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冬季“借”衣忙

李秀芹

上世紀五六十年代國家已經提倡自由戀愛，很多年輕人都自己找對象，但也有不少小伙子大姑娘因遇不到合適的人選，還得依靠介紹人從中牽線。介紹人覺得雙方條件般配并在兩方父母同意見面的情況下，便定好日子讓兩人見面看看。

那個年代，一年才做一次新衣服，很多人沒有出門的新衣服穿，便向親朋借。我大姐夫是建筑工人，在國外工作過兩年，大姐結婚時，姐夫從國外帶回來很多布匹，大姐送了我一塊格子布料，讓母親給我做了一件褂子，還是小翻領、泡泡袖，我平時都不舍得穿。姑娘們知道我有這樣一件時髦的新衣服，相親時都跑來借。借就借唄，我也沒想那么多，痛快地借給了她們。人靠衣服馬靠鞍，姑娘們打扮起來個個都比花兒俊，只要穿我那件格子上衣出去相親的，都被小伙子看中了，只有姑娘們挑小伙子的份兒。

生產隊一到了冬天農活就少了，相親的旺季便來了。那年冬天，有人也給我介紹了一位男青年，叫小洲。我穿著我的格子上衣就去了，在介紹人家見了一面，感覺還可以。3天后，介紹人讓我倆再去看場電影。那天電影看完，小洲突然送我一塊花布，讓我做件新衣服，還勸我說以后別再穿那件格子衣服了，那件衣服不好看。

什么眼光呀？我最喜歡那件衣服了，他送我的花布我才不稀罕呢！我沒收他的花布。回到家越想越氣，便讓母親告訴介紹人此人不合適。

一周后我收到一封信，信是小洲寫的。他在信里說，那天他說錯話了，其實我穿格子上衣非常好看。他的發小前段日子也相了我們村的一位姑娘，而且一眼就便相中了。雖然第一次見面發小沒好意思抬頭細看，但知道那姑娘長辮子，穿了一件格子上衣。但人家姑娘沒看中他的發小，只見了一面便不再交往。發小卻對“格子姑娘”念念不忘，經常對他講起此事。小洲說，他怕我倆在一起被發小看到，他誤以為我就是當初介紹給他發小的那個姑娘，因為我也穿格子上衣，也是長辮子。

看完此信，我才知道都是衣服惹的禍，我和小洲是第一次相親，之前從未相過別的男青年。小洲這個書呆子，內心戲還真不少。母親說，見第二面就送花布的小伙子也夠大方的，可以處一處。后來和小洲在一起時，我再沒穿過那件格子上衣。小洲打趣我說：“又借出去相親了？”我笑笑沒吱聲，其實我是留著結婚時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