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境規制、技術創新與汕頭特色產業出口競爭力分析

李迎旭　雷海東

摘 要：汕頭出口規模持續發展，產品結構和質量向中高端發展，市場日益多元化，環境規制趨嚴，迫使企業通過技術創新尋求新出口增長點。運用2010—2017年數據考察國際環境規制、技術創新在促進汕頭玩具出口競爭力提升中的作用。研究發現：環境規制越嚴格，出口競爭力越低;而技術創新對競爭力具有正向促進效應。政府應制定適度的環境規制政策，調整創新投入結構，發揮環境規制的技術創新效應，加快產業向綠色生產轉型升級，提升產品國際競爭力。

關鍵詞：環境規制? 技術創新? 汕頭? 玩具? 出口競爭力

中圖分類號：F207?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6-0298（2020）03（a）--04

汕頭區位優勢明顯，改革開放逐漸形成了紡織服裝、工藝玩具、機電、食品為主的地方特色優勢產業體系，產業基礎雄厚。2008年金融危機后，新貿易保護主義不斷升級。發達國家通過環境規制等綠色壁壘、知識產權保護等非關稅壁壘對國外商品進行準入限制的情況頻繁發生。以汕頭特色出口產業玩具為例，就面臨著歐盟實施的PVC塑料增塑劑含量限制指令76/769/EEC及其修改指令2005/84/EC等環境規制的約束。壁壘的提高，生產成本上升及國際市場不景氣等綜合因素導致競爭力被削弱，出口面臨著嚴峻挑戰。

技術創新是控制企業成本、提高競爭力的核心要素。環境規制、技術創新間相互作用，進而影響產業競爭力。環境規制趨嚴背景下，企業如何通過綠色生產技術創新提高產品競爭力，是汕頭企業突破困境，實現產業價值鏈增值和延長產業生命周期亟待思考的問題。

1 汕頭市特色產業出口現狀解析

1.1 出口規模持續發展

1981年我國設立汕頭為經濟特區，改革開放紅利釋放，經濟特別是對外貿易取得極大進展。出口總額從2008年的43.2億美元增長至2018年的61.8美元。受中美貿易摩擦及企業為了規避高額關稅、提前集中出單的影響，2018年出口額同比下降8%。進出口總額從2008年的63億美元，增長至2018年的84億美元，增幅達33.3%。總體來看，汕頭市進出口貿易雖然有起伏，但仍取得較為持續和穩健的發展。

1.2 出口產業具有地方特色

汕頭市出口以地方特色產品為主，包括機電類產品、玩具、紡織服裝、塑料制品、家具、不銹鋼以及高新技術產品等。2018年，僅機電類產品、服裝與玩具三類產品就占據汕頭出口總額的54.3%。其中，玩具出口額在2017年達到13.15億元的高峰，受經濟疲軟、外需減弱、中美貿易摩擦以及主要出口市場準入壁壘抬高的影響，2018年出口額同比下降17.5%。廣東、浙江、江蘇、上海、山東和福建是我國的主要玩具出口省市，其中廣東占國內玩具出口60%，是國內最大的玩具生產和出口區，而汕頭是廣東最大的玩具生產與出口基地，已具備一定的科技創新能力，形成了較為成熟的產業鏈。

除傳統出口產業外，汕頭作為東南沿海重要港口城市和粵東中心城市，在國家產業轉型升級和產業轉移規劃中，正依托已有的產業基礎和不斷完善的市場機制，形成新興產業集群。目前，根據國家工業和信息化部《產業轉移指導目錄（2018年本）》顯示，汕頭優先承接發展的產業有醫藥、航空航天、化工、輕工、食品和紡織。其中，輕工細分產業中就包括中高檔文具及玩具，這意味著國家對汕頭玩具產業向高質量發展的要求已經明晰，玩具產品的出口結構亟需向中高端發展。

1.3 出口市場從集中向多元化發展

汕頭傳統出口市場主要是美國、歐盟（28國）、東盟、中國香港。2018年汕頭分別向上述國家和地區出口12.00億美元、9.13億美元、8.96億美元和7.52億美元，合計出口額占全市出口總額的60.7%。近年來，汕頭主要出口產品在新興市場開拓上取得顯著效果，2018年，對印度、墨西哥、智利和俄羅斯聯邦出口值均超過一億美元，且增幅分別為14.6%、11.2%、9.9%和5.6%。當前，跨境電子商務出口訂單高頻、分散、小批量的特點，為種類豐富、價格占優的玩具、服裝以及塑料制品等汕頭傳統出口產業提供了新的發展空間，為市場開拓提供了新的平臺和思路，市場日益向多元化發展。

1.4 面臨趨嚴的環境規制貿易壁壘

近年來，汕頭主要出口產品面臨的環境規制貿易壁壘日益高筑。以玩具產業為例，歐盟《通用產品安全指令》中非食品類消費品快速預警系統（RAPEX）產品質量檢測平臺屢次通報國內玩具;歐美市場還修訂了針對兒童玩具的亞硝胺等化學元素和微生物等的含量限制;美國則實施新標準ASTIMF963-16，在充電動車與動能監測上提出更為苛刻的要求。這些規制事實上增加了企業的出口成本;玩具出口價格由于原材料及勞動力價格上漲進一步削弱了價格優勢。盡管在“一帶一路”等倡議的引導下，企業正在積極拓展多元化銷售市場，但這并不意味著解決了粗放式生產所帶來的困境。汕頭玩具產業亟需通過產業創新能力升級來應對日益嚴格的環境規制障礙。

2 理論分析

2.1 環境規制對出口競爭力影響效應

環境規制對出口競爭力影響的直接效應表現在兩個方面：一是對引資國來說，環境規制不嚴格、對污染治理投入力度不足的引資國，將成為污染性強的工業產業轉移區位選擇，將該國變為“環境污染天堂”。一旦環境規制趨嚴，將導致投資該國的環境成本上升，減少污染性工業投資該國的傾向，同時促使本國企業向清潔生產發展，環境治理和管理水平提升，綠色生產、出口和技術創新動力得以釋放，出口產品環保質量提升，提高產品出口競爭力。二是對出口國來說，作為國際分工的一部分，必須滿足進口國的環境規制要求，通過該國的綠色貿易壁壘。我國加入WTO后實行的日趨嚴格的環境規制，如污染控制補貼、過量排放費等均是該效應的體現。

2.2 技術創新對出口競爭力影響效應

通過技術創新，一方面提升資源利用率，減少資源浪費本身即是降低污染的主要內容，另一方面，環境規制趨嚴下企業生存壓力增加，出口產業國際市場的環境門檻抬高、壁壘提升，這種市場導向將激勵企業進行綠色創新，提高產品綠色質量，符合市場需要（蔣伏心，王竹君，2013）。在抵消環境規制帶來的成本后，進一步擴大市場，提高產品競爭力。

環境規制通過企業技術創新對出口競爭力提升產生影響，一方面體現為資源再配置，當企業無法承擔高污染治理所需的技術升級或改造的投入費用，不能生產適應環境規制的產品就會被淘汰。留存企業可更多利用資源加大投入，提高行業準入門檻，獲得創新補償收益。長期策略中，若企業和政府能夠預見國際環境規制趨嚴所帶來的壓力，那么企業會獲得關鍵的“先動優勢”，將使產品綠色質量優于規制水平，保持先動競爭力（圖1）。

3 計量模型與變量界定

3.1 計量模型

結合研究目的，分別引入出口競爭力（Exquality）、技術投入強度（RDintensity）、外商直接投資（FDI）、環境規制（ER）及企業規模（Size）作為變量建立以下模型：

3.2 變量的設定與度量

3.2.1 被解釋變量

出口競爭力（Exquality）。本文出口競爭力以顯示性比較優勢指數（RCA）為權重的人均GDP的均值進行衡量。公式如下：

表示國家j出口產品i的出口值，表示國家j的總出口值;表示世界出口產品i的出口值，表示世界總出口值，國家的人均收入水平用表示。RCA指數剔除了國家總量經濟波動和世界總量經濟波動的影響，較好地反映一個國家某一產業的出口與世界平均出口水平的相對優勢。

3.2.2 解釋變量

環境規制（ER）。環境規制的嚴格程度度量方法選取適合于整體考察的賦值法。ER的量化標準與每年出口面臨的規制舉措有關，如某些生態標簽制度、玩具材料安全認證或者技術要求文件等。根據出臺的環境舉措嚴格程度及數量，分別賦予環境規制嚴格程度“一般”“嚴格”“非常嚴格”，分別對應“5、10、15”的分值。通過2010—2017年中國主要出口國家所頒發的玩具技術安全等規范性文件，可以得出近8年的環境規制嚴格程度，具體的環境規制嚴格程度累加賦值見表1。

技術投入強度（RDintensity）。以科學研究與實驗發展（R&D）經費投入強度代表技術投入強度。它是衡量一個國家（地區）或一個企業對科技和創新的投入力度，是國際社會廣泛使用的科技指標，即R&D經費支出與GDP之比。取汕頭市R&D投入強度來衡量汕頭市玩具出口的整體科創投入環境。一般認為地區或企業科創首要考究R&D經費強度，觀察其投入對產品或產業競爭力的帶動程度。

外商直接投資（FDI）。FDI既可充分利用外資又可學習國外先進技術和管理方法，也是籌集資金的一種有效途徑。在企業還未有足夠的能力進行R&D投入之前，FDI是引進技術提高產業發展質量和提升出口競爭力的一種方法。故選取FDI作為環境規制趨嚴背景下通過技術創新影響出口產品競爭力的因素。

企業規模（Size）。選取玩具行業產值占全行業比重來表示。意在考察汕頭的玩具產業聚集優勢是否對出口質量產生影響，汕頭市中國玩具最大出口產區地位對出口產生的作用。

本文變量采用2010—2017年世界出口值及玩具產業出口值、汕頭市玩具產業出口值及產業相關數據，數據來自于UN comtrade、中華人民共和國海關總署、《汕頭市統計年鑒》《汕頭市統計公報》及汕頭市政府數據庫。

3.2.3 實證檢驗與分析

經平穩性檢驗，得到變量序列均為平穩時間序列。對樣本數據逐步回歸測試，結果表明，模型調整系數R2為0.993，并且通過了模型整體線性關系的F檢驗。環境規制系數的t檢驗在10%的水平下顯著，其余變量在5%水平下顯著。系數符號方向符合客觀實際發展趨勢。

從模型結果看，技術創新與環境規制因素對汕頭市玩具產業競爭力有顯著影響。表現為：在其他因素不變的情況下，當技術投入強度提升，玩具出口競爭力同樣提升，技術投入對汕頭市玩具出口競爭力具有顯著驅動作用;外商直接投資每增長1%，帶來玩具出口競爭力0.29%的提升;產業值比重對出口競爭力產生顯著的正向影響，產業規模在產品競爭力提升上起重要的作用;而環境規制則對玩具出口呈負增長作用，表明汕頭玩具出口主要市場環境規制嚴格程度越強，競爭力反而下降，這意味著汕頭玩具產業在環境規制趨嚴下，須對提升產品競爭力采取措施。

在應對日趨嚴格的環境規制時，科技創新是汕頭玩具產業突破重圍的發力點，技術投入是汕頭玩具產業競爭力提升的重要途徑。產業規模關系到是否具備科技投入的基礎，行業競爭力提升離不開規模效益;在外商投資自身帶動和與本土企業競爭中，成為提高產業競爭力的有效促進力量。

4? 環境規制背景下汕頭市出口競爭力突圍建議

4.1 實施適度的環境規制政策，形成創新效應

制定實施適度的環境規制政策，發揮環境規制在促進技術創新和提升出口競爭力中的積極作用。一是要根據玩具產業的污染程度、當前的技術水平，制定符合產業發展要求的動態環境規制及標準。二是完善稅費補結合制度，建立有效的利益補償機制以及成本分攤機制，保障政府財政政策、金融政策對產業綠色生產技術創新的支持。以環境稅專項用于環境改善支出，并輔助補貼、減免稅等手段對符合環境規制的企業實行雙向支持。如從原材料、材料的二次利用、清潔生產器械與排污器械引進以及新技術能源投入實施獎勵補貼制度;實施綠色投資抵免收稅、加速折舊等稅收政策，貸款支持、貼息優惠等金融政策，技術支援等轉移性支出政策支持企業投資和創新，引導企業向綠色生產轉型發展。三是要加大對環境規制實施的監督力度，加強創新專項資金的投入力度。有的放矢引導企業加強創新，激勵企業開展技術研發，發揮環境規制的正外部性影響，實行有效的污染事前和事中控制。

4.2 調整創新投入結構，發揮外資導向作用

技術創新提升產業競爭力可以從技術開發和技術升級改造兩層面開展。對玩具產業來說，政府結合國內外環境規制政策，制定合理的創新投入結構。一是強化成本節約型的技術改造在投入中的占比，制定技術改造指導目錄，通過加速折舊、重組再造以及扶持龍頭企業等方式，協助企業盡早進行綠色生產，使符合國內外環境規制的高質量產品成為行業新的增長點。二是制定國內外投資信息指南，搭建企業與專業研發機構的平臺，加大對規模企業技術開發的投入力度，強化其在基礎研究、關鍵綠色技術的投入，逐步形成產業、企業和專業研發機構的立體化創新體系，推動出口玩具質量和競爭力的提升。另外，針對兒童玩具安全使用的規制，政府可適當引導外商對產業鏈關鍵環節進行投資，引進先進技術，提高產品綠色生產水平，在環境規制下的專業化分工中尋求技術進步。

4.3 促進形成規模效應，加快產業轉型升級

汕頭主要玩具企業規模普遍較小，生產技術簡單，缺乏技術開發能力，難以整合資源提高效率，形成規模效應。政府應著重實施催化規模效應的政策，一是規范不符合環境規制標準的作坊式小企業與生產線，實現資源配置效率。規范市場競爭，為企業形成良好的營商和競爭環境，將資源高效分配，形成規模效應，提升競爭力。二是通過加強產業工業園區的建設及管理，扶持有基礎的企業做大做強，通過強化技術開發和技術改造，促進玩具產業質量升級和綠色升級。三是制定企業轉型升級的相關意見與實際可行的工作方案，明確企業轉型升級的時間表，加快企業突破環境規制及綠色壁壘的效率，形成規模效應，使其具備技術研究和開發實力。

4.4 關注環境規制短期效應，給予充分政策執行準備期

環境規制標準以及政策的出臺時機，必須將產業現有基礎以及生產周期等因素納入考慮范圍。短期中資本為固定要素，企業為環境規制新規調整資源配置會產生較高成本而影響獲利。汕頭多數玩具企業資本實力并不雄厚，短期資金周轉問題頗為關鍵，環境規制政策實施時要特別關注企業資金壓力。因此，適度的政策實施準備期有利于避免快速調整帶來的負面影響。分步到位、分段實施的環境規制更有利于企業平穩向綠色生產過渡，削弱產業波動壓力與風險。另外，汕頭政府要引導企業積極參與和融入我國玩具行業的標準化和認證工作，建立預警機制，便于企業了解玩具業的國際形勢，時刻關注國際標準變動并及早進行準備，以避免被環境規制等綠色壁壘阻礙出口的局面出現。

參考文獻

蔣伏心，王竹君，白俊紅.環境規制對技術創新影響的雙重效應——基于江蘇制造業動態面板數據的實證研究[J].中國工業經濟，201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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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永旺，宋林.環境規制與創新的出口質量效應——技術開發與技術改造誰扮演了更重要的角色[J].經濟科學，201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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