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燕峰
前幾天,在網上看到網友在西藏納木錯拍攝的群星閃耀的照片,瞬間,我的心被這種曠遠而永恒的美擊中,仿佛置身在故鄉那片古老而神秘的星空之下。
小時候,我生活在鄉下,正是懵懂的少年,對許多事都是視若無睹。迷戀上星空是從那次走夜路開始的。那是一個美麗的夏夜,我和外婆吃請回來。小腳的外婆自然走不快,而我一直蹦蹦跳跳走在前面。
那晚,風兒溫柔,麥子在拔節生長,螢火蟲提著燈籠在眼前倏忽而過,夏蟲在唧唧唧地唱著夏日戀歌,空氣中流淌著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馨香。一切是那樣靜謐,安寧。
我無意間抬頭,看見深藍的天幕上,星星流光溢彩,一顆挨著一顆,有秩序地排列在一起。它們快活地眨著眼睛,一閃一閃,亮晶晶的,宛如珍珠,宛如鉆石。它們有的隔著遙遠的銀河遙遙相望,有的近在咫尺,伸手可及。它們排列整飭,秩序井然,一定在用我們聽不懂的語言在交流,在問候,在祝福,在深情地傾訴著綿綿情話,在鄭重地互道晚安。它們沒有人世間的是非爭執,也沒有人世間的喧囂嘩鬧。它們各自靜守在自己的位置上,安之若素,坦然自若。看著它們,一種從未有過的神圣莊嚴之感在我心中慢慢升起,不知何時,我的眼淚竟充滿淚水。
我出神地看著,如醉如癡。直到外婆連喊我幾聲,我才醒悟過來,才發現外婆已經遠遠超過了我,而我的脖子僵直酸困。
那個迷人的夏夜好像在我的生命中開啟了一扇門,那是一個我完全未知而陌生的世界,在那個神秘的領域里,蘊藏著我們凡俗之人不熟知的無窮無盡的奧秘。正是從那一刻起,我懂得了秩序之美,懂得了人在茫茫宇宙間的渺小和卑微,懂得了感恩和敬畏。那一個晚上,沒有人告訴我什么,但是仰望星空,我小小的心里卻一小子似乎裝進了很多,也明白了很多,很多。
多年之后,我讀到哲學家康德的名句:世上有兩種東西,我們心中的道德法則和頭頂未知的星空,越是擁有對它們歷久彌新和不斷增長的崇敬之情,就越能充實我們的心靈。我才明白,那個神奇的夜晚,竟然在我的生命中產生了一種不可思議的神奇的變化,那滿天星光雖然沒有說一句話,但它昭示我的卻比任何一位老師都要多,都要深刻,對我的影響尤為深遠。
溫家寶總理在2007年5月14日的《人民日報》發表了一首《仰望星空》的小詩:
我仰望星空,
它是那樣遼闊而深邃;
那無窮的真理,
讓我苦苦地求索追隨。
我仰望星空,
它是那樣莊嚴而圣潔;
那凜然的正義,
讓我充滿熱愛、感到敬畏。
我仰望星空,
它是那樣自由而寧靜;
那博大的胸懷,
讓我的心靈棲息依偎。
我仰望星空,
它是那樣壯麗而光輝;
那永恒的熾熱,
讓我心中燃起希望的烈焰、響起春雷。
仰望遼闊深邃的星空,讓一個大國總理心靈深處詩情萌動,心潮澎湃,燃起希望的烈焰,蕩漾著無限喜悅和豪邁之情。星空,亙古不變,一直都在,但是那永恒的光輝照亮了一代又一代人的心靈,影響了許許多多人的人生走向。
而今,城市的燈火璀璨,那一束束五顏六色的強光,把城市裝飾得異常富麗堂皇,但也驚擾了大樹和小草的睡眠,也黯淡了浩瀚而璀璨的星空。孩子們只能從圖畫書或者動畫片里才能欣賞到廣袤無垠的星空,在成長階段,如果缺失了對星空的凝望和仰視,在他們精神的天空無疑缺失了最至關重要的一課,他們的心靈就缺失了必要的滋養,他們的思想會蒼白許多。
請把星空還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