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劇的主題創作與啟示

許玲莉

摘 要：2020年，我省抗疫文藝創作是時下最重要的文藝創作主題之一，這幾個月來涌現出大量的文藝作品。抗疫文藝創作的一個重要維度，就是要杜絕“高呼口號”的機械宣傳。我省創作的京劇《出征前夜》、話劇《鴿子》《因為有你》等精心制作的作品，就很好地拿出了新意、誠意，能讓人沉下心來看、帶著淚花看。

關鍵詞：抗疫;題材;戲劇

一、京劇《出征前夜》：情動于中，發為心聲

江蘇演藝集團京劇院創演的抗疫題材京劇《出征前夜》寫了三個家庭的有關成員在除夕之夜，奔赴江城武漢抗疫的動人故事。《延婚》寫護士林靜與搶救室護師王博因工作需要而將婚期一推再推，在得知武漢發生疫情后，二人不約而同，各自報名援漢，出發前夜互訴家國情懷，決定將武漢抗疫作為向自己婚期的獻禮。《辭親》寫醫生賈許報名支援武漢，出發前夜回家向母親和弟弟辭行。幾年前，賈許為了搶救病人而未能在父親臨終的床前盡孝，曾引起弟弟的不滿，這次正值母親身體欠安時前來辭行，更加重了弟弟的不滿。賈許向弟弟深明大義。母親作為醫護工作者，曾抗擊過“非典”，能夠理解并堅決支持賈許的決定，弟弟也最終理解了哥哥。《餞行》寫醫護人員李意與同為醫護人員的丈夫浦寧滿懷熱血，一同報名援漢，爸媽表示支持并送年夜飯為李意夫妻餞行，在醫院領導宣布的赴漢名單中卻無李意，大家不得其解。醫院領導遂向李意解釋，之所以留下李意，是因為后方醫院同樣需要守護好，前方后方都是在抗疫而奉獻，李意茅塞頓開。

《出征前夜》將題材獨立而主題又有關聯的三個戲曲折子戲連綴演出，講述了在大疫面前醫護工作人員和人民群眾同心戮力的感人故事。劇本唱詞與賓白搭配緊湊，分工明確，各顯其能。舞美、音樂、表演等二度創作較為成功。舞臺的二度創作，能夠緊密結合劇情發展和人物塑造的需要，同時能夠較好地兼顧戲曲藝術的寫意性和程式化的原則，值得肯定。如表演上，較充分地運用京劇的傳統程式。《辭親》中賈許拉著行李箱上場的動作，即采用“趟馬”中的弓箭步、踏步、飛腿、大跳，以及踢、抬、騙、跨馬和翻身、干轉等動作，表現賈許拉箱子回家時的匆忙、顛簸與緊張，很有戲曲美感。《延婚》中王博為林靜剪發時云手動作的充分使用，將撩起女友秀發的柔情與面對可能來臨的兇險時的鎮定綰合表現，強化了人物情感的細膩與深摯。

二、話劇《飛向春天的鴿子》：兩座城，幾戶人

舞臺上，腳步聲響起，一群人在舞臺上自由走動著，象征著日常生活的流動。忽然，他們定格了。一只鴿子飛了起來，“我是一只鴿子，一只被信鴿協會淘汰的鴿子。”疫情來了，病毒來了，這只在武漢、南京之間飛翔的鴿子，擁有每小時150公里的飛行速度和精準的方向感，借助它的視角，我們得以一窺疫情期間的“雙城”生活。由南京市話劇團演出的抗疫話劇《飛向春天的鴿子》中，表面的敘事線索非常直白而新穎：一只鴿子。這只鴿子在身穿黑衣的女演員的操控下，時而盤旋飛舞、時而停留傾聽，還時不時插嘴發言，替劇中人講出心聲、道出劇情的起承轉合，從而串聯起南京、武漢幾戶人家的日常生活。

通過這只無處不在的鴿子，整部劇的舞臺場景轉換十分別致，客廳、臥室、餐館、醫院、車站等場景轉換十分自然，幾戶人家在疫情面前的生活同時交錯進行，舞臺因而也產生了“復調”的美學效果。疫情突降之后，每個人不同心境、選擇和人生故事，仿若不同的聲部，共同奏響著生動感人的抗疫進行曲。《鴿子》的舞臺空間的處理十分靈動，舞臺布景、燈光呈現出寫實與寫意相結合的風格，既有日常生活之親切感，又時時可見切換之巧妙。“寧”“漢”雙城的來回變換，賦予了空間的交織、交錯，不斷流動的空間，推動著矛盾沖突的滾動演化。

武漢人“詩人”莫文齋、鐘點工“太太”、民工墩子、社區主任、醫生、警察、快遞小哥、志愿者、女卡車司機……疫情來臨，這些凡人心事顯得十分真實，絲毫沒有拔高之感。沉重的抗疫生活，讓每個人都接受了一次心靈的凈化與精神洗禮，瓦解了日常生活中的平庸與低俗。一次次的心靈拷問與靈魂救贖，體現了《鴿子》這部劇中向人性掘進的勇氣。這些小人物心頭的“義”“利”之辨，讓人看到了小人物身上閃現的理想光亮，既真實又感人。

《鴿子》這部劇值得稱道的細節還有不少。時不時出現的黃鐘大呂般沉重的配樂，重重地砸下來，透露著擊中人心的力道。舞臺布置簡潔肅靜，大部分時候，醫院的場景是在舞臺后方，隱約地、安靜地進行著。甚至，我們還看到了醫生絕望地哭，看到了他們的無奈和傷痛。這些細節都是觸心之處。

三、話劇《因為有你》：把握手中的平凡

江蘇省演藝集團話劇院話劇《因為有你》從平凡“人”的“事”、平凡“人”的“情”入手，藝術地再現了在驚心動魄抗“疫”的那段日子里醫護人員、社區干部、保安、志愿者等……ICU病房、城市夜幕、社區一線，隨著劇情發展，玻璃房不斷演變成不同的場景，一個個隔離病毒不隔離愛的江蘇抗疫故事在上演……結構開放、時空自由、縱橫開合、揮灑自如，結合獨特舞美設計，讓演出呈現既文藝唯美。如果用文體來區分的話，可以說，它拋棄了傳統“記敘文”的書寫方式，以一首別致的“散文詩”，記錄這場全球性災難下普通的中國百姓共同抗擊疫情的動人故事。在這樣重大的題材面前，一般來說，側面、小角度入手講故事是比較討巧的做法，但《因為有你》卻選擇啃“硬骨頭”，正面描繪一線救人的醫生、下沉到基層的社區工作者、小保安、快遞員等抗疫戰中的青年眾生相。

隨著劇情的展開，玻璃長廊還被賦予了更多的功能和意義上的延展。樓上樓下的住戶，一戶一戶的人家，是醫院的走廊，也是南京和武漢長江大橋的象征。而“隱私玻璃”的應用，讓玻璃根據光線的變化，由透明慢慢變到不透明，有種防護鏡慢慢起霧的感覺。

無論是劇情中出現的路遙《平凡的世界》，還是現場響起的《生而平凡》的歌曲，江蘇醫療、中國醫生以及中國人全民積極配合防控工作的精神高度在詩意中展現。劇中段一銘的父親段波的原型是東南大學附屬中大醫院副院長、重癥醫學專家邱海波。雖然在劇中的戲份不多，卻分量很重。他對武漢疫情取得極端性勝利起到了重要作用。劇中提到的“堅持”——救回心臟停跳多日的孕婦，和“有時候堅持之后還會面對失去”——小小的癤子讓18歲小伙隕落的事情都是真實案例。從某種方面來說，舞臺上的這座封閉的玻璃長廊，不僅是抗疫話劇《因為有你》的特色象征：用高度藝術化的方式展現真實的抗疫生活，它也是平凡的人們不平凡精神的最好注腳。玻璃就像一個棱鏡，折射出溫暖、光亮的社會風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