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脫，險境中的圣潔蓮花

曲雪松

對于向往西藏的人來說，墨脫是一個標志。我們在旅途中遇到一位六次進藏的大叔，他說：這一次，我終于來到了墨脫。

藏語的墨脫，意為“隱秘的蓮花”，在我看來，她是蓮花的花心，花瓣是四周的雪山高嶺，進墨脫難就難在了要翻越它們，呈現在數字上是這樣的，墨脫縣海拔200～7787米。這種地勢從觀賞的角度來說是絕美的風景，但對當地藏民的生活而言卻是巨大的挑戰。我們跟駐藏干部聊天，他們說，這種出來難、回去也難的地勢地貌，讓墨脫人過去世代被茫茫雪山阻隔，別的不說，僅一場病就能被往返數天的時間拖垮。

所以墨脫公路從上個世紀六十年代就開始修建，但由于山體處于喜馬拉雅斷裂帶上，地質活動頻繁，加上技術條件所限，直到2012年嘎隆拉隧道通車，才象征墨脫通往外面的道路全部貫通。我們在經過隧道口時一起合影，站在雪山下向四周望去，真的無法想象，假如沒有眼前這條隧道，人要如何翻越這雪山呢？那時正值四月底，連綿不絕的山體積雪皚皚，根本望不到頂。

其實即便是有了公路，也很艱險。這里土質疏松，巖石碎裂，許多路段寬度僅夠兩輛車并行，有的地方連錯車都難，需要一方司機先把車停在略微寬敞的空地，等對方司機開過去，才能繼續前行。一路上我們遇到幾次這樣的情形，雙方司機都非常默契，必定是有空地可停的司機先剎車、等待，大家一個眼神，就一切會意，不用多說一句話。我想這就是在極端的自然條件下，人們不約而同建立起來的默契和協作吧。

生活里有詩，但沒有所謂的遠方，因為它就在眼前，我用筆用心記錄的每一個瞬間。

愿我們在險境之中不出差池，愿我們的每一步都朝春天的方向挺進，愿我們都能得到那朵圣潔的蓮花。

從墨脫出來的那天，前一晚剛好下了雨，很多路段塌凹、積水，一路都是搶修的工人，開車的藏族小伙子洛桑告訴我們：不用擔心，這是常態，即便縣城里是晴天，山路上也隨時會遇到雨雪交加，一路上體會四季氣候才是進一回墨脫的標配，所以這里的人也早都建立了一套有效的應對策略，每隔一段都會配備修路養路設備，隨時有險情隨時修整，這，也是這里的常態。

雅魯藏布大峽谷就在墨脫境內，我們翻山越嶺正是為了能親眼見到這一世界奇觀，卻被迎面下來的車上游客告知：前面路段塌陷，車不讓上。大家頓時沉默。經驗豐富的洛桑立刻作出決斷，“沒關系，我盡量把車開到最近的地方，如果實在不讓進，你們就走路上去，這里離大峽谷已經很近了。”果然，徒步十分鐘之后，我們就看到了絕美景觀——世界上最長最深的峽谷雅魯藏布大峽谷。這里不愧為“地球上最后的秘境”，四周被巨大的雪山屏風包圍，冰川、絕壁、陡坡交錯在一起，無人涉足。人只能站在山上向下瞭望，峽谷深處籠罩著漂浮的云霧，靜謐安然，與仙境無異，雅魯藏布江水在峽谷深處轉了一道彎兒再流向遠方，壯闊遼遠的景象震撼人心。

這一路的經歷讓人感嘆，人生最美的風景是在路上，人生最險的處境，也是在路上。生命的最后一刻并不可怕，經歷的那些驚濤駭浪才是激蕩人心考驗人性的時刻。此刻正值舉國抗御新型冠狀病毒感染肺炎疫情的關鍵時刻，這是一場每個人都參戰的戰役，愿我們在險境之中不出差池，愿我們的每一步都朝春天的方向挺進，愿我們都能得到那朵圣潔的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