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析經濟法歸責中過錯與無過錯責任原則

(江南大學法學院 江蘇 無錫 214122)

歸責是責任的歸咎，即把責任歸于一定的主體，歸責原則是確定一定主體在什么的違法情況下承擔法律責任的標準或準則，它是法律責任制度的核心。當前學界關于經濟法責任的歸責原則的討論，主要觀點有過錯責任原則、違法責任原則(無過錯責任原則)、公平責任原則、天平歸責原則等，現選取其中聯系性較強的過錯責任原則及無過錯責任原則從各個方面和角度對其加以闡述和分析。

一、過錯原則

過錯責任原則是以行為人主觀上的過錯為承擔法律責任的基本條件的認定責任的準則。是法學界關于經濟法歸責原則學說的主要學說之一，也是傳統的法律歸責原則中的重要組成部分。

(一)釋義。按照過錯責任原則,一個人只有在有過失的情況下才對其造成的損害負責,如果個人已經盡了注意義務,即便造成了他人的損害,也可以免除責任。”也就是說，違法行為基于主觀故意或者過失而成立，于是產生賠償責任，這是過錯責任原則的基本觀點。

(二)價值。過錯原則表現出了正義的價值。主觀過錯的存在作為過錯責任原則的核心，強調了行為人主觀上的惡性，不停留于客觀結果的外化，而進一步對其動機進行了探尋，懲罰的是主觀上的惡意，這一點更加符合民眾普遍認可的正義觀念。

過錯原則在違法事由發生之前也起到了良好的預防和導向價值。對于主觀過錯的強調，促使行為人在意識到違法結果發生的可能性后采取積極的措施進行預防、規避或者救濟。

(三)局限性。隨著社會的日新月異和科技的快速發展，過錯原則作為一條古老的歸責原則固有的局限性也逐漸顯現，主要表現在以下幾個方面：1.舉證存在難度。這一原則要求原告要通過舉證證明被告在主觀上存在過錯。然而在很多情況下，權利人往往難以通過舉證證明被告的“主觀過錯”。(1)獲取證據存在難度。對于消費者來說，獲取證據就已經存在一定難度。正因為“主觀上的過錯”是該原則的歸責基礎，因此根據這一原則，原告須要證明被告在生產過程中沒有盡到“合理注意”的義務，才有可能勝訴。但在某些情形下，如由于產品質量缺陷造成消費者權益被損害的情形下，對于消費者來說，這樣的舉證責任往往難度過大，使得消費者通過舉證證明的可能性不大，而無法主張其權利。(2)專業知識的局限性。舉證難度還體現在權利人專業知識的局限性上。過錯責任原則與現代科技的發展不對稱的問題已非常嚴重，而這一點在環境侵害領域的表現尤為明顯：“在環境侵害領域，其侵害的發生往往涉及一些常人無法知曉的深奧的科學技術，而受害者無法完成法律規定的舉證責任就要承擔敗訴的風險。面對這樣的情況，過錯責任原則在對受害人的保護上明顯呈現出了不利的一面。”[2]大眾往往難以通曉設計到深奧且快速更新的專業知識，使得在面對相關問題時無法看到其癥結所在，更不必說搜集相關證據證明侵權人關于其行為上的主觀過錯了。2.覆蓋面狹窄，過錯難以判定。在適用范圍上，過錯原則的覆蓋面也具有局限性。有時歸責的困難并不僅僅由于舉證的難度，還受到難以判斷過錯歸屬的影響。例如在環境污染問題上，“環境污染往往要經過長時間的復合積累形成，也許每一個排污行為或環境開發行為都是合法的,很難歸咎于過失,但是合理的排污并不能保證不造成損害。”[1]由此我們可以看出，即便每個行為都是合法的，仍然可能造成損失。但是在這種情況下，單純地判斷主觀責任的歸屬就不再可行。隨著科技的不斷發展,大機器的廣泛采用和科技領域的不斷開闊,工業事故、工業災害日益頻繁,環境污染日益嚴重,產品責任事故和醫療衛生事故日益復雜,然而由于這些損害的加害主體十分復雜,因果關系的判斷和過錯的認定都極為困難,僅僅單純依賴于過錯責任原則已經不能完全解決問題

二、無過錯責任原則

無過錯原則，是違法行為不以當事人的主觀過錯為成立條件，而依照法律規定所應承擔的責任。

(一)釋義。無過錯責任原則是與過錯責任原則相對稱的一項歸責原則，它不以當事人的主觀狀態為標準，只要當事人的行為給他人造成了損失，就要承擔相應的責任。即無論行為人有無過錯都必須對所發生的損害承擔責任。

(二)進步性。1.責任易于認定。無過錯責任原則使得侵權人的責任更易于認定。因為無過錯責任不考慮加害人主觀有過錯與否,受害人無需證明加害人主觀有過錯,加害人也不能通過舉證證明自己沒有過錯免責,法官只需考慮損害后果與加害行為之間的因果關系,只要因果關系成立,就可以認定加害人的責任。這一點大大減輕了證明和歸責的難度，提高了歸責的效率，使得該原則具有更強的現實意義。2.符合經濟法主體特性。作為經濟法的主要規則原則，無過錯責任原則更符合經濟法主體的特性。無過錯責任原則的目的在于補償受害人所受的損失，其理論基礎是對危險來源的特殊注意義務，它所規制的是對危險源具有控制力的責任主體。正因為經濟法領域中的調制主體具有特殊性，得知其主觀狀態的難度就隨之加大，這也使得主觀過錯的證明難度更使人望而卻步，從而無法起到規制作用。但無過錯原則不問主觀狀態而強調對受損利益補償性的特點則很好地回避了這一瓶頸。使得維護國家、社會及個人利益成為最終結果，體現了該原則的作用。

(三)局限性。1.缺乏可行的評判標準。在無過錯責任原則中，對于責任主體承擔責任的比例難以評判。由于不存在主觀上過錯的評判，而只看損害結果的歸責基礎，使得該原則在面對確定應承擔責任的責任主體到底應該承擔多少責任的問題時顯得捉襟見肘。在過錯歸責原則中，在確定是否要承擔責任和責任多少的問題上采用的都是過錯標準，在無過錯歸責當中，就缺乏相應的標準對于各方應承擔的責任進行量化的可行判斷標準，這也是其一大弊端。2.可能導致利益保護不平衡。無過錯責任原則可能會導致對雙方利益保護的不平等。而這一點也恰恰與過錯責任原則相對應。這也是該歸責原則本身存在固有的缺陷,因為它強調對受損利益的補償，對受害人的保護,從而會導致侵權者承擔過多的經濟法責任,而且,在有些情況下,受害者本身可能對損害的發生有一定的過錯,如果一味的強調對受害人的保護,會導致對受害人過于寬容而對侵權者過于嚴苛的結果，這可能會違反法律的公平公正原則，也會招致被告一方的不認可。

三、過錯責任原則與無過錯原則

在前文的論述中，我們可以看出過錯原則與無過錯原則存在差異，例如過錯原則的歸責基礎在于主觀上的錯誤，無過錯原則的歸責基礎在于損害結果的產生；過錯原則傾向于保護被告一方，而無過錯原則則強調受害人的權益……但兩者之間也有許多聯系，例如兩者在傾向性和功能上存在著兩相呼應的特點，而它們在覆蓋面上都存在限制性，因而勢必要互相補充，互相平衡，加入其他歸責原則才能處理層出不窮的案件等等。這也說明歸責原則并非孤立而存在，每種歸責原則勢必具有其優勢及局限性，只有共同聯系形成一個框架結構才能更好地發揮其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