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與國際船舶油污損害賠償基金的比較研究

(上海海事大學法學院 上海 201306)

一、污染損害主要類型比較

我國和國際油污基金適用的污染損害類型有很多的相似之處。比如都包括污染損失、預防措施費用等。但是，我國基金賠付范圍較國際上來說比較窄，比較明顯的一點為，我國油污基金的賠償范圍不包括純經濟損失。

在船舶油污損害領域，船舶油污造成的經濟損失不僅包括因財產損害引起的經濟損失，還包括與財產損害沒有關系的經濟損失，即純經濟損失。我國《船舶油污損害賠償基金征收使用管理辦法》(以下簡稱《基金使用辦法》)只規定基金對直接經濟損失作出賠償，并沒有與純經濟損失有關的內容。而2016年國際油污賠償基金《索賠手冊》中明確規定間接損失和純經濟損失屬于賠償范圍。純經濟損失強調：即使所有人的財產沒有受污染，但污染事故給其造成了收入損失(也就是純經濟損失)的話，基金也是可以賠償的，前提是此損失必須與油污有密切關聯的因果關系。

二、船舶油污損害賠償基金賠償的限額及順序的比較

(一)賠償限額相差大

船舶油污基金之所以進行賠償責任限制是因為油污事故往往帶來的是巨大的污染損害和損失，為了防止油污基金因某次大型油污事故就破產，必須規定責任限額。

我國《基金使用辦法》規定了在油污事故中的最高賠償限額為3000萬元人民幣，但是財政部也可會同交通部，根據實際賠償需求以及目前所積累的油污基金規模等因素，調整基金賠償限額。而國際上，依據船舶總噸位來計算的賠償額度的《1992 年民事責任公約》中規定最高限額為8977萬特別提款權；《1992 年基金公約》最高賠償額為2.03 億特別提款權；《補充基金議定書》中提供附加的賠償，該限額更是提高到了7.50 億特別提款權。

由此可以看出，關于船舶油污基金的賠償限額兩個基金都規定了上限，但是最高賠償限額相差懸殊。目前我國油污基金針對單起船舶油污事故的賠償限額已經不足以應對重大油污事故的損害索賠，也不能完全滿足新形勢的要求。按照當前賠償最高額，如果發生了油污事故，排在前面的應急處置和清污費用都可能不能足額賠付。比如2018年初發生的“桑吉”輪與“長峰水晶”的碰撞案，“桑吉”輪油污泄露并起火，造成附近海域大面積污染。按《海商法》相關規定計算，“桑吉”輪船舶所有人的賠償限額遠遠低于事故造成的海洋生態、漁業以及產生的應急處置費用等損失。

(二)賠償順序不同

我國《基金使用辦法》第17條規定了油污賠償的順序。排在第一順序的優先于第二順序的受償，排在第二順序的優先于第三順序的受償,依此類推。其中排在第一順序和第二順序的費用均屬清污費用，體現出對“清污費優先受償”的原則。

清污費用也被包括在國際油污基金的賠償范圍之內，但與我國規定不同的是，清污費用沒有優先受償的權利，國際基金公約是按比例受償，如果油污事故的各項索賠金額超過了基金公約規定的數額，那么應按照比例進行賠付。

相對于國際上的規定，我國《基金使用辦法》在賠償順序方面進行了突破，這具有一定的合理性，有利于集中對損失嚴重的部分進行賠償，并且便于賠償工作的開展。但是，我國目前基金對每一事故的賠償限額僅為3000萬元人民幣，按順位賠償對于受償位次在后的費用而言，意味著很可能得不到充分賠償，甚至會對其他受害人造成得不到任何賠償造成的后果。而國際上對于所有賠償項目均實行不分順位的比例賠償，恰恰避免了這種不公平現象的發生，使其在基金不能足額賠償時盡可能避免一部分索賠人獲得全額賠償而另一部分索賠人的損失得不到完全彌補情況的出現。

三、中國改進完善措施

(一)基金的賠償范圍應當增加純經濟損失

為保證船舶油污事故發生后，遭受純經濟損失的受害方能得到保護，漁場、海產養殖、漁場加工和旅游業等相關行業因油污事故遭受的收入損失能獲得賠償，我國船舶油污基金應將由于事故發生而造成的純經濟損失列為基金賠償范圍。本文認為，中國應當參考前述《索賠手冊》的規定，增加油污基金對間接損失和純經濟損失的賠償。但并不是所有的純經濟損失都符合賠償條件，對純經濟損失的賠償應以污染實際存在且索賠與油污有因果關系為限制條件。此外，受害人在索賠時需要提供足夠證據，確保索賠與油污事故之間的因果關聯性和可預見性。

(二)提高油污基金賠償限額，維持按順序受償的原則

我國應綜合考慮我國船舶運輸和油污基金建立規模的實際情況來對賠償限額進行調整。我國《防治船舶污染海洋環境管理條例》把造成直接經濟損失1億元到2億元的船舶污染事故定義為了重大船舶污染事故。因此，有學者認為，油污基金的賠償限額可以參考前述直接經濟損失標準進行測算，即將油污基金賠償限額提高至2億元，這2億元先由船舶所有人或保險人來賠償油污損害，在船舶所有人或保險人不能足額賠付的情況下，受害方就能向油污基金提出索賠申請；發生特別重大污染事故時再進行提高。本文也同意此種觀點。希望提高油污基金賠償限額至2億元，以使油污基金的使用能夠更好適應現實需要，充分發揮油污基金的補充賠償作用。

有學者認為，應當將《基金使用辦法》第17條規定的按順位賠償改為按比例賠償，即與國際油污基金相同，此種方案雖然可以避免不公平，但這也有其不足之處，因為清污費用等個別賠償項目很特殊，在中國的大環境下，只有清污費用受到了很好的保障，清污單位才會積極清污，環境才能得到更有效的保護。所以，筆者認為，上述方案并不是最佳方案。既然目前還未找到比“按順序受償原則”和“按比例受償原則”更完善的方案，我國就先維持本來的原則，如果我國未來提高了油污基金賠償限額，受償位次在后的費用也會得到有效賠償，“按順序受償原則”也會顯得更加合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