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人藝老藝術家的故事"/>
999精品在线视频,手机成人午夜在线视频,久久不卡国产精品无码,中日无码在线观看,成人av手机在线观看,日韩精品亚洲一区中文字幕,亚洲av无码人妻,四虎国产在线观看 ?■ 梁秉堃
1961年的冬天,人藝到上海演出,連續演了一個月之久,場場爆滿,反應熱烈,盛況空前。
在《蔡文姬》演完第一幕后,觀眾不斷報以熱烈的掌聲。扮演蔡文姬的朱琳下來就興奮地對大家說:“今天的戲演得特別順當!”
第三幕戲快結束時,蔡文姬經過漢使董祀的良言相勸,堅定了歸漢參與文化事業發展的決心。蔡文姬向董祀行半跪禮,深情地說:“我謝謝你,明天見!”說完以后,便一手背于身后,一手揚起袖筒,用碎步跑了半個圓場,向著舞臺后部款款而行。侍女、侍書與侍琴也在各自的位置上跑了半個圓場,合在一處行半跪禮,向董祀同聲說出“明天見”。最后,蔡文姬又揚起雙袖跑了一個大弧形圓場下場,侍書與侍琴亦尾隨下場。這時,臺下響起了熱烈而持久的掌聲。
沒有料到的是,當大幕剛剛拉上,朱琳突然暈倒在邊幕旁了。朱琳早已經感到身體不適,是硬咬著牙,一絲不茍地把這場感情復雜的戲表演完的。
在舞臺監督的指揮下,大家趕忙把朱琳扶到兩個服裝箱子上躺下,并且打電話請醫生。
過了好半天朱琳才慢慢睜開了眼睛,緩緩地呼出一口氣來。她清醒地知道自己是犯了心動過速的毛病,不能分心,不能亂動。
第三幕結束是劇場的休息時間,雖然觀眾什么也沒有感覺到,但是下半場的戲該怎么辦呢?經過核心組緊急商量,決定當晚只好“回戲”。
舞臺監督走上舞臺,抱歉地宣布了這個決定。觀眾聽了以后嘩然,很快就表現出深深的同情和遺憾,迅速離開了劇場。
許多熱心的觀眾并沒有走,出于對朱琳的關心,他們擁在后臺的門口,一心想了解下朱琳的情況。
一位中等身材、穿著淺咖啡色中山裝的老同志匆匆來到后臺,我們都把他當成了醫生。老同志徑直來到朱琳的身旁,認真地了解情況。
朱琳也把老同志當成了醫生,一把拉住對方的手,趕忙訴說著自己的病情,希望他幫助想辦法能夠繼續演出。
沒有想到,這位“醫生”既不把脈,也不做其他的身體檢查,只是一再溫和地說著:“不要著急,不要急,先好好休息!”事后才知道,這位老同志根本就不是醫生,而是來看戲的上海市委書記——石西民同志。
醫院的救護車來了。
經過醫生的仔細檢查,決定要送到醫院去觀察和治療。
熱情的觀眾依然等候在后臺的入口處,站成兩道人墻,一直等到朱琳被擔架抬上救護車以后,才慢慢地散去。
三天以后,朱琳痊愈出院了。
一周以后,又補演了一場《蔡文姬》。而且有趣的是,第三幕結束以后,不少觀眾紛紛離座,跑到劇場門口去換另外一些人進來繼續看戲。也就是說,由于這個偶然事故,使得有些觀眾得以兩個人用一張票,觀看了一場半的戲。
這時,朱琳竟然是眼睛里含著淚水,深為內疚地說:“那一場沒有演完的戲,真是太對不起觀眾啦!”
她的話是那么意外,又是那么深深地打動了我們所有在場的人!
在曹禺的《王昭君》中,韞如扮演了戲不多又不好演的孫美人。孫美人是在宮里等了幾十年皇帝臨幸而未果的白發妃子,最后皇帝終于宣召了,實際上是要讓她為先帝殉葬,她自己卻全然不知,還要梳妝打扮一番,歡天喜地地被迎去。結果,她在路上因情緒極度興奮,心臟病急性發作而瞬間死去。韞如在這場激情戲當中,把人物表演得出神入化、爐火純青,觀眾贊不絕口。一次,曹禺來到后臺,對韞如說:“大家都說你演得很好,我也贊同。有一句臺詞,就是‘陛下到底來了’,如果你說得再生活一些,不那么強調,會不會更好呢?”韞如聽了以后慢慢地答:“好,我是試過的。不過今天還可以再試一試……”那天,韞如演出剛剛下場,曹禺就急匆匆地從前臺跑來,擺手喊著:“不行,這樣壓不住臺,還是按你原來的處理好!”韞如笑著點點頭說:“謝謝您!”
過去形容古代名篇巨著寫得好,已經到了一個字都不能改的程度,稱之為“一字不易”。韞如大姐在表演上的功力,大約就已經達到了這個高度!韞如在美國定居以后,還捐資幫助國內的青年話劇演員。
看來,愛戲與愛國是緊密不可分開的!
1952年,北京人藝建院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所有演員、導演、舞美人員等分成四個組下廠下鄉,去深入生活。其中三個組在工廠,一個組在農村,用了大約半年時間,大家和工人、農民同吃、同住、同勞動,實行“三同”。
經過一段時間的生活體驗、組織構思,創作了一部小戲《喜事》,狄辛扮演劇中的三姐,是一位團支書。她說:“天津紡織廠就有一位年輕的女共青團書記,性格開朗,非常有活力,跟我們的關系也很好,我演這個角色的時候,在對女工生活普遍熟悉的基礎上,也是以她為原型。”
1960年,排《星火燎原》的時候,劇院三十多人,包括導演焦菊隱,到福建閩西老根據地龍巖地區去體驗生活。一路上很辛苦,下了火車還要走很多里的路才能到達要去的村子。這里是革命前輩鄧子恢創建的根據地,當地農民談起他來就跟老朋友似的,直呼其名“子(讀“只”字的音)恢啊子恢”。狄辛住在一個當地有名的模范張合地家里。她五十來歲,曾經掩護過紅軍。有一次紅軍在她附近的一個房子里開會,這個老媽媽知道白軍要來了,趕緊去給紅軍報信,在房子附近假裝成趕豬,提醒對方趕快撤離。
狄辛說:“在當地艱苦的條件下,我體驗生活要離開的時候,張合地卻送來了一筐雞蛋!那時,我們就要走了,她一個人在屋里半天不出來。她在里邊干什么呢?我正在想,她就出來了,端著一筐雞蛋,能有七八十個,每一個雞蛋上面點著一個紅點,她堅持把雞蛋塞在我的手里。我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當時一個雞蛋能賣五毛錢,她自己吃的是‘瓜菜代',居然把自己一個個積攢下來的雞蛋,全部都拿出來送給我,這其中凝聚了多少她對紅軍深厚而又樸素的感情!我怎么也推辭不掉,只能接受這份美好的情意。”
狄辛說:“回想起來,這些為了演戲而付出的工夫,是既辛苦又快樂的。我很珍惜這些機會,把這些年所有的學習各種才藝的長期積累和努力付出,都化為舞臺上的片刻演劇。一生努力何所求,萬般付出皆為詩!”
1985年,電視劇《四世同堂》在全國熱播,婉芬扮演的“大赤包”冠太太,紅紅火火、家喻戶曉。有的觀眾跑到她家里來熱烈祝賀,婉芬卻嚴肅地連連搖頭說:“不,不,我不這樣看。在藝術上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我如果沒有30年話劇舞臺實踐的鍛煉和成長,單靠一時是根本不會成功的!”
20世紀50年代,婉芬剛剛學習演戲的時候,剛好戲劇大師焦菊隱導演《龍須溝》。她在戲中只是扮演了一個無名無姓、基本上沒有臺詞的“群眾”角色。
當年,婉芬心里有所準備,知道焦先生是一位在藝術上要求極其嚴格的大導演。老演員們傳說焦先生對于一切虛假的表演,不管你是大演員還是小演員,都要當面嚴肅地、嚴厲地指出和批評,而且是到了毫不留情的程度。在聽到大家對焦菊隱的這些評價后,婉芬精神上還是不太緊張,認為焦先生根本不會注意到自己扮演的這個“群眾”角色。在正式開始排練第三幕的群眾戲的時候,演員們先自己隨意走走位。婉芬扮演的是一位普通大嫂,她第一個從漆黑、泥濘的小胡同里走來,一抬頭,看見了劉家小茶館,說了唯一的臺詞:“呦,敢情這兒就是劉家小茶館呀!”她邊說邊走上了小茶館前的石頭高臺階……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焦先生此刻立即把戲打斷,大聲地質問:“停一下,你從哪里來的?”婉芬很有把握地回答:“是從倒塌了房子的家里來。”焦先生又繼續問:“我知道你從家里來,一路上經過了哪些地方?”“經過了彎彎曲曲的小胡同。”焦先生提高聲音追問:“小胡同的路好走嗎?”婉芬這時似乎是明白了一些什么,忙著回答:“不好走,遍地是泥濘。”
導演說:“停一下,你在茶館里看見了什么?”
“我看見了一盤土灶,生著一爐火……”
導演說:“我沒有看出你看見了土灶……”
婉芬說:“不,我確實看見了!……”婉芬一口氣說出了舞臺上所有的大小道具,似乎內心里不由得凝聚起一團情緒,同時又拼命地壓制著。婉芬出場八次之多,竟然都沒被導演通過。她是在暗自打定主意和決心,如果下一遍再通不過的話,從此一生不再干演員了!
焦先生拿下近視眼鏡,身體向沙發后背上靠了靠,抬起頭來看著大家語重心長地、緩緩地說了起來:“同志們,你們是剛剛走上舞臺的青年演員,必須嚴格要求你們。從一開始就要懂得如何在舞臺上生活著,而不要有一點虛假的表演!”
事后,婉芬激動地說:“表演要真實!這段經歷永遠是那么清晰、真切,深刻地印在我的腦海里,并且這些已經成為我在藝術道路上一直遵循的審美原則。”
曹禺師由于長期患有腎功能衰竭癥,已經在北京醫院住了8年。自1996年入冬以來,又開始患感冒,體溫并不很高,在攝氏37.2度左右,但是胃口卻越來越不好。后來,主治醫生進行了積極診治,在打了6天吊針以后,體溫才漸漸有所下降。但這并不一定是好現象,或許是一個不祥的先兆吧。
12月初,時任中國文聯黨組書記的高占祥等人來到北京醫院,向作為文聯主席的曹禺老師匯報全國第六次文代會召開的籌備情況,邀請他一定要出席開幕式,并在大會上發表講話。曹禺師不無擔心地表示:“我真是很慚愧,知道這次會議很重要,但是恐怕不能參加了。”高占祥聽了以后搖搖頭,又降低要求說:“您或者只到會幾分鐘,講上幾句話,和大家拍個照。這樣總可以了吧?”為此,他們征求了主治醫生的意見,醫生毫不猶豫地表示不同意,因為曹禺師的病是很怕感染的,不宜參加任何公共場所的社會活動。然而,曹禺師自己還是非常想參加的,甚至已經悄悄地讓夫人李玉茹給擬就了一篇講話稿子,內容主要是講做人的道理,即做人要有高尚的情操、高尚的品德,同時還特意強調一定要有較高的文化。顯然,這是他從一生的經歷中領悟出來的重要道理,真可謂語重心長的肺腑之言。事后,曹禺師一直念念不忘這件事,為自己沒有向大家講出這些話來而惋惜。
12月10日的下午,陪伴在病床前的李玉茹發現曹禺師胸中有痰又咳不出來,便趕忙找主治醫生進行治療。醫生立即給曹禺服了消炎藥。
又過了兩天的下午,李玉茹給曹禺師拿來了一套新訂做的西式服裝,準備試衣。可是,在3點多鐘又發現曹禺師有些呼吸急促,再次找到主治醫生檢查,結果確診為急性肺炎,而且胸內已有積水。為此,為曹禺師再次打了一個小時的吊針。直等到晚上7點多鐘,曹禺師和李玉茹才吃上晚飯。平時,曹禺師常常昏睡著,吃兩口飯就說飽了,這一頓飯卻吃得很多、很香、很好。晚上8點多鐘,李玉茹離開醫院回家休息。又過了些時候,醫院護士給家里打電話告訴李玉茹,曹禺師又起來了,穿好衣服正在看電視,后來又看了一會兒報紙,并在10點半做了治療,然后躺下休息了,似乎一切都很正常。
13日凌晨的1點多鐘,曹禺師醒過來以后說:“你們給我穿衣服,我要起來。”護士耐心勸阻說:“現在是深夜,還是不要起來了吧!”凌晨兩點半時,值班醫生前來查房,看到曹禺師呼吸、心率都很好,曹禺師自己也說感覺很好。為此,大家也就更加放心了。
凌晨3點45分,護士長再次來查體溫,感覺曹禺師體溫又高了一些。幾分鐘以后,突然曹禺師的呼吸慢了,脈搏也慢了,情況不大妙。護士們馬上做人工呼吸,并且找來主治醫生進行搶救。4點40分,李玉茹得到信息趕到北京醫院,醫生沒讓她進病房,告訴她曹禺師正在進行緊急搶救。
凌晨6點5分,李玉茹來到曹禺師的病床前,看到心臟監測器里已經是一條亮光的平行線。家人悄悄告訴李玉茹,在她大聲呼叫曹禺師的時候,熒屏上的亮光線還輕輕地跳動了一下,又一下……顯然,這就是曹禺師最后的心理反應、情感反應,也是向人生鄭重又遺憾地告別的反應。
曹禺師,一位被譽為“中國莎士比亞”的劇作家,一位世界聞名的戲劇大師,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的老院長,于1996年12月13日凌晨永遠地離開了他非常熱愛也非常憤懣的人世間,享年86歲。
有一次,我問曹禺師——什么才算是好戲啊?
他回答說,絕不是現場的熱鬧!而是觀眾離開劇場以后,回到家里的聯想。聯想什么呢?能夠聯想未來、人生、乃至人類!這些,有的我們做到了,有的我們還遠遠沒有做到!
焦先生多次提出自己的審美主張,即接受美學的戲劇觀:“欣賞者與創造者共同創造!”其核心就在于如何正確認識和對待觀眾的問題。于是之是這樣進行闡述的——“焦先生是這樣指導我們話劇向戲曲學習的。一天,在劇場排練《虎符》時,他說:‘觀眾與演員共同創作,我總覺得觀眾更主動些,演員這一方,羞羞答答,非但不主動,有時候還會挫折人家——人家給你鼓掌,你們總是匆匆忙忙地把人家壓下去。為什么?你們應當理會觀眾的感情,禮貌地使得掌聲逐漸停止……’一位年輕演員很不理解地問:‘怎么還是禮貌地……’焦先生在空中畫了一個大‘人’字型的起伏線。他說:‘掌聲開始總是很快地提高,但是,過了高峰落下去總是緩慢一些。演員要在掌聲開始弱的時候,再繼續表演,這就好了。演員的表演受到鼓舞,觀眾的感情得到了恰當的宣泄,戲才會更順暢地演下去。’焦先生接著問演員們:‘我說你們不主動,人家那么鼓掌,你們羞羞答答,這不行吧?’” 很明顯,“欣賞者與創造者共同創造”,也正是中國民族戲曲的基本特征,沒有觀眾的參與,沒有觀眾與演員的共同創造,一部戲劇演出就無法完成,這是個“總開關”。不管你“創造者”有多少創造,最后只有通過“欣賞者”接受和發展才能夠完成!換言之,沒有“欣賞者”的積極用心接受,一切全都無從談起。也就是“開花為了結果”!這里,如何對待和認識觀眾是話劇民族化的出發點和歸宿點,也是其根本之所在。所謂“共同創造”就是充分調動出觀眾的想象空間,調動得越多、越大、越深就越是成功。我們應當也可能讓戲劇做到的是——“不直,不露,給觀眾留有充分想象、創造的余地。”
要說“人藝特色”“人藝風格”“人藝宗旨”“人藝傳統”,也許這些應當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