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古代植物紋樣的萌芽和發展

苑平

摘 要：裝飾紋樣是人類認識世界并經過美化與歸納表達和記錄世界的一種方式，植物紋樣是眾多圖案紋樣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古代，人們把許多花草、樹木的形態歸納成具有裝飾性且可復制的紋樣，用于記載事件，表達崇拜自然之情和美化生活等。植物紋樣始于人類之初，發展至今從未中斷，伴隨人類文明的發展并記錄了歷史變遷美化了人們的生活更美化了我們的世界。

關鍵詞：中國古代;植物;紋樣

一、原始萌芽期

公元前7000年至公元220年遠古時期至漢代，處于植物紋樣萌芽階段。隨著早期人類農耕文化的產生在采集植物，栽種植物的實踐活動中，人類越來越多的關注植物，認識植物和需要植物，他們將關于植物的經驗和對植物的熱愛以致崇拜，用符號和圖像記錄了下來，留在了文字、器物紋飾之中。

這時期植物紋樣多為簡單線條組成幾何形組成的抽象圖形，由于生產生活中對植物的依賴，通常帶有復雜多重的含義與宗教、哲學、社會文化相融合。這是材料工具的限制描繪和記錄條件有限，更是人類對大自然的熱愛和崇拜表現。典型的植物紋樣有太陽神花、通性神樹等。（見圖1、大汶口文化陶器上的八角星紋）

世界上很多民族信仰中有對“樹”的崇拜，神樹可以通性，象征生命和繁衍。王維先生說“帝者蒂也”，蒂是子孫興旺之所在，蒂即花蒂。原始人類在器物或洞穴描繪的植物紋樣目的可能更多是祈福或崇拜。曾侯乙墓衣箱漆畫用細密的筆觸各繪兩株枝干挺拔、枝葉繁茂的大樹為扶桑樹，樹下射手持弓弋射，有研究者判斷為后羿射日圖。

二、交融發展期

公元220年-公元581年三國、魏、晉、南北朝時期，外來紋樣大量輸入，與本土圖案碰撞和交融，公元581年-公元907年隋唐時期，政治經濟相對穩定，手工業得到飛速發展。這時期由于文化經濟的交融，工藝美術中植物紋樣逐漸實現精加工，花卉紋樣開始表現人的生活追求。唐代對外實行開放政策，多植物種類通過絲綢之路引入我國境內并被廣泛種植，多植物引入佛教題材，例如竹子、百合、牡丹等等。正如李澤厚在《美的歷程》中所述：“在敦煌，世俗場景大規模地侵入了佛國圣地，它實際標志著宗教藝術將徹底讓位于世俗的現實藝術”典型紋樣有蓮紋、忍冬紋、葡萄紋、石榴紋、牡丹紋等。陜西歷史博物館的唐代鴛鴦蓮瓣紋金碗，每個蓮瓣里分別是鴛鴦、鸚鵡、狐貍等珍禽異獸，下層全部裝飾忍冬花草，表明蓮紋逐漸從單純的佛教花卉滲透到日常生活。（見圖3、鴛鴦蓮瓣紋金碗 陜西歷史博物館 唐代）

卷草紋是呈規律的波浪形態向左右或上下延伸的連續花草紋樣，與漢代的卷云紋，魏晉南北朝的忍冬紋一脈相承，多用抽象牡丹、石榴等變形且對稱的團花花頭為主體，卷曲波浪般的紙條為連接和波動的脈絡，側面卷曲葉形為襯托，統稱稱之為卷草紋也有唐草紋、纏枝花、大花小葉的纏枝紋。現藏于陜西歷史博物館的唐代鎏金鸚鵡紋提梁銀罐，罐身花紋以鸚鵡鴛鴦為中心，折枝團花纏繞四周，構成了一幅生機盎然的畫面。罐頸部與足部還裝飾有海棠花瓣，使整個器物顯得枝繁葉茂、生機勃勃。銀罐的蓋心裝飾著寶相團花，周圍還有葡萄、石榴、忍冬和卷草紋樣。歷經千年歲月依然璀璨奪目（見圖4、鎏金鸚鵡紋提梁銀罐 唐代）

三、普及應用期

公元907年至公元1368年五代、宋、元時期，植物紋樣凸顯儒雅、詩意情懷，植物紋樣類型齊全，形成制式化。原有宗教的神秘性減弱而轉化為喜慶情節表現較多，這表明紋樣更加注重人們的生活裝飾性，植物裝飾紋樣得到了普及應用。公元1368年至公元1911年明、清時期，植物裝飾紋樣已經過了漫長的封建社會積累，表現力已經達到了成熟，越來越多的顯現出多元化情節，選材樸實，在文化性質和價值取向的影響下，紋樣更萌生了商業化內涵，紋樣的主流是表現吉祥寓意。對金錢和物質的“俗”的追求沖淡了對“雅”追求，猶如詩中描寫的“舊時王謝堂前燕，飛入尋常百姓家”。

例如花中有花的形式是在設計植物紋樣時，主花中自然巧妙的增加了其它累花、葉、果等所需素材的紋樣，這種紋樣突破常規，構成美妙，給人眼前一亮的感受。宋黃昇墓中出土的織物紋樣線褐色羅，在葉片中只有蓮花，還有在葉片中飾以葡萄、繡球、鎖子、卐字等幾何紋。

吉祥紋樣是人類崇高的人性感悟。中國傳統哲學《易經》中記載：“陰陽相合，生命生生不息。”因此，在吉祥圖案中關于生殖主題的藝術形式占有很大比例。如蓮生貴子、瓜瓞綿綿、麒麟送子、榴開百子、魚穿蓮、魚戲蓮等等，在這些吉祥圖案中大量隱喻有男女交合、生子多子等寓意。其中，瓜與石榴是多子的代表符號;魚與蓮是代表男女的隱喻符號，魚穿蓮實意為以魚喻男，以蓮喻女，暗喻人類的性愛與生殖繁衍。吉祥文化體現了民眾納福求吉的情感文化心理，它的文化內涵沒有脫離民眾風俗的范疇，生存與繁衍、納福求吉、避邪禳災是吉祥文化永恒的主題。（見圖6、銀胎琺瑯提梁壺 現代）

四、文化發展期

植物紋樣是人類運用最早，范圍最廣一種紋樣形式，其中從不失寓意與用途的內涵，試想沒有文化內涵的植物紋樣是不能發展和流傳的，文化是植物紋樣的生命力。中國傳統植物紋樣來源于人們的生活，表達了人們“真、善、美”的思想，對人格、愛情、生命的珍視，很少見用于暴力、邪惡等負面含義。由于紋樣與生俱來的文化特性，更有了強烈的感染力和傳播力，給了人們源源不斷創造新的紋樣圖形的欲望和能力。當今世界文化互滲把傳統圖案未來的發展推到了前沿，中國傳統圖案帶著自身的民族特點，具有活性的特質，經千百年歷史長河的沉淀，穿越歷史長空將釋放出更加耀眼的華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