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過后自行車在歐洲備受青睞

李忠東

4月21日，世界衛生組織在關于在新冠病毒疫情暴發期間四處走動的新技術指南中建議：“只要可行，就考慮騎自行車或步行。騎自行車和步行有助于拉近社會距離，并滿足日常體育活動的最低要求。”

新冠肺炎疫情突如其來，令人猝不及防，一切變得混亂不堪。這場世界范圍內的疫情帶走太多無辜的生命，給經濟生活、社會生活和精神生活造成巨大的沖擊。為防止可能的傳染以及避免人群聚集的普遍規則使得人們選擇遠離擁擠的交通工具，保持社交距離的措施讓交通出行出現了新的變化。其中自行車是避免病毒傳播的最安全出行模式，單獨一個人的使用和定期消毒可以為出行安全提供最佳保障。

全美汽車協會對2萬名會員進行的調查顯示，22%的人計劃在封鎖結束后減少汽車的使用，36%的人打算增加步行和自行車的使用。調查顯示，11%的受訪者表示，未來他們會更多地在家工作，在35歲至44歲的受訪者中，這一比例升至23%。“如果民意調查是正確的，公共交通將會遭受重創。封鎖后的生活將會回歸，一些地區使用汽車代替公共交通的增長將會被另—些意識到他們可以通過在家工作，或更多地步行和騎自行車來減少使用汽車的人所抵消。”全美汽車協會主席埃德蒙德-金說，“分析表明，1/5的人可能會在城市封鎖后減少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他們已經習慣了在封鎖期間把車留在家里，減少汽車的使用將減少擁堵，并帶來環境效益。”

在歐洲為應對新冠疫情而采取“禁足令”和“封城”數周后，多國領導人開始謹慎地討論是否要適當放松并逐步解除防疫封鎖措施，以防止復工、復產、復市、復學引起新冠病毒肺炎再度反彈，出現聚集性感染。隨著歐洲準備慢慢重新開放，從法國到德國，從英國到意大利，不少城市都不約而同地看好自行車。

法國：巴黎建設650km長的自行車道

在新冠肺炎疫情封鎖期間，巴黎率先在全球推出應急自行車道，供社會護理人員、醫院工作人員、送貨員和志愿者使用。與此同時，650km長的自行車道在5月11日準備就緒，其中包括一些擴建的“corona自行車道”（corona取自新冠病毒noveI coronavlrus），屆時法國將解除防疫封鎖措施。

4月30日，巴黎市長安妮-伊達爾戈做出禁止汽車在里沃利街通行的決定，為騎車者和行人提供更多的空間。封閉計劃在整個夏天持續進行，然后有可能永久實行。作為該市的主要街道之一，里沃利街有世界聞名的盧浮宮博物館和一些標志性的商店，如belle e poqueAngelina糕點店和五星級的Le Meunce酒店等，相當于倫敦的牛津街或紐約的第五大道。

“我希望有一個專用于自行車的軸線，而另一個專用于公共汽車、出租車、緊急車輛和工匠車輛的軸線，而不是專用于汽車的軸線。”她告訴記者，“我們絕對不允許市民受到汽車和污染的入侵，這將使健康危機惡化，而與冠狀病毒結合的污染更是特別危險的混合物，會加劇局勢的惡化。”

在疫情危機暴發之前，伊達爾戈曾承諾，到2024年，巴黎的每條街道都將變得對自行車友好。1月29日，她透露要讓巴黎騎自行車變得更方便，需要的空間將主要以犧牲汽車為代價。由于擔心一旦因為解除疫情封鎖致使交通堵塞加劇，巴黎加快實施現有的“Velo交通計劃”，其中包括將全市8.35萬個路邊停車位拆除72%，共計6萬個。

4月21日，法蘭西島大區承諾為現有的RER Velo計劃項目提供資金支持，RER是法蘭西島地區的通勤鐵路網絡，貫通巴黎及鄰近地區。該項目指由9條專用自行車道組成的網絡，將巴黎市中心與主要郊區連接起來，這是法蘭西島自行車集體倡導網絡的一個概念。3億歐元將用于新基礎設施和應急“corona自行車道”的部分建設。現有的RER Velo自行車道包括在REVe的Rue de Rivoli的“特快”版，供電動自行車使用。

“當前的健康危機迫使我們重新思考現有的移動系統，必須動用一切手段，以便在最佳條件下放松封鎖限制。”法蘭西島大區主席瓦萊麗-佩克雷斯警告說，“如果出現向私家車大規模轉移，勢必引起道路網絡完全癱瘓，而應急‘corona自行車道有助于防止這種情況的出現。”

在法國2019年為期46天的公交系統罷工期間，許多乘客轉而選擇騎自行車出行，使道路上的騎行人數增加了1倍。罷工幾個月后，繼續騎自行車的人仍然很多，同比增長了131%。在法國其他地方，包括里爾、第戎、魯昂、勒芒和圣艾蒂安在內的116個城鎮和城市，計劃在目前和未來幾個月修建臨時自行車道。

法國政府已經意識到自行車作為城市交通工具的潛力，自行車在法國被稱為“La Petite Reine”或“小皇后”。法國自行車團體Club des Villes etTemtoires Cyclables在其網站上說，自行車在生態上是友好的，并且與社會距離兼容。鑒于對乘坐公共交通工具的擔憂可能會持續到封鎖結束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這一點尤顯重要。

“自行車共享選項的激增以及在巴黎和其他城市建立自行車道的多年努力也使市民更容易乘坐兩個輪子的交通工具上下班，我們要求該自行車團體幫助當地官員協調臨時自行車道的創建。”生態部發言人說，“開發自行車道的長期計劃仍在繼續，我們現階段正督促地方當局設立臨時自行車道。”

法國生態部部長伊麗莎白·波恩4月29日宣布了一項2000萬歐元的計劃，向市民提供50歐元辦理自行車注冊上路等手續。“該計劃旨在減少駕駛，將通過自行車聯合會實施。”4月30日她發推文說，“期待這段時期能使我們邁出自行車文化的下一步，希望自行車成為重新開放的‘女王。”

5月4日，法國政府提前發布新的全國自行車道指南。法國總理愛德華-菲利普指出，自行車具有新的吸引力，因為它可以幫助人們恢復工作，而不必強迫每個人乘坐擁擠的公共汽車和火車，病毒更可能在那里傳播。

德國：重劃道路標識擴充自行車道

德國在新冠肺炎疫情期間實行限制措施，但各州仍鼓勵人們騎自行車。另外自行車修理店也不受封鎖命令的限制，柏林、薩克森一安哈爾特和梅克倫堡一前波莫恩三個州允許自行車銷售商繼續營業。圖林根州交通運輸部的一位發言人表示：“使用自行車可以讓市民達到盡量減少接觸的要求。”德國是歐洲以汽車為中心的國家之一，擁有著名的高速公路。由于新冠肺炎疫情肆虐，也在升級自行車基礎設施。汽車巨頭戴姆勒的所在地巴登一符騰堡州將用于自行車和步行道的資金大約翻了一番，達到5800萬歐元。

德國環境行動組織是一個非政府環保組織，根據空氣污染與新冠肺炎死亡率較高的有關最新研究成果，發起在全國重劃自行車道的活動，要求200多個德國城市加強自行車道以疏通公交車和地鐵，便于騎車上下班的人能夠有更多空間來保持相互之間身體距離。目前有133個城市的居民向當地政府正式遞交了申請，要求增設臨時擴充的自行車道。

“新冠病毒向我們表明，清潔的空氣是一種極其寶貴的財富。”該組織的主席尤爾根·雷施強調說，“當務之急是讓市民避開汽車，暫時更安全地騎自行車。這樣做不但能使空氣質量得到改善，保證人們呼吸到新鮮空氣，而且可以保持安全距離，減少交通事故，保證人身安全。”

德國環境行動組織提出，在新冠肺炎疫情限制措施期間，路面汽車流量減少，擴充自行車道可以幫助騎車者按規定保持1.5m距離，政府使用可移除膠帶和移動標記標出擴充的自行車道，等到目前限制人員流動的規定取消后再把這些車道標識去除。

柏林克羅伊茨貝格區地方政府率先行動，3月27日試驗兩條臨時擴充的自行車道。實踐證明，擴充自行車道計劃讓騎車者更加安全，與此同時對交通無任何妨礙。在取得成功的基礎上，該區政府4月10日宣布，將擴大到克羅伊茨貝格區的其他公路，以及舍訥貝格區和滕珀爾霍夫區。他們使用可移除膠帶和移動標記標出擴充的車道，這些車道標識等到目前限制人員流動的規定取消后可以去除。

英國：第一條臨時自行車道落戶菜斯特市

5月3月，英國運輸部發布了一項計劃，以“減少運輸中的碳排放”。英國運輸部部長格蘭特-沙普斯在文件的前言中寫道：“我們將減少使用汽車，公共交通和主動出行將自然地成為我們日常活動的首選。”他承諾將緊急撥款，使地方當局能夠為擴建自行車和步行基礎設施付費。早在4月28日，蘇格蘭政府公布了一項耗資1000萬英鎊的計劃，以創建臨時自行車道和加寬人行道。預計威爾士政府將很快效仿。

柏林、布魯塞爾、巴黎和其他歐洲城市最近都推出了臨時自行車道，為駕車者、騎車者和行人重新分配道路空間。受到上述城市類似“戰術城市主義”的啟發，萊斯特市為應對新冠肺炎疫情，率先在萊斯特皇家醫院附近的Aylestone路用交通標志劃出了一條500m長的臨時自行車道，為封城期間騎車上下班的社會護理人員、醫院工作人員、送貨員和志愿者提供便利。萊斯特隸屬萊斯特郡，是英國第十大城市，因菜斯特大學2012年8月2考古發現理查三世國王的尸骨而聞名。

“限制令生效以來，整個城市的交通流量大幅下降，公共交通工具的使用有所減少，自行車出行大大增加，將Ayiestone路的—部分用作臨時自行車道才有可能。”萊斯特市副市長亞當·克拉克展望道，“目前這段路很短，但我們打算把它延伸到1km，并與現有的基礎設施連接。我們希望建立一個自行車道網絡，讓那些使用臨時車道的人在新冠疫情過后繼續騎車。”

除了為臨時自行車道設置綠燈外，市議會還增加了繁忙道路上交通燈的時間，給予騎自行車者更大的優先權。“我們看到現在有越來越多的人騎自行車去上班，這種便捷環保的出行工具扮演著越來越重要的角色。”負責環境和交通的議員克拉克表示，“我們有機會創造這條連接城市南部和萊斯特皇家醫院的路線，下一步考慮將這一技術推廣到別的路線，并可能與其他現有或計劃中的自行車路線建立聯系。盡我們所能，讓騎行者到達他們需要去的地方。”

和英國其他城市一樣，萊斯特市在20世紀60年代被現代主義城市規劃者們徹底改造。他們在中世紀的市中心開辟了2條內環線，并修建了多車道的高速公路，為M1高速公路提供快速通道。菜斯特市長期以來一直被汽車束縛著，盡管放射狀的道路很寬，但仍然擁擠不堪，對騎行者和行人的出行安全構成威脅。然而這種情況正在慢慢改變，臨時自行車道是這座城市想要重塑自身形象的又一表現。

2012年，理查三世國王的遺骸在一個市政停車場下被挖掘出來，他從1483年統治英格蘭直到1485年博斯沃思之戰被擊敗。“失蹤”的國王遺骸500多年后又重現在了人們眼前，激發了公眾對考古的熱情，提高了萊斯特大學的聲譽。該項目獲得了女王周年獎，英國女王親自致信感謝萊斯特大學，稱贊他們為理查三世所做的一切是“具有重要國家和國際意義的事件”。更重要的是，這一發現帶動了萊斯特市相關旅游業的發展。

該市利用金雀花王朝最后一位國王的遺跡和傳奇，推動城市中心更多自行車道和步行道的設計建造。2014年拆除靠近市中心的一座立交橋，削減了一些以前專門用來停放汽車的空間，縮小四車道的回旋，將第四車道改成更寬的人行道和自行車道。在過去的14年里，萊斯特的新—代城市規劃者們通過蠶食機動車專用空間的方式，慢慢地為人們重新規劃城市。

特別值得一提的是萊斯特的第4，2民選市長彼得·索爾斯比，曾在20世紀80年代擔任自行車運動組織的發言人。2011年上任后不久，就開始對這座城市進行“公路瘦身”。2015年和2019年他再次當選市長，力排眾議，堅持實施近年來被交通專家稱之為“道路空間重新分配”的舉措，而不僅僅是在目前新冠肺炎疫情封鎖期間。

意大利：米蘭實施“道路開闊”計劃

意大利大都市米蘭及其周邊地區是歐洲污染最嚴重的地區之一，2020年年初，市政府甚至得暫時下達“日間禁行車輛”命令，以便緩解城內嚴重的霧霾。與此同時，其也成為全世界受冠狀病毒大流行影響較大的地區之一。在新冠病毒疫情之后一切趨于正常的過程中，新的社會規范或將永遠改變人們的一些習慣，日常生活也將隨之發生一些變化，其中受影響最大的領域包括交通出行。防止可能的傳染以及避免人群聚集的普遍規則讓人們選擇遠離擁擠的交通工具，保持社交距離的措施使得公共交通工具變得和以往非常不同。從疫情大流行中得出的經驗證實，自行車是避免病毒傳播的最安全出行模式，單獨一個人的使用和定期消毒可以為出行安全提供最佳保障。

4月21日，米蘭市政府公布了“道路開闊”（StradeAperte）計劃，在新冠肺炎疫情封鎖解除后重塑城市，確保街道和公共交通不致擁堵。為了鼓勵人們少開車，在夏季重新設計35km的城市街道，將其轉變為人性化的街道。“道路開闊”計劃可能是歐洲最雄心勃勃的城市設計方案之一，其中包括低成本的臨時自行車道、全新的和拓寬的人行道、30km/h的機動車速度限制和騎行優先的街道等，描繪出全球成功改造街道的宏偉藍圖。項目實施地點包括前Lazzaretto避難點之上建設的低交通量社區，這里也是15世紀和16世紀瘟疫流行受害者的避難所。5月初，工程從市中心主要的購物街之一布宜諾斯艾利斯大道8km的改造項目開始，新建自行車道，拓寬人行道，其他工程預計7月前完工。

進入5月后，意大利進入“第二階段”封鎖，逐步恢復商業活動。米蘭地鐵宣布運量降低30%，以幫助旅客保持足夠的社交距離空間。部分市民擔憂到時候街上可能涌現大量車潮，造成嚴重交通堵塞。“我們無法想象解除禁行后，看到路上有100多萬輛汽車。由于城市里幾乎每個人都開車，沒有足夠的空間讓人們移動，也沒有足夠的空間讓商業活動在商店外面進行。”米蘭交通委員馬爾科·格拉納利4月21日在接受倫巴第電臺采訪時表示，“我們之所以實施一項非凡的‘道路開闊計劃，在于加強兩輪運輸，阻止汽車使用激增，保護通勤者免受感染風險。”

據歐洲環境局統計，在冠狀肺炎疫情封鎖期間，米蘭3月的二氧化氨濃度降低了24%，交通堵塞減少了75%。當局希望保持空氣品質良好的現況，決定利用這次機會改變城市的交通規劃。米蘭是一個相對較小但人口稠密的城市，平均通勤距離不到4km（以中等速度步行不到40min），超過一半的通勤者使用公共交通工具上班，從小汽車轉移到其他主觀出行方式（騎行、步行）的市民有可能越來越多。

紐約市前規劃和運輸專員杰斯特-薩迪克一卡恩負責幫助各大城市制定交通恢復計劃，她認為米蘭的新冠病毒疫情大流行早于其他地方1個月，能夠為別的城市提供如何重置城市路線圖的方法。“米蘭的交通改善計劃可以讓人們重新審視城市，查看街道，以一種經得起歷史評價的方式重建交通，確保實現當初期望的目標：讓每個人都能安全移動，而非讓車輛從A點以最短時間移動到B點。”這位著名交通設計專家指出，“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米蘭創新的做法可成為其他城市參考的對象，紐約未來會向米蘭取經如何重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