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萬余名白衣戰士集結武漢

周潔

2020年2月9日，按照國家衛生健康委統一部署，由上海交大醫學院附屬瑞金醫院副院長胡偉國帶隊的136人瑞金醫院第四批援鄂醫療隊出征武漢。攝影/ 孫中欽

武漢勝則湖北勝，湖北勝則全國勝。危難時刻，一批又一批來自全國各地的醫療隊奔赴武漢。

2月17日，國家衛生健康委醫政醫管局監察專員郭燕紅表示，從全國馳援支持武漢的力度來看，現在29個省（自治區、直轄市）包括新疆生產建設兵團和軍隊系統已經派出3.2萬余名醫務人員來支持湖北武漢。他們主要來自于呼吸、感染、重癥等專業，還有一大批的護理人員的隊伍。

3萬余名醫務人員加速集結，他們將與武漢本地醫療團隊共同奮戰。

精銳部隊云集武漢

小年夜，復旦大學附屬中山醫院重癥醫學科副主任鐘鳴成為上海最早前往武漢馳援的“逆行者”，他在中山醫院院內素有ECMO大神之稱——ECMO，是重癥醫學里最復雜的醫療技術，機器開啟后，能替代患者心肺，完成體外循環，維持人體臟器組織氧合血供，臨床上用于挽救極危重的心肺衰竭病例。

鐘鳴受國家衛健委指令，前往武漢金銀潭醫院參與搶救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危重病人。除了金銀潭醫院外，國家衛健委還指定委屬委管醫院和湖北省省一級的醫院，把他們獨立的院區開辟出來作為專門收治重癥和危重患者的定點醫院，國家級的專家、省一級的專家以及醫院的專家共同組成的專家團隊，每天對所有的在院患者進行統一的評估，建立了24小時報病危制度等。

據郭燕紅介紹，國家向武漢派出的是一支“精銳部隊”。目前武漢擁有三個院士團隊——鐘南山院士、李蘭娟院士、王辰院士，他們一直工作在一線。在復雜危重癥救治當中提出建議，探索了一些新的治療方法和技術。

2月2日，李蘭娟院士團隊抵達武漢大學人民醫院，她提出的早期阻斷細胞因子風暴、優化抗生素治療、四抗二平衡的方案治療危重癥患者后，縮短了病程，已經初現成效。據介紹，有一位呼吸衰竭、高熱的患者做了兩次人工肝治療，病情穩定，呼吸平穩，5天轉出了ICU。

鐘南山院士團隊和李蘭娟院士團隊還于近日在肺炎患者的糞便中分離了活的冠狀病毒。這一研究發現或將指導后續疫情防控的政策的制訂。2月17日，廣東醫療隊通過網絡平臺與鐘南山進行視頻會診，鐘南山表示，截至2月16日湖北以外全國新增確診病例總數已連降13天，從這個事實可以看出，中央強有力的干預措施起了效果。

2月18日，鐘南山在廣東省新聞發布會上表示，目前武漢依然是關鍵，八成病人在武漢，九成死亡病例在武漢，武漢現在看來還并沒有停止人傳人。現在需要密切解決兩個問題，一是正常人和病人分開，二是新冠肺炎病人和流感病人分開。

發布會上，鐘南山介紹，磷酸氯喹雖然夠不上特效藥，但是它非常值得探討。已有的比利時、美國的研究表明，磷酸氯喹對冠狀病毒是有效的，真正用在人體是這次。鐘南山表示，新冠肺炎患者的尸體解剖非常重要。“解剖可以幫助我們認識病人的特點，在幫助他們通氣上改變一些方式。”

在武漢重癥定點醫院前一階段救治經驗的基礎之上，國家已專門形成了重癥和危重癥患者診療的方案，提出了抗病毒治療、氧療，還有中西醫結合治療以及恢復者患者的血漿治療等一系列的方法。據悉，目前第六版診療方案正在形成中，發布后將指導全國救治工作，提高救治水平。

此外，包括上海復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同濟大學附屬東方醫院在內的全國22個國家緊急醫學救援隊已經趕赴武漢，開始收治病人。東方醫院院長、災難醫學專家劉中民向《新民周刊》表示，此次派出的緊急醫學救援隊里有ICU、急診、呼吸科、影像科等各個學科的醫生，他們在危重病人的治療、疫情的防控、核酸檢測技術等方面，都有著豐富的經驗。

郭燕紅介紹，國家還向武漢調集了三個P3移動實驗室，還有檢測人員，來幫助武漢和湖北提高檢測能力、檢測效果，提升診斷的速度。

全國醫療隊守望相助

上海是第一批向武漢派遣醫療隊的省市——除夕夜，上海多家醫院緊急抽調醫護人員，很多隊員甚至連團圓飯都來不及吃就匆匆收拾行李趕到機場集合。第一批上海援鄂醫療隊領隊、臨時黨總支書記、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副院長鄭軍華向《新民周刊》介紹，上海市第一批援鄂醫療隊是第一支到達湖北的醫療隊，共有135名醫務人員，其中醫生38名，護士93名，院感人員4人。

1月27日，上海市衛健委為第一批援鄂醫療隊補充了50名護理成員，其中35名抽調到了金銀潭醫院其他病區，另外15名納入了兩個病區的一體化管理。

金銀潭醫院目前是集中收治危重病人最多的醫院，也集合了目前國內呼吸科、重癥醫學科的各路專家和精英，有三支各地來支援的醫療隊，包括上海醫療隊、北京醫療隊、福建醫療隊（接替陸軍軍醫大學醫療隊），同時有來自于武漢人民醫院、同濟醫院和協和醫院，還有國家級重癥治療專家組。大家共同來面對這個疾病，參與治療，對于重癥患者治療已經積累一些經驗。

第四批國家中醫醫療隊（上海）前往武漢，入駐雷神山醫院，參與前線的醫療救治。攝影/ 陳夢澤

隨著武漢“應收盡收”策略的推進，武漢金銀潭醫院重癥病患收治量開始增加。第一批上海援鄂醫療隊醫師組組長、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呼吸與危重癥醫學科學科帶頭人周新教授告訴《新民周刊》，目前武漢各個醫院都進一步加大了收治規模。“金銀潭醫院加了200張床，我所在的上海醫療隊分管兩個病區，原本每個病區是30個床位，現在加到了41張床位，總共加了22張床。” 他表示，相較于醫生，護士壓力更大，除了做護理工作之外，還需要兼顧病人的生活和心理健康，考慮到工作強度，目前一線護士的排班為4小時一班。并且，醫療隊對于醫護人員的防護問題非常重視，只有醫務人員健康，才能救治更多的病人，據悉，許多護士為了更好地工作，都把自己的頭發剪短了。

在病人的救治方面，周新介紹，新冠肺炎是一種自限性疾病，也就是說病情發展到一定程度，能夠逐漸恢復痊愈。但對于重癥患者病情發展的規律，目前尚未掌握。參與過SARS和禽流感等重大公共衛生事件的他表示，新冠肺炎重癥的患者救治難度更加大一些，因為它除了攻擊病人的肺之外，還會侵犯其他器官。

據悉，上海還將陸續派出多支醫療隊趕赴武漢，仁濟醫院、上海市第一人民醫院、上海市第六人民醫院均已做好集結工作，時刻待命。

上海醫療隊只是全國馳援湖北醫療隊的縮影。疫情發生后，武漢醫護力量、醫療設備、醫療物資等均有告急，在國家統一力量的指派下，各個省市紛紛派出醫療隊，一方有難、八方相助——江蘇派出17批醫療隊赴湖北，共2494人，是目前派出醫療隊員最多的省份;浙江的李蘭娟院士于2月初趕赴武漢，浙江醫療隊了解到武漢重癥治療相關設備不足的問題，還自帶醫療設備馳援武漢.....

截至目前，一共有28個省（市、區）630多家中醫醫院已派出3100多名醫務人員支援湖北。張伯禮、黃璐琦、仝小林3位院士領銜的專家團隊和4批國家中醫醫療隊共588人到武漢，分別入駐湖北省中西醫結合醫院、武漢金銀潭醫院、江夏方艙醫院和雷神山醫院開展救治工作。

國家衛生健康委黨組成員、副主任、湖北省委常委王賀勝表示：“這次中西醫并重來調集最強的科研和救治力量來應對疫情的救治工作，是從疫情開始以來救治工作特別重要的一個特色和特點。”

來自全國各地的醫療隊通過與本地醫務人員合理編組，共同救治管理病人，有效減輕了當地醫務人員的壓力，也使醫務人員得到了適當的休息和休整，保持戰斗力。

誓死不退的解放軍

在各地派往武漢的醫療隊中，軍隊是一支重要的力量。

2月2日上午，武漢火神山醫院交付軍方。經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批準，軍隊抽組1400名醫護人員于2月3日起承擔武漢火神山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專科醫院醫療救治任務。該醫院主要救治確診患者，編設床位1000張，開設重癥監護病區、重癥病區、普通病區，設置感染控制、檢驗、特診、放射診斷等輔助科室。

火神山交付當日，一位軍隊醫護工作者在電視臺的鏡頭前動情表示：“我想請全國人民放心，在疫情面前，我們中國人民解放軍誓死不退！一定護佑大家的平安和健康！”

這句話的背后是人們對人民子弟兵的期待和信賴。上海市第四人民醫院院長、麻醉專家熊利澤在接受《新民周刊》專訪時表示，軍隊的醫療力量，執行力非常強，他們平常就有備戰的訓練，所以磨合的時間會比較短，可以迅速地投入救治。而且軍隊醫療系統本身在災難醫學上，在成體系的救援上具有豐富的經驗，傳染病這樣的公共衛生事件中，軍隊醫療系統培訓了很多專業人才。

軍隊醫療系統還有一個特點，一旦出動，架構會很完整。比如他們會帶自己的檢測人員、檢測設備，能夠有效彌補目前武漢救治能力的不足。

事實證明，火神山醫院在這方面表現出色。火神山醫院的院長則是張思兵大校，他曾參加過2003年抗擊SARS、援建小湯山醫院等重大任務，SARS疫情結束后，他曾參與撰寫一系列相關論文，其中多次強調科學管理的重要性。

來自全國各地的醫療隊通過與本地醫務人員合理編組，共同救治管理病人，有效減輕了當地醫務人員的壓力，也使醫務人員得到了適當的休息和休整，保持戰斗力。

2020年2月12日，醫護人員將患者送入武漢體育中心方艙醫院。

2月17日，張思兵在接受央視采訪表示，火神山醫院開始接收危重癥病人以來，在武漢衛健委的統一組織調撥下，醫院患者很快達到每天1010名左右。但是，作為一家臨時建設的醫院，火神山醫院缺乏一般醫院所具有的后勤保障隊伍，1400名醫護人員面對1000多名患者，壓力巨大，但考慮到感染的風險，張思兵只能科學統籌好這部分力量。

2月13日，經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批準，解放軍增派了2600名醫護人員支援武漢抗擊新冠肺炎疫情。

先期抵達的1400人，分別來自陸軍軍醫大學、海軍軍醫大學、空軍軍醫大學及聯勤保障部隊所屬醫院的呼吸科、感染性疾病科、醫院感染控制科、重癥監護室等科室，承擔武漢市泰康同濟醫院確診患者醫療救治任務，已開始接收患者。

2月15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國務院副總理孫春蘭在考察泰康同濟醫院時強調：“在疫情防控最吃勁的關鍵時刻，人民子弟兵沖在最前線，勇挑重擔，不僅是捍衛祖國安全的鋼鐵長城，也是守護人民群眾生命安全和身體健康的鋼鐵長城。”

2月17日，空軍再次出動運-20等多架運輸機從上海虹橋等七個機場起飛向武漢緊急空運軍隊支援湖北醫療隊隊員和物資。隨后1200名軍隊支援武漢的醫護人員陸續抵達武漢。至此，軍隊增派的2600名醫護人員已全部投入支援。

社會醫療救援隊積極參與

新冠肺炎疫情爆發以來，除了國家隊奮戰一線，其中也不乏非公立醫療機構的身影。這也是國家重大事件中，第一次有大批非公醫療機構派出醫療隊參與救治。

2月2日，武漢市要求以區為單位征用一批民營醫院。同時，武漢也向中國非公立醫療機構協會發出請求緊急支援的紅頭文件。上海德濟醫院接到支援武漢的任務后，第一時間發出支援武漢的倡議書，短短一天時間就有數十名醫護人員主動請戰，經過慎重篩選，6名隊員入選。2月14日上午，由上海德濟醫院/青島大學上海腦科醫學中心9名人員組成的援鄂醫療隊正式出發馳援武漢，這也是上海市首支由社會醫療機構向疫區派出的醫療救援隊。

上海市社會醫療機構協會會長閆東方表示：“疫情面前，沒有公私之分，上海德濟醫院援鄂醫療先鋒隊，肩負著上海近3萬名社會辦醫醫護人員的囑托，肩負著歷史的使命。”

目前，除上海外，陜西、海南、廣西等省區均派出了非公立醫院援鄂醫療隊，他們將和公立醫院的白衣戰士一起開展新型冠狀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和救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