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教授治療白癜風經驗

龍興震，賈 敏

（貴州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貴州 貴陽 550001）

白癜風是一種非先天性、皮膚色素呈現局限性或泛發性的脫失病[1]。至今發病機制尚不清楚，近年來學界對于該病的認知多集中于以下幾種學說：遺傳、自身免疫、精神與神經化學、微量元素缺乏等。該病在歷代醫籍中有“白癜”、 “白駁風”“斑駁”“白處”“白定”等稱呼[2]，記載條文涉及其病因病機繁多，可大概劃分為三類：風邪搏結，氣血失和，營血失濡；血瘀論（虛實）：邪氣伏留肌膚，日久氣虛則血瘀，肌腠失濡；從寒論治：寒邪襲表，肌腠、經脈攣急，導致氣津凝聚，肌膚不榮潤生白斑。《諸病源候論》對該病曾有記載，本病病機歸納為風邪搏結皮膚，氣血失其暢和，脾肺經氣不暢[2]，《醫林改錯》首創通竅活血湯治療本病。《壽世保元》對于白癜風有詳細記載：“其為心火汗出，及醉飽浴后毛竅開……扇風侵逆皮腠所致”[3]。

“白處”“白定”等最早載于《五十二病方》，附錄的條文中記錄了內、外治法且包括合治法[4]。古代醫者認為本病和肺、脾、肝三臟緊密關聯[5]，但也有認為其和心也密切相關。病位在皮膚腠理，病機為氣血不和或氣滯血瘀。賈老認為本病（發作期）以散邪為要; 平穩期以活血化瘀為基，活血不傷血，化瘀不耗氣，治療中配合特色中醫外治法，少量患者乃先天不足，多數則與七情、六欲、五志不遂等密切相關。這些因素導致氣血不暢以致血瘀，絡脈瘀阻，肌膚失養。肝腎虧虛，沖任不調、肝郁氣滯等乃病之根本; 外部的影響，風為百病之長，風邪克于并結于肌表。賈敏教授同時認為血瘀于皮里，處以七付藥漫開，月盡可愈，筆者跟師于賈老身旁數年，對該病的診療有些心得體會，遂整理如下。

1 辨證分型

賈老根據自身經驗將該病凝練為四類：肝腎不足，心腎不交合并氣滯血瘀，肝郁氣滯，肺熱風襲。重視風邪在本病的關鍵地位。氣滯血瘀和肝腎不足乃為診療該病的關鍵，二者之上，皆可染邪 (如風、夾濕、夾熱)，兩兩之間可相互影響發生作用，側重面有所不同。其主要病機仍然為“風邪搏于皮膚，血氣不和”。賈師遂沒有將風邪單獨劃分，是由于她認為風邪致病貫穿始終。

1.1 肝腎不足型

腎為先天之本，主骨生髓，在色為黑。膚色的晦明存亡，既依賴于肝腎精血的濡養，又需要腎氣的溫煦和肝氣的條達，各種原因所引起的腎精不足，均可出現肌膚的失榮失養。研究認為自身免疫功能紊亂與肝腎不足型密切相關。皮損多發無規定之處，發生于不同年齡層，身體各部位，病程較為漫長，同時有新皮損持續出現[6]，患白癜風的病人素體多贏弱，伴腰膝酸脹、頭暈，口舌生瘡，四肢不溫等水火不濟的表現，舌質淡，脈沉細。

1.2 心腎不交，氣滯血瘀型

心主神志，為五臟六腑之大主，精神因素在此型中也占據一大部分。白斑常根據神經走向區域波及，多發生在皮節分布的皮損位，青年壯年常見，突然發作[6]，該病病程較短，但發展較快，一般活動期約1年。患者在病發前，常有精神刺激作為誘因，癥狀伴驚悸，汗濕如浴，體倦乏力，婦女常有月經失調，舌質紅伴齒痕，脈象多沉細等。

1.3 肝郁氣滯，氣血失和型

氣機失暢，血脈瘀阻，氣血難暢，血不濡膚，常見皮膚白斑片狀，發作前常有心情郁悶等因素，伴噯氣，呃逆，胃部不適，微脹泄瀉等，女性多伴有月經過少，月經后期，早更等，舌質紅、苔白，脈弦滑。《諸病源候論》曰[6]：“白癜者,面及頸項、身體皮肉色變白,與肉色不同,亦不癢痛,謂之白癜。 亦是風邪搏于皮膚,血氣不和所生也。” 眾多病患發病前或發展期多有思慮過度[6]，病后憂心忡忡等“因郁致病”和“因病致郁”的現象，其中女性患者這一特點更為明顯。肝為剛臟，有疏泄暢氣機之用，人氣益通不益滯，益行不益郁，肝氣阻遏，氣血運行不暢，數日后，或虛或瘀，肌膚乏濡，白斑生。在治療時，宜疏肝解郁，兼以活血化瘀，調和營衛之氣血

1.4 肺熱風襲型

《太平圣惠方》曰[7]：“夫肺有壅熱,又風氣外傷于肌肉,熱與風交并,邪毒之氣伏留于腠理,與衛氣相搏,不能消散,令皮膚皺生白斑點，故名白癜風也。”賈老也認為本病乃內外之合，外邪賊風，內因生熱合為病，伏邪于腠理，與衛氣相博，發于皮膚。后代醫書《普濟方》《證治準繩》中涉及本病的病因病機描述條文多與前朝相同。

2 典型病例

王某某，女，50歲，2019 年7月9日就診。主訴上胸部白斑1年。1年前無誘因胸部上端皮膚現白斑塊,就診于當地醫院予院內制劑（具體不詳）及白癜凈藥水外用7+月,療效不顯,隨后半年內皮損不斷擴大。查體:左嘴角斜下方和左大腿多處色素脫失斑塊,形狀各異但邊界清楚；伍德氏燈檢查陽性(燈下可見白斑處瓷白色熒光)。患者有偏食之嗜,體瘦、倦怠、腰脹并未感酸，便稀質軟,脈細,舌淡紅、苔薄白，邊有齒痕。中醫診斷:白駁風（肝腎不足）。處方如下:補骨脂20g，山茱萸15g，當歸10g，柴胡10g，知母10g，炙黃芪15g，豆蔻10g，女貞子20g，墨旱蓮20g，菟絲子20g，木蝴蝶10g，紫草10g，淫羊藿20g，煅自燃銅10g，每日 1劑，開水泡服。另一方面，配合中醫外治，常規在局部行208紫外線照射、火針治療。1個月后復診,患者胃納改善,體重增加,精神好轉, 二便調和。白斑處出現明顯色素。續服前方20劑后痊愈。

按：賈敏教授指出，白駁風病因基礎主要指肝腎虧虛，精血不足。因為腎乃天癸之源，精出其中，藏之肝，兩臟同源，互生互化，互運互作，為組織器官提供營運之能，不同原因導致腎精損耗、肝血失充則易使氣血不和，則血不濡榮肌膚。血液乃脾胃化生，但腎之陽為轉化之能，腎中精氣在化生血液方面起著重要作用。血液精微物質乃脾胃運化所生，血液藏歸于肝，肝主疏泄氣機，可調控機體營血的需求，使血液白晝行于外，夜回于肝臟[7]。方中補骨脂、金櫻子、菟絲子、仙靈脾、黑芝麻補腎，女貞子、墨旱蓮滋補肝陰、黃芪扶正益氣，當歸、川芎、煅自燃銅活血、化瘀，木蝴蝶疏肝和胃，諸藥合筑良效。

就本病而言，內責之正氣虧損，外責之時邪伏留，即“絡損邪伏”是白癜風遷延不愈的核心因素原因。有學者提出“通補”結合的診法，即扶本固絡、通經散邪，既可暢血行、鼓邪散，使脈中絡中氣血順暢；又配合扶正之治，補而不滯，行血不傷血，運血不留瘀。賈敏教授臨證皮膚疾病數年，對于該病的診療提出氣血失和為基本點，風邪貫穿全程，夾雜他邪、熱邪等皆可使機體肌膚或某一局部氣血失調，肌膚失養，引發本病。在臨證治療時，可根據病因從外感入手，六淫詳揣，也可分析審度病機，從臟腑氣血分型論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