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奇特的判決

●林 革

在古希臘時期，一位名叫歐提勒斯的年輕人，拜了當時非常有名的詭辯家普羅泰戈拉為師，學習法庭上訴訟和辯護的方法。因為學費昂貴，所以正式拜師收徒時，師生兩人簽訂了一份學習合同，合同上規定：歐提勒斯的學費分兩期付清。第一期是在開始入學授課時支付，第二期則在結業后第一次出庭打官司勝訴時支付。

歐提勒斯是個聰明勤奮的小伙子，交了第一次學費后就孜孜不倦地向老師學習，很快以優異的成績畢業并成為了律師。可他很長時間一直不肯替人打官司，實際上是為了免交第二次的學費，這讓普羅泰戈拉大為惱火，忍無可忍的他決定起訴自己的得意門生。因為自己教授的是法律知識，遵照合同履行各自義務是這一行最基本的要求，而精心培養的學生卻置之不理，這簡直是對自己所從事行業的極大諷刺！

起訴前，普羅泰戈拉決定先禮后兵，告知學生自己的打算，希望歐提勒斯能識時務，免得面子受損，因為這場官司自己必勝。緣由是：如果我這次官司打勝了，依照法律的判決，你理所當然地要付學費給我；如果我敗訴了，也就是說你第一次出庭打官司贏了，按照當初的合同要求，你也要支付學費給我。所以，不論怎樣，你必須向我交第二次學費！

沒想到，歐提勒斯也是胸有成竹：“只要您到法庭去告我，我就可以不給您錢了。因為如果我的官司打贏了，依照法庭的判決，我當然不必付錢；如果我的官司打敗了，依照我們的合同，由于我第一次出庭打官司敗訴，我也不需要付錢。因此，不論我在這場官司中打輸還是打贏，我都不必付錢。”

這真是奇怪，師生兩個說的都有道理。那究竟應該判誰贏呢？歐提勒斯真的能賴掉普羅泰戈拉應得的學費嗎？聽說此事的人們都涌到法院，看法官如何處理這個“難斷”的官司。

主審法官經過深思熟慮，并和普羅泰戈拉進行了溝通，當眾宣讀了法庭的判決。這份判決非常巧妙奇特，它是由兩次連貫的起訴和判決組成。簡單地說，就是老師兩次起訴，得到兩次判決。第一次判決學生勝訴，依據是當初簽訂的合同，因為在此之前，歐提勒斯還沒有勝訴過，所以根據合同他不應付學費；而緊接著的第二次判決，判決學生必須支付剩下的學費。因為學生在第一次判決中已經獲勝，根據合同，他第一次出庭勝訴就必須交納第二期學費。如此一來，既沒有破壞師生的合同，又讓老師拿到了應得的報酬。

這個裁決堪稱公正完美，原告和被告都心悅誠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