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亞平,程丹丹,邱菁,王芳,廖素丹,胡琴,陳鳳平
靜脈留置針作為一次性靜脈輸液針的替代產品,已在臨床廣泛應用。然而,靜脈留置針的使用同時存在靜脈炎、液體內滲及外滲、感染等風險[1-6]。據報道,留置針并發(fā)癥總體發(fā)生率達39.3%[6],明顯增加患者痛苦及護理工作難度。滲血是靜脈留置針一個重要并發(fā)癥,但目前對其發(fā)生率及影響因素的關注較少。心血管疾病患者具有高齡、血管條件差等特點,且常常合并應用抗血小板、抗凝等影響凝血功能的藥物,使用靜脈留置針時滲血發(fā)生率較其他疾病住院患者更為常見。本研究通過觀察心血管疾病住院患者留置針滲血發(fā)生率,并探討其相關影響因素,旨在為該并發(fā)癥的預測和預防提供依據。
1.1一般資料 采用前瞻性隊列研究設計,連續(xù)入選2019年1~6月本院心血管內科行靜脈留置針輸液治療的患者為研究對象。排除標準:穿刺局部有皮膚損傷或從外醫(yī)療單位帶入留置針的患者。剔除標準為觀察未滿72 h、尚未發(fā)生滲血事件,但因其他原因而提前拔針的患者。
1.2方法
1.2.1留置針穿刺及固定方法 所有病例均采用“Y型”24G密閉式靜脈留置針,由執(zhí)業(yè)3年以上、具有護師以上資格的護理人員進行淺靜脈穿刺。根據患者情況選擇不同穿刺部位,于穿測點上方8~10 cm處扎止血帶,常規(guī)消毒后,取留置針,使其針頭斜面朝上,右手示指及拇指固定針翼,以與皮膚呈15~30°進針,回血后退出針芯,繼續(xù)進針0.3~0.5 cm,穿刺成功后推注少量生理鹽水,無阻力后肝素封管,并予以IV3000透明敷料固定留置針主體部分,延長管采用體表導管固定裝置進行固定。
1.2.2滲血評估 留置成功后即開始評估,以后每間隔12 h觀察1次,直至拔針。留置時間參照《靜脈治療護理技術操作規(guī)范》[7],以72 h作為留置時限,以穿測點周圍肉眼可見的血液滲出定義為留置針滲血,留置72 h內發(fā)生穿刺點周圍滲血的病例為滲血組,至72 h留置針到期未發(fā)生滲血事件為對照組。
1.2.3影響因素資料收集 結合臨床護理經驗及既往研究報道[8-10]制定影響因素評估表,包括性別、年齡、穿刺部位、血管條件、留置針軟管外留(否或外留1~3 mm)、距離關節(jié)位置(≤3 cm,>3 cm)、逆向穿刺、反復穿刺、連續(xù)輸液(<4 h、≥4 h)、穿刺部位水腫、置管側肢體頻繁測血壓、BMI、凝血異常、輸注刺激性液體、家屬協(xié)助護理等15項因素。年齡以65歲為界值,分為<65歲的中青年和≥65歲的老年患者[11-12];穿刺部位包括前臂靜脈、手背靜脈、腕部頭靜脈、肘窩靜脈;血管條件參照淺靜脈血管評估標準,分為0級、Ⅰ級、Ⅱ級和Ⅲ級[13];BMI<18.5為低體質量、18.5~23.9為正常、≥24.0為超重;置管側肢體頻繁測血壓定義為使用心電監(jiān)護,需要頻繁使用袖帶在留置針近端肢體進行血壓測量;凝血異常的定義參照臨床出血傾向評估及篩選試驗,滿足以下3項條件之一即可判定:凝血酶原時間延長≥3 s,纖維蛋白原≤1.6 g/L,血小板計數≤100×109/L;輸注刺激性液體定義為血管活性藥物(如去甲腎上腺素、多巴胺),高滲性藥物(如濃氯化鈉注射液、5%碳酸氫鈉溶液、氨基酸注射液、脂肪乳),部分抗生素(如萬古霉素)及抗心律失常藥物(如鹽酸胺碘酮注射液)等。為保證結果的可靠性,評估表由2名責任護士共同完成,遵循客觀真實的原則填寫,有爭議的條目交由所在護理小組組長判定。
1.2.4統(tǒng)計學方法 采用SPSS19.0軟件進行Logistic回歸分析,使用靈敏度、特異度、診斷一致率及受試者工作特征(Receiver-operating Characteristic Curve,ROC)曲線下面積(Area Under ROC Curve,AUC)評價回歸方程對滲血的預測價值。檢驗水準α=0.05。
2.1心血管疾病患者留置針滲血發(fā)生情況 共入組332例患者,31例因觀察未滿72 h、未發(fā)生滲血事件提前拔針而剔除,最終入組301例。其中,男183例,女118例;年齡38~86(67.9±13.3)歲,以65歲以上老年患者居多,占75.1%。觀察期間累計155例患者發(fā)生滲血事件,發(fā)生率51.5%;其中24 h內滲血27例(17.4%),48 h內滲血78例(50.3%),48~72 h滲血50例(32.3%)。
2.2心血管疾病患者留置針滲血影響因素分析
2.2.1單因素分析 不同性別、BMI、穿刺部位等10項特征患者,留置針滲血發(fā)生率比較,差異無統(tǒng)計學意義(均P>0.05)。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項目見表1。

表1 不同特征患者留置針滲血發(fā)生率比較差異有統(tǒng)計學意義的項目
2.2.2多因素分析 以是否發(fā)生滲血為因變量,進一步將表1中的5個因素為自變量進行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見表2。

表2 留置針滲血并發(fā)癥的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
注:自變量賦值:年齡<65歲=0,≥65歲=1;血管條件0~Ⅰ級=0,Ⅱ~Ⅲ級=1;軟管外留否=0,外留1~3 mm=1;置管側肢體頻繁測血壓否=0,是=1;凝血正常=0,異常=1。
2.3回歸方程的建立及驗證分析 根據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結果預測模型,Prob=1/(1+e-Z),Z=-0.859+1.234×年齡+1.797×血管條件-2.041×軟管外留+1.935×置管側肢體頻繁測血壓+1.183×凝血異常。為驗證回歸方程對滲血事件的預測價值,另外按照入組及排除標準,新收集采用靜脈留置針輸液治療的患者143例,根據約登指數最大原則,以P=0.550(Z=0.201)作為預測界值,該模型對滲血事件的預測敏感度為78.0%,特異度為71.0%,陽性預測值為59.1%,陰性預測值為85.7%,預測一致率為73.4%。見表3。對模型預測概率進行ROC曲線分析,AUC為0.815(95%CI0.741~0.888,P<0.01),見圖1。

表3 回歸模型預測分析

圖1 ROC曲線
穿刺點周圍滲血是靜脈留置針的并發(fā)癥之一,屬于液體外滲的一種,其處理往往需要更換敷貼,嚴重時甚至需要提前拔針。篩查相關的高危因素,并提出相應的預防策略,對于預防該并發(fā)癥至關重要。在特殊人群中,受到血管條件及凝血功能的影響,留置針相關滲血并發(fā)癥需引起足夠重視。李向君等[12]報道,血小板計數<20×109/L的患者,留置針滲血發(fā)生率達67.6%,而血小板計數>100×109/L的血液病患者,其滲血發(fā)生率仍有42.7%。心血管疾病患者由于使用抗栓藥物等多重因素的影響,往往存在止血功能障礙。本研究發(fā)現(xiàn),心血管疾病住院患者留置針穿刺點周圍滲血發(fā)生率達51.5%,是該類人群應用留置針的主要并發(fā)癥之一。
多因素Logistic回歸分析發(fā)現(xiàn),年齡≥65歲、血管條件Ⅱ~Ⅲ級、凝血異常、置管側肢體頻繁測血壓為留置針滲血的獨立危險因素(P<0.05,P<0.01)。衰老是指正常生理功能出現(xiàn)不可逆的衰退過程,包括肝、腎等重要臟器及血管老化。血管老化是衰老的一種重要表現(xiàn),隨著年齡的增長,在血管緊張素系統(tǒng)、炎癥介質等因素作用下,靜脈血管壁纖維肌層逐漸萎縮,彈力纖維束增生肥大,導致血管壁彈性降低,損傷后止血能力下降[14]。老年患者肝、腎等臟器功能衰退,影響抗栓藥物的體內代謝過程,易引起藥物蓄積,使其對于抗栓藥物的敏感性高于年輕患者,出血事件風險顯著增加[15]。置管側肢體頻繁測血壓與滲血事件的發(fā)生密切相關,可能與頻繁袖帶測血壓后引起肢體靜脈回流受阻,導致留置針所在靜脈壓力升高有關。而軟管外留是留置針滲血的保護因素(P<0.01)。龔麗梅[16]研究發(fā)現(xiàn),靜脈留置針不同的進針長度與滲血并發(fā)癥的發(fā)生密切相關,留置針軟管部分外留可以顯著減少留置針穿刺點滲血的發(fā)生。留置針的根部與軟管間的直徑不完全一致,若完全刺入血管后,其根部易與穿刺點摩擦,造成穿刺點直徑擴大、針眼與留置針間縫隙增加,從而導致血液及液體外滲的發(fā)生率升高。
為了更好地預測靜脈留置針穿刺點滲血事件的發(fā)生,本研究用5個獨立影響因素的β值構建回歸方程。通過將回歸方程預測結果與真實滲血并發(fā)癥進行對比,顯示其AUC達0.815,預測敏感度78.0%,且具有較高的陰性預測值,提示該模型可較好地預測滲血高危患者,具有一定的推廣應用價值。
在心血管疾病患者中,靜脈留置針滲血發(fā)生率較高,老年、血管條件差、置管側肢體頻繁測血壓及凝血異常是危險因素,留置針軟管外留1~3 mm是保護因素。為了減少心血管疾病患者靜脈留置針滲血的發(fā)生,應針對老年及血管條件差的滲血風險高危人群,適當保持一定的軟管外留長度,以及盡可能減少在留置針側肢體反復測量血壓。但本研究為單中心研究,入選樣本量較少,尤其是對部分發(fā)生比例較低的影響因素,其統(tǒng)計效能受到影響。如逆向穿刺時血流方向改變,預期可能增加滲血事件,但由于臨床護理工作中逆向穿刺的比例較低,最終未得出有統(tǒng)計學差異的結果。此外,本研究納入的分析因素主要針對護理方面,對于其他可能的影響因素,如肝、腎功能等,未能夠全面涵蓋。建立更優(yōu)化的預測模型仍有待進一步開展多中心、大樣本、分析因素更為全面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