。
一般認為,解決生產和分配問題的方式有三種:傳統、命令和市場[3]。從人類社會發展的歷程看,這三種方式都經歷過。自人類進入到現代社會以來,市場便成為解決生產和分配問題的主要方式,市場配置資源是市場經濟的基本規律。因而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市場與生產分配有著天然的、內在的聯系,三者密不可分。
恩格斯指出,唯物史觀以下述原理為出發點:生產以及與其相適應的產品交換是一切社會制度的基礎;由生產和交換會引申出“生產什么、怎樣生產以及怎樣交換產品”等問題;在每個歷史地出現的社會中,產品的分配都是由“生產什么、怎樣生產以及怎樣交換產品來決定的”[4]。這表明:生產和交換是研究的出發點;研究生產就要研究生產什么,怎樣生產;研究交換就是研究市場經濟。因為交換一般有兩種:物與物的交換和以貨幣為媒介的商品交換,以貨幣為媒介和紐帶的經濟就是市場經濟。產品的分配受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制約,在市場經濟條件下分配受生產方式和市場的制約,生產、交換、分配天然渾成一體。
從生產出發,馬克思闡明了生產力和生產關系,以及生產關系一定要適合生產力狀況的規律等原理。在物質資料的生產過程中會產生兩種關系:一種是人和自然的關系,即生產力;一種是人和人之間的關系,即生產關系。物質資料生產是在一定的生產關系下進行的。在生產中,人們“只有在這些社會聯系和社會關系的范圍內,才會有他們對自然界的影響,才會有生產”[5],而在生產關系中,生產資料的性質決定著交換和分配的性質。馬克思強調指出,生產者借以“互相交換其活動和參與全部生產活動的條件”,當然依照“生產資料的性質”不同而有所不同[5]724。同時,生產關系一定要“同他們的物質生產力的一定發展階段相適合”[6]。
狹義生產關系的概述使所有制、分配和交換之間的辯證統一關系一目了然。馬克思的上述論述一般被概括為狹義的生產關系,包括:生產資料的所有制形式、人們在生產中的地位和相互關系以及產品的分配,這三者相互依存、相互聯系,構成生產關系整體。而且,馬克思也強調,是這些生產關系的“總和”構成社會的經濟結構,構成上層建筑的現實基礎。我們理解是所有制+ 市場交換+ 分配關系的總和,而不是單一的某個方面——所有制或交換或分配構成社會的經濟基礎。
廣義的生產關系是人們在再生產過程中結成的全部生產關系的總和。再生產過程包括生產、分配、交換、消費四個環節。分配是再生產的重要環節,受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的制約。馬克思指出,“分配關系的歷史性質就是生產關系的歷史性質,分配關系不過是表現生產關系的一個方面”[7]。馬克思認為,生產、分配、交換、消費它們構成一個總體的各個環節,“一定的生產決定一定的消費、分配、交換和這些不同要素相互間的一定關系”[8]。同時,馬克思也指出,三者是相互作用的,“生產就其單方面形式來說也決定于其他要素”;隨著分配的變動,生產也就發生變動;“……不同要素之間存在著相互作用。每一個有機整體都是這樣”[8]23。
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對象是社會生產關系,尤其是社會生產關系中的生產關系和交換關系。生產和交換是不可分的。恩格斯指出,從廣義上講,政治經濟學“是研究人類社會中支配物質生活資料的生產和交換的規律的科學”;生產和交換職能不同,且各有各的運行規律;但“這兩種職能在每一瞬間都互相制約,并且互相影響,以致它們可以叫做經濟曲線的橫坐標和縱坐標”[9]。隨著歷史上一定社會的生產交換的方式和方法的產生和發展,必然產生與之相適應的產品分配的方式方法。所以,恩格斯進一步強調,政治經濟學是一門“研究人類各種社會進行生產和交換并相應地進行產品分配的條件和形式的科學”[9]156,這里,恩格斯又用了一個“廣義的政治經濟學”把生產、交換和分配納入研究的視野。
生產和交換是不可分的,從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出發,可以揭示現代社會運動規律。恩格斯在《共產黨宣言》的序言中指出,生產方式和交換方式統一構成的社會結構,是“該時代政治的和精神的歷史所賴以確立的基礎”[6]14。在《資本論》第一卷第一版序言中,馬克思要從“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以及和它相適應的生產關系和交換關系”出發,到達“揭示現代社會的經濟運動規律”[10]的目的。馬克思正是從資本主義市場經濟最直觀的表現——商品和貨幣出發,闡述了勞動價值論,論述了經濟制度中生產與交換的基本機制,創立了“勞動的政治經濟學”,揭示了勞動者在商品生產中的地位和作用。馬克思又通過貨幣和資本的區別,揭示了勞動力商品的特點、貨幣轉化為資本的前提,以及資本和勞動之間的關系。從資本主義生產出發,馬克思揭示了剩余價值理論,徹底弄清楚了“資本和勞動之間的關系”。
按照恩格斯的觀點,未來的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也應該研究生產、交換和分配。恩格斯指出,政治經濟學是一門研究“人類各種社會”進行生產、交換和產品分配的條件和形式的科學。“人類各種社會”自然包括社會主義社會。雖然在馬克思恩格斯生活的年代,社會主義政治經濟學“尚待創造”,但在對于未來社會的設想中,馬克思恩格斯也確實沿著這幾條線索描述了共產主義社會的基本特征。
恩格斯指出,未來社會同資本主義制度有本質的區別,未來社會將實行“全部生產資料公有制”,并在此“基礎上組織生產”[11]。而社會一旦占有了生產資料,“商品生產就將被消除”[4]630;社會生產的無政府狀態將讓位于“對生產進行的社會的有計劃的調節”,將為”有計劃的自覺的組織所代替”[4]630-633;分配“將由生產的利益來調節”,而最能促進生產的最佳分配方式就是“使一切社會成員盡可能全面地發展、保持和施展自己的能力”[9]209。
馬克思則把共產主義社會分為兩個階段:高級階段和低級階段,并闡釋了兩個階段分配原則的差異。馬克思指出,共產主義社會的低級階段剛剛從資本主義社會脫胎出來,在經濟、道德和精神等許多方面都還帶有那個社會的痕跡,對消費資料的分配仍通行商品等價交換的原則,“每一個生產者,在作了各項扣除以后,從社會領回的,正好是他給予社會的”[4]434。在共產主義社會的高級階段,勞動本身已經成為生活的第一需要;個人將得到全面發展,勞動生產率將大大提高,集體財富的一切源泉都得到充分涌流,那時社會將實現“各盡所能,按需分配”[4]436。
綜上所述,無論是經濟社會還是經濟制度,無論從唯物史觀的角度還是從政治經濟學的研究對象,還是科學社會主義關于未來社會的描述,都強調生產(所有制)、分配和市場之間的內在關聯性,即使是社會主義社會突出按勞分配的地位和作用,也離不開所有制和市場制度變遷的支持和配合。這些都為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新內涵提供了理論支撐,都為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提供了理論支撐。
收入分配是社會經濟發展的重要問題,是再生產的重要環節。我國“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是在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的實踐過程中形成的,是被實踐證明了的、具有顯著優勢的分配制度:有利于鼓勵先進,提高效率,激發廣大人民的潛力和創造性;有利于增加人民收入,縮小貧富差距;有利于人民共享發展成果,實現共同富裕。將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是在實踐中對基本經濟制度認識不斷深化的結果。
“一個社會的經濟制度,不是一成不變的、固化的定式,有著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發展過程,它是由物質生產力發展水平、發展階段和發展戰略共同決定并逐漸積累形成”[12]。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提出的我國基本經濟制度的新內涵就是在實踐中與時俱進、日臻完善的結果。
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根據馬克思主義經典作家的設想和對蘇聯模式的借鑒,我國形成了以公有制、計劃經濟和按勞分配為基本框架的社會主義經濟制度。這樣的經濟制度在當時顯示出了巨大的優越性:能夠集中力量辦大事,匯集全國資源,建立起相對完整的國民經濟體系,滿足當時社會經濟建設和社會發展的需要,也為當代中國發展奠定經濟制度框架。但同時也產生一系列的問題:計劃經濟體制否定和排斥市場經濟的作用,造成生產受挫,流通受阻,效益降低;單一的所有制結構使非公有制經濟喪失活力;平均分配的方法,抑制了勞動者的積極性和創造性,對國民經濟的發展和人民生活造成嚴重后果。高度集中的計劃經濟體制暴露出的弊端,說明這種體制已經不適合現代化生產發展的需要,改革勢在必行。
改革開放以來,計劃經濟體制下的單一公有制和“大鍋飯”的分配方式逐漸被打破,計劃經濟體制也逐漸轉向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對分配制度地位的認識逐漸深化,表現為:一是分配制度自身不斷演化,地位不斷提高。由補充到并存,由制度到基本經濟制度;由社會主義市場經濟框架的一部分,到與市場經濟并駕齊驅,成為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一部分。二是以所有制改革為開端,分配制度與所有制改革相伴相隨,多種分配方式與多種所有制相適應。例如,黨的十三大在所有制的改革方面提出“以公有制為主體的前提下發展多種經濟成分”[13],與之相呼應,在分配方式上強調“以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前提下實行多種分配方式”[13]14;黨的十四大在所有制結構上,提出“公有制為主體,其他經濟成分為補充”[14],在分配制度上,提出“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其他分配方式為補充”[14]19;黨的十五大強調“社會主義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基本經濟制度”[15],并提出“以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多種分配方式”的分配制度;黨的十六大提出“兩個毫不動搖”,明確所有制的發展方向,分配制度的內容也隨之升華,在堅持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基礎上,確立“按生產要素貢獻分配”原則。三是隨著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發展,按生產要素分配內容的提出,市場在分配中的地位不斷提高。黨的十六大把“勞動、資本、技術和管理等生產要素按貢獻參與分配”[16]作為分配制度的一項就基本原則,并且強調初次分配注重效率,靠市場調節;黨的十八屆三中全會確立了“健全資本、知識、技術、管理等由要素市場決定的報酬機制”[17];黨的十八屆五中全會提出“完善市場評價要素貢獻并按貢獻分配的機制”[17]815;在新時代發展條件下,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則把分配制度和社會主義經濟體制都升格到基本經濟制度,在分配制度上實現了由“市場調節”到“市場決定”的轉變,實現了分配制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融合。
習近平在總結堅持和完善國家制度的發展經驗時強調,要“及時總結實踐中的好經驗好做法,成熟的經驗和做法可以上升為制度、轉化為法律”[18]。而將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正是實踐經驗的總結,正是把成熟的經驗制度化、法制化的具體體現。
黨的十九屆四中全會指出,我國國家制度和治理體系有13 個顯著優勢,而所有制、分配制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正是其中的3 個顯著優勢。在改革開放的過程中,這3 個制度優勢交互支撐、相互適應,實現了認識上的螺旋式上升和實踐上的交互作用,極大地推進了中國改革開放和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進程。
創造經濟發展的“中國奇跡”。我國各項衡量經濟發展的指標如GDP 總量、人均GDP 等呈現高速增長趨勢。我國GDP 總量從1952年的679.1 億元上升到2018年的90.03 萬億元,占全球比重的六分之一,我國人均GDP 由119元提高到6.46 萬元,也達到了實際70 倍的增長[19]。人民收入水平普遍提高,1978年城鎮和農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分別僅為343 元和133 元[20],2018年分別達到39 251 元和14 617元,分別是1978年的327 倍和243.6 倍[19]。在國內國際面臨前所未有的風險挑戰條件下,中國經濟能夠實現快速發展、社會長期穩定,這樣的發展奇跡得益于所有制、分配制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顯著優勢的發揮。
所有制、分配制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三者相互聯系,形成合力,成為促進經濟發展的制度優勢。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所有制形式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基礎,在“堅持兩個毫不動搖”的同時,“保證各種所有制經濟依法平等使用生產要素、公平參與市場競爭”,所有制形式既保證了經濟發展的社會主義方向,同時也激發了各類市場主體的活力,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的根基,也是堅持社會主義制度的重要保證。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堅持將按勞分配與按生產要素分配相結合,調動了各市場主體的積極性、主動性和創造性,在促進經濟發展的同時,有利于提高人民收入水平,體現社會發展的公平正義原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將市場決定資源配置作為主要運行機制,各生產要素的有效配置由市場決定,充分發揮市場機制信息靈敏、效率高、激勵有效等優勢,又充分發揮政府作用,彌補市場失靈,推動經濟穩定持續發展。三者在經濟發展中相互聯系、相互支撐,構成了一個有機整體。
因此,適時將分配制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共同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可以實現效率與公平,集體和個人、自由和秩序的協調統一,保障經濟行穩致遠,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彰顯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的顯著優勢。
效率與公平是人類經濟活動的重要目標,更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消除貧困、改善民生、實現共同富裕,是社會主義的本質要求,是我們黨的重要使命”[21]。社會主義的本質不僅要求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更要實現共同富裕。社會主義的發展是公平和效率的統一,公平的意義旨在增進人民福祉,實現共同富裕,但公平的前提是效率的提高。效率提高的意義也旨在實現共同富裕,如果沒有公平的價值引領,效率的提高也難以為繼。效率與公平相統一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發展的內在要求和價值目標向度,需要做出有利于二者相協調的制度安排。
效率與公平是我國改革開放過程中始終關注的問題。黨的十四屆三中全會將“效率優先,兼顧公平”作為分配中的一項原則。黨的十六大提出“初次分配注重效率,再分配注重公平”[16]21。黨的十七大對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做出調整,提出“初次分配和再分配都要處理好效率和公平的關系,再分配更加注重公平”[22]。2012年,黨的十八大再次重申了公平與效率的關系及分配制度的深化改革,指出在提高效率的同時,需貫徹公平正義原則。
效率與公平相互協調是新時代經濟高質量發展的必然要求。改革開放以來,在中國經濟發展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也出現了基本公共服務供給不足、收入分配差距過大、存在一定生活困難的貧困人口、人民群眾的獲得感和幸福感不高等問題,也就是說經濟發展過程仍存在效率與公平不統一的現象。黨的十九大報告提出實現“更高質量、更有效率、更加公平、更可持續的發展”,高質量的經濟發展不僅是單純追求經濟效率,更要尋求發展基礎上的公平正義。公平與效率是相互協調、相互促進的關系。效率是公平的基礎,公平正義的價值導向和一定的制度設計會推動經濟發展,滿足人民的發展需求。通過公平正義的價值引領,激發全社會的創造力和活力,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將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是進一步實現效率與公平的協調的需要,也是習近平提出的“在做大‘蛋糕’的同時分好‘蛋糕’”[17]787的具體體現。
分配制度和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共同作為基本經濟制度,有利于實現效率與公平的協調統一。效率除了源于收入分配的激勵外,也是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規律使然,主要來源于資源配置。將二者共同作為基本經濟制度,也就是將公平與效率共同放在基本經濟制度下衡量,提升了效率與公平相統一的重要性。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充分發揮了市場經濟作為滿足市場需求和實現資源配置最佳方式的作用,最大限度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和促進經濟繁榮,提高經濟效益。但市場經濟卻不善于解決社會公平的問題,也不能解決人民的幸福感、人民共享發展成果等問題,而這些問題需要不斷完善的收入分配制度來解決。將收入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進一步明確分配制度公平正義的價值目標,為實現社會公平奠定基礎,與社會主義市場經濟形成互補。將利于實現社會公平的分配制度和利于提高經濟效益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共同作為基本經濟制度,為效率與公平相協調提供制度基礎,也是其相互協調的內在要求。
新時代開啟了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建設的新征程,不斷提高人民生活水平、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的需要、最終實現共同富裕,成為我們黨的奮斗目標。將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與所有制、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共同形成基本經濟制度的新內涵,為解決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增進人民福祉、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提供制度基礎和保障。
習近平指出,“我們黨要明確宣示舉什么旗、走什么路、以什么樣的精神狀態、擔負什么樣的歷史使命、實現什么樣的奮斗目標”[21]60。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內涵的完善和發展,體現了我國經濟發展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把人民對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奮斗目標,發展依靠人民,發展為了人民的內在邏輯。
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制度明確了經濟發展的社會主義方向,保證全民共享發展成果。毫不動搖鞏固和發展公有制經濟,堅持公有制的主體地位和國有經濟的主導作用,是經濟發展中鞏固黨的領導地位和堅持社會主義制度的基本制度保證。毫不動搖鼓勵和支持非公有制經濟發展,為各市場主體積極平等參與市場競爭、不斷激發市場活力提供制度保障。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的分配制度,堅持發展為了人民,發展依靠人民的原則。初次分配強調關注勞動者尤其一線勞動者的利益,強調要發揮市場的作用,健全生產要素分配機制;再分配調節機制主要是發揮政府的作用;第三次分配則注重發揮社會的作用。從而形成市場—政府—社會多方聯動的分配保障機制,為維護社會公平正義,保證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最終實現共同富裕提供制度保證。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為基礎,在堅持社會主義制度的同時,又遵循了市場決定資源配置的市場經濟一般規律。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既避免了封閉僵化的計劃經濟體制弊端,又防范資本主義市場經濟發展的劣勢,將集中力量辦大事的社會主義制度優勢和市場經濟資源配置效益最大、效率最優的優勢相結合,走出了一條適合中國國情、具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發展道路。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新內涵是黨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旗幟、堅持中國特色社會主義道路,以人民對美好生活向往為奮斗目標的具體體現。
將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拓展了基本經濟制度內涵,明示了旗幟、道路的問題,從而為協調推進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和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了制度基礎和保障。
為協調推進五位一體總體布局奠定堅實基礎。按照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物質生活的生產方式制約著整個社會、政治和精神生活,社會的經濟結構是在生產力基礎上形成的生產關系的總和。基本經濟制度內涵的豐富,完善了社會的經濟結構,從而為法律、政治的上層建筑和相關社會意識形式發展奠定堅實經濟基礎,有利于實現經濟、政治、文化、社會與生態文明建設的統一。
為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制度保障。當今世界正經歷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社會發展要不斷滿足人民對美好生活的新期待,要解決社會矛盾,應對時代挑戰,需要在“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上下功夫”[1]。而推進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的現代化需要一整套包括經濟、政治、文化、社會、生態文明和黨的建設等各領域緊密相連、相互協調的國家制度體系。經濟制度是國家治理體系的重要組成部分,基本經濟制度內涵的豐富不僅為經濟的發展提供制度基礎,也為政治、經濟、文化等制度的發展提供制度保障。因為,“經濟體制改革對其他方面的改革具有重要影響和傳導作用,重大經濟體制改革的進度決定著其他方面很多體制改革的進度,具有牽一發而動全身的作用”[17]550。社會主義基本經濟制度體系中的各部分相互關聯,形成完備有機的系統,為上層建筑奠定穩定的經濟基礎,同時對政治、社會等其他領域的制度發展提出新的要求,保證了其他制度改革的社會主義方向。當然,其他領域的制度建設也對基本經濟制度的完善有推動作用。
基本經濟制度的完善和發展是以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根本制度為基本依據。習近平指出,“要堅持把增進人民福祉、促進人的全面發展、朝著共同富裕方向穩步前進作為經濟發展的出發點和落腳點”[23]。也就是說,基本經濟制度不但要提高經濟效益,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還要提高人民的收入水平,增進人民福祉,實現收入分配的公平正義。在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下,以公有制為主體、多種所有制經濟共同發展的所有制形式為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提供了廣闊的空間,創造了數量充足、品類豐富的物質財富。但在經濟發展取得巨大成就的同時,我國卻仍然面臨著貧富差距過大,中等收入陷阱的威脅,人民的消費動力不足等發展瓶頸。以所有制為內容的基本經濟制度實現了經濟快速發展,但卻解決不了資源短期和長期的有效利用,也解決不了保證生產的所得收入的公平分配。
合理的分配制度有利于實現發展成果由人民共享,增進人民福祉。唯物史觀認為,人民群眾是社會物質財富和精神財富創造者,在歷史的生產活動中,堅持人民群眾的主體作用,就是尊重人民的意愿,一切從人民的利益出發。以“按勞分配為主體、多種分配方式并存”分配制度中的以按勞分配和按要素貢獻相結合的初次分配內容,一方面體現了社會主義分配中尊重勞動、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思想;另一方面,也激發各類要素所有者的積極性,尊重人民群眾的首創精神、鼓勵艱苦奮斗和勤勞致富。初次分配有利于實現社會公平正義,分配制度中的國民收入再分配和第三次分配內容,通過稅收、社會保障、轉移支付等主要手段對社會財富再分配,通過社會組織的力量幫助低收入者增加收入,進一步實現社會公平正義,體現了共享發展的理念,也體現了社會主義共同富裕的優越性。
合理的收入分配制度為解決新時代社會主要矛盾提供基礎。新時代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發展之間的矛盾成為主要矛盾,人民需求的變化,必然對我國經濟發展產生影響。經濟的發展不僅要實現更平衡更充分的目標,還要解決人民最關心最現實的利益問題即收入分配的公平正義問題。社會公平正義的不斷實現,使人民有獲得感、幸福感,才能滿足人民日益增長的美好生活的需要。收入分配是最直接能使人民共享發展成果的方式,分配制度中堅持以按勞分配為主體的原則,健全按要素分配的機制,堅持經濟增長與居民收入、勞動生產率與勞動報酬同步增長和提高,有利于縮小不同地區、行業、人民之間的收入差距,使分配更合理有序。合理的分配制度在著力解決發展不平衡、不充分問題的同時,也有利于更好地滿足人民美好生活的需要。
總之,將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是馬克思主義基本原理的時代體現,也是黨和人民長期實踐探索經驗的提煉和升華。將分配制度上升為基本經濟制度,不僅有利于解放和發展生產力,更有助于縮小收入分配差距,實現促進公平正義、增進人民福祉的根本要求。由所有制、分配制度和經濟體制構成的基本經濟制度新內涵是關于基本經濟制度認識的深化和成熟,是關于社會主義建設規律認識的深化,為國家治理體系和治理能力現代化提供穩定制度基礎,為國家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提供制度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