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盧卡奇（早期）歷史唯物主義觀

楊明琪

摘要：青年盧卡奇認為歷史唯物主義不僅僅是一種人們用來認識歷史的科學真理，更重要的是它可以成為無產階級可以用來批判資本主義，進行階級斗爭的“武器”。在這個意義上，他在《歷史與階級意識》一書中批判了庸俗馬克思主義，提出了“歷史唯物主義功能變化”的新命題，為無產階級的現實難題指明了道路。這一理論雖然并沒有從根本上超越黑格爾的歷史唯心主義，但不能忽視的是其創新的精神，以及對西方馬克思主義哲學人本主義起到的開創作用，這也為我們深入了解歷史唯物主義本質含義提供了方法論啟示。

關鍵詞：盧卡奇 《歷史與階級意識》 歷史唯物主義

中圖分類號：B089?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5349（2020）01-0223-02

十月革命后，無產階級面臨著道路如何走的困擾。此時，第二國際庸俗馬克思主義者的思想理論已經嚴重阻礙了國際共產運動的發展。由此，盧卡奇在《歷史與階級意識》一書中，闡述歷史唯物主義在新語境中的職能變化，為無產階級革命提供解決現實難題的道路。

一、歷史唯物主義是革命的行動

首先，在《歷史唯物主義的職能變化》一文中，盧卡奇對什么是歷史唯物主義作出了直接闡釋：一是科學方法，二是社會動力。而歷史唯物主義之所以能夠作為一種階級斗爭的“武器”而存在，是因為它首先是一門認識社會歷史規律的歷史科學。盧卡奇著力強調馬克思主義絕不是第二國際那種消極觀望的科學的唯物主義，在這里他也開始直面科學，指出歷史唯物主義也是科學，更深層次地來說明這一層次的科學與資產階級科學的異質性。

其次，他指出歷史唯物主義具有雙重作用，是科學性和革命性的統一。在資本主義時代的階級斗爭中，歷史唯物主義無疑是一把“雙刃劍”，對于無產階級而言，這把“劍”是科學。一方面，可以當作揭開資本主義虛偽面紗的有力武器;但另一方面，如果僅僅把歷史唯物主義像資產階級一樣停留于科學認識層面，這把“劍”便會淪落為刺向無產階級自己的“自殺工具”。而對于資產階級而言，一旦對歷史唯物主義科學真理加以認可，他們便會失去階級意識，失去正確維護自己階級利益的力量。

最后，他強調實踐的重要性。歷史唯物主義是理論與實踐的統一，是認識與行動的統一。盧卡奇認為，科學絕不僅僅是理論知識，而是行動。歷史唯物主義的科學任務就是透過現象以揭露全部歷史的本質，無產階級要運用好這一武器來進行斗爭，實現政權的建立。

二、歷史唯物主義的功能變化

（一）歷史唯物主義是資本主義的自我認識

他沿著馬克思研究古典國民經濟學的思路，尋找史唯物主義內容適用的社會前提。馬克思對于這一問題的回答是：“經典形式的歷史唯物主義意味著資本主義社會的自我認識，這一意識形態問題只不過是客觀經濟事實情況的思想表達。”對于歷史唯物主義的決定性結論，在盧卡奇看來，由于資本主義的總體和推動力不能被資產階級自己所理解，歷史唯物主義在理論上首先表現為資本主義的經濟結構。

（二）歷史唯物主義是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

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在盧卡奇這里意味著對于總體性辯證法的實際展開。歷史唯物主義是無產階級的階級意識，不是先有意識來決定存在，而是社會存在決定社會意識。從封建時代到資本主義時代，資產階級的階級意識推進了時代的發展，同時也生產了他的掘墓人。而歷史唯物主義不僅僅是科學的方法論，也是無產階級的價值觀訴求，是備戰武器，也是強大的意識形態。

（三）歷史唯物主義是階級斗爭的有力武器

歷史唯物主義在盧卡奇眼中像其他意識形態一樣具有使資本主義社會發展和瓦解的功能。階級意識的斗爭，實質上是為了爭取無產階級的領導權而進行的。而歷史唯物主義在這里成為無產階級爭奪社會領導權的有力武器。

三、歷史唯物主義的批判特質

（一）對庸俗馬克思主義科學主義的批判

在《歷史與階級意識》一書中，開篇盧卡奇就對“科學主義”進行了否定。盧卡奇認為，馬克思主義的正統性必須從馬克思主義本身來尋找。當自然科學的認識理想被運用于社會時，就會蛻變為形而上學的方法，成為資產階級的思想武器。因此，科學不是靜止的知識，而是實際的行動。

（二）對經濟決定論否認“暴力”作用的批判

盧卡奇與庸俗馬克思主義者另外一點顯著不同，便在于對暴力在爭取和保衛無產階級革命勝利和斗爭中作用的觀點。庸俗馬克思主義的經濟主義否認暴力在從這種經濟制度到另一種經濟制度過渡中的重要性。他們教條地借馬克思之口來肯定自己的理論。但恰恰忽視了，整個社會生產力的全部迸發是一個長期的過程，而想要擺脫資產階級的支配權，只有建立無產階級專政。

四、辯證評價

（一）積極意義

1.現實意義

盧卡奇的歷史唯物主義觀是對當時歷史條件下現實情況的分析。盧卡奇的歷史唯物主義觀是在匈牙利無產階級專政期間提出的，理論反映現實，他的思想具有非常強烈的針對性。既是針對第二國際等人對馬克思主義的庸俗化理解進行批判，也是對當前無產階級現實難題進行回答。

2.創新精神

他試圖通過對馬克思主義的解讀來超越黑格爾找到一條新的道路。雖然盧卡奇對于歷史唯物主義的理解依然保留著一定黑格爾唯心主義的色彩，但也不失為是一次創新性的突破。他對科學的否認與肯定，一定程度體現了辯證法的特質。并且在“物化現象”這一問題上，雖然并沒有直接的文本聯系，物化理論和馬克思對商品經濟的異化分析卻能夠遙相呼應。

3.批評與自我批評

《歷史與階級意識》一書開辟了西方馬克思主義思潮的先河，與葛蘭西的《馬克思主義和哲學》并稱為西方馬克思主義的“圣經”，他本人也被譽為西方馬克思主義的創始人和奠基人。他的理論曾產生了重大的影響。但他在國際共產主義運動時期也受到過嚴厲的批判。他在晚期的著述中也對自己的早期思想進行了反思。

（二）理論缺陷

首先，盧卡奇將馬克思主義“窄化”了，對于廣義、狹義的歷史唯物主義界定不明確。他把歷史唯物主義僅僅當作資本主義社會的自我認識，在資本主義的動態過程中，歷史唯物主義才得以自我展現。其次，盧卡奇依然沒有從根本意義上超越黑格爾的歷史唯心主義，對于人的主觀能動性過度夸張，最終還是走向了黑格爾的浪漫主義和烏托邦宗派主義。最后，盧卡奇還認為，歷史唯物主義的本質核心是歷史辯證法，他強調“歷史”的作用，忽視自然辯證法、客觀規律的作用。他指出：“把經典形式中的歷史唯物主義一成不變地無條件地運用于十九世紀的歷史，并沒有什么錯誤。”他在一次次指出庸俗馬克思主義者教條主義錯誤的時候，自己卻也陷進了僵化的泥潭。

五、結語

綜上所述，青年盧卡奇對于歷史唯物主義的理解也是一次學徒式的探索，開創了西方馬克思主義哲學人本主義的先河，為后人提供了經驗教訓。對于盧卡奇思想的理解要回到盧卡奇所處時代的背景之下看待，客觀辯證地分析其中的理論創新和理論缺陷，這對我們今天的研究依然具有重要的學術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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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任編輯：劉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