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剛到家,母親電話就來了,讓我送她去祁門。祁門,一個我非常熟悉的地方,因為我的從警之路,便是10年前從那里開始的。沒過多久,我們就驅車抵達了祁門縣城,誰知前方發生了交通事故,我們被堵在了橋頭。
稍后,我隨手拍下“120”醫生、交警忙碌身影和現場熙熙攘攘車流的照片,還頗有感觸寫了一段文字:世間最遠的距離——目的地在橋那頭,我卻堵在橋這頭……頓時,朋友圈里開始熱鬧起來,點贊的、評論的、調侃的、出主意的都來了。
正當我默默看著朋友圈的時候,曾經的師傅王教導員打來電話,雖然是短短簡單的幾句話,卻讓我內心被一股暖流包裹著。
王教是我參加警務訓練時的教官,他個頭不高,可走起路來卻是帶風的。他知識面很廣,說起老輩兒警察故事,總是繪聲繪色,引人入勝。
那個時候我還是個剛入警的新兵蛋子,再加上又是一個外鄉人,面對陌生的工作環境,還有各單位不相熟的同事,莫名的恐慌包裹著我。警務訓練課間休息時,聽著其他新警操著家鄉話熱熱鬧鬧地嘮嗑,不會說祁門話的我總是躲在角落里不敢出聲,顯得有些孤獨、尷尬、不知所措和各種不自在。
王教看出了我的不安。課堂上,他給予了我更多的關注,從隊列站姿的糾正到單警裝備的使用,從警體拳的一招一式到訓練的戰略戰術,王教教得認真,我學得用心。慢慢地,我的警務技能在同序列的新警中排在了前列。漸漸地,我被身邊越來越多的領導、同事所熟知,話題也從警務技能慢慢擴散到工作、學習和家庭。因為王教的特殊關懷,我這個外鄉人的孤獨感隨著朋友圈的不斷擴大而慢慢淡化。
戰訓的那段日子,王教白天在訓練場上用洪亮的嗓音、規范嫻熟的動作一遍又一遍地重復著相同的技能教學,他喊啞嗓子、曬黑臉頰、濕透衣服。晚上,他又坐在電腦前開始網上作戰。
有一次,我實在忍不住,跟他打趣道:“訓練都是要求脫產進行的,沒必要這么拼吧。”王教看了看我,帶著笑說道:“往小了講,這是自己的份內事,一個蘿卜一個坑,沒人靠也靠不了別人。往大了說,跳出農門有份穩定的工作,來之不易,理應珍惜,這是對工作最起碼的負責。”王教的話似答非所問,卻又樸實無華。就像他的笑容一樣,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簡單與真誠。他用最接地氣的說法闡述了他的人生觀,并且深深地影響到了我。
在我從警之初,遇上渾身洋溢正能量的他,幫我扣好了入警的第一粒扣子,實在是一件幸事。
如今,在越來越繁重的工作環境下,我也有抱怨與懈怠,可想起當年王教在訓練場上拼盡全力沖刺的樣子,想起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坐在辦公桌前緊皺眉頭研判線索的背影,我覺得我沒有理由煩躁。
回程的路總是很短,行駛在這條曾經來回奔波多年的公路上,我思緒萬千。我傻傻地以為,我的離去會帶走曾經的回憶。可這座小城,這里的人給了我最初的溫暖與記憶,至今想來依舊是那么的美好。
原來,有些遇見,此生便難以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