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瑜伽是古老的印度文化,它從一種美學流派,發展成為現代都市人的一種健康生活方式。在時代的浪潮中,經歷了實踐、真理的檢驗得以延續。本文旨在從瑜伽審美的角度,從實踐、心理層面討論瑜伽帶給我們的思考。瑜伽作為一個媒介,搭建起了人內心與身體的橋梁,在瑜伽中,我們不僅習得了技能,也更加了解自己的身體,更加感恩生活。當下,我們不應該盲從消費社會所宣揚的理想化審議形態,沉迷于外在的包裝與修飾,而應努力追求柏拉圖意義上的“美的身體”與“美的靈魂”。
關鍵詞:瑜伽;身體美學;審美;實踐
瑜伽在今天作為一項健身運動項目為人所熟知。事實上,瑜伽的起源源遠流長,早在距今五千多年的哈拉巴古城文明遺物中就可以見到瑜伽冥思的雕像。當時的人們將瑜伽作為一種隱修的法術加以練習,從而連接起人的身心與性靈。在瑜伽的發展歷程中,有一個人斷不可忽略,他就是印度大圣哲帕坦伽利(PATANJALI)。帕坦伽利是人類史上第一份瑜伽實踐文獻《瑜伽經》的作者,也是開辟瑜伽研習與實踐并存的第一人,他使得原本作為森林隱修精神的瑜伽走入到人間,并構成了印度六大美學派別之一。今日有關于瑜伽的研究,多是在其研究基礎上所做出的。本文也要從帕坦伽利《瑜伽經》以及其他幾部同樣重要的研究著作出發,探討瑜伽中潛藏的審美經驗。
瑜伽一詞,英文名為“Yoga”。“Yoga”一詞與英文的“Yoke”在英文上同源,與兩個梵文詞源“Yuj samadhau”和“Yujiryoge”有關,前者意味著“心靈的完美專注”,后者則意為“合一”。所以瑜伽就有了這兩層意思:專注與合一——專注是就心靈層面而言的聚焦與注意力的集中,合一是就是于整個存在界的關系而言的身心合一。帕坦伽利在《瑜伽經》中曾經提到:人在內心層面存在五個基本狀態——即“煩亂”“迷惑”“分心”“專注”和“控制”——個人的情緒平和而且純凈的時候,就能發現自己內心最深處的能力。這五種心理狀態按照“專注和合一”的標準衡量,程度也是逐漸遞增的。隨著專注與合一程度等等增強越到后一層也越難達到。“心象”不是我們日常所看到的表面現象,而是深處日積月累所形成的狀態,只有啟動知覺,我們才能一層層地探究,才能看到它的真實所在。
同樣,在另一部有關瑜伽的著作《薄伽梵歌》中,所提到的瑜伽也不同于我們通常所認知的瑜伽運動,而更加泛指一種行為模式。關注人的起居行為,生活方式,言傳身法,類似于宗教戒律與行為規范。《薄伽梵歌》總結了四種瑜伽修行的主流模式,分別是行動瑜伽、智慧瑜伽、奉愛瑜伽和勝王瑜伽。這四個瑜伽流派也各有其經典依據,如行動瑜伽主要依據《薄伽梵歌》中克里希那的教導,強調行動上的凈持與舒緩;智慧瑜伽以商羯羅的不二論美學為基礎,注重內省與心靈自持;奉愛瑜伽以納拉達的《奉愛經》為依據,強調內心良善與奉獻;勝王瑜伽則直接以帕斯坦利的《瑜伽經》作為根本經典,以“瑜伽八支”為基礎展開對精神與意念的修煉。
瑜伽所包含的精神價值與美學價值遠遠超于其作為運動本身。其中蘊含著來自異域的古老文化與審美精神,與中國的傳統美學視角加以審視也不乏相通之處。本文從中國傳統美學與西方審美的不同視角出發,淺析瑜伽中的美學精神與美學價值。
古往今來,人們在身體審美領域做出了不懈的努追求與努力。中國傳統美學也為增進身體審美的銳度,以及身心和諧的能力提供了很多的實踐法 ——諸如禪宗、太極等等。身體美學將外在化的生理身體和內在化的經驗身體相結合,倡導靈肉兼修。在修習瑜伽的過程中,我們也需要敞開心靈,調整視角,盡可能使自己與古人的看待世界方法相吻合。
從西方美學史和美學史看來,不同美學家對于身體有著不同的理解。從以柏拉圖為首的揚心抑身、身心二分法,到以尼采為首的解放身體,身體這一概念也從抑制向一個接受的勢態去轉變,社會不斷地給予身體更多的關注思考。身體在傳統美學中被孤立,被認為是與心靈的對立面,被認為是欲望的象征。這扭曲了我們對身體的真實看法,阻礙了我們去探尋身體真理的渴求。身體美學是主張以身體為中心,身心不分、知行合一的美學理念,這一概念的提出者是舒斯特曼。
筆者認為,身體美學理念和瑜伽理念不謀而合。瑜伽不僅是實踐的身體美學,也包含理論的身體美學,實用主義是舒斯曼特身體美學的核心,也是其區別于意識化美學抽象思維之處,實用主義美學看重人的生活實踐,而瑜伽正是為這種實踐提供了可能,無論是初學者還是瑜伽大師,境界層次雖不同,卻都在親身經歷著這樣的瑜伽實踐,這過程中有隱忍,有疼痛,有堅持,有喜悅。瑜伽實踐也帶來了一定的意義與價值,改善了當代人的生活質量以及幸福指數。
隨著消費時代的到來,繁多的身體產業也開始蓬勃發展。社會上出現了審美泛化的現象,也使審美標準趨向于單一,將美的維度趨向狹窄,但這些也僅僅是停留在韋爾施所說的“表層的審美化”。在另一個概念“深度的審美化”中,則更加關涉人的內心生活世界的審美化以及認識論的審美化。瑜伽則是融合了“表層的審美化”和“深度的審美化”。思想家奎師那曾在《瑜伽經》中說過,經過瑜伽的修習,靈性的知識就會在內心顯現,照亮一切。“獲得這樣的喜悅后,人永遠不會背離真理,不會認為還有比這更高的成就。在這種情況下,人即使陷于最大的困境,也永遠不會動搖。這樣才真正擺脫了因與物質接觸而產生的痛苦。”筆者認為,在靈性得到升華獲得喜悅的背后,則是瑜伽“深度的審美化”所帶來的益處,通過瑜伽實踐這一過程,修習者得到了更深層次的精神升華與體悟,這是僅僅精通于修習技法而所不能及的程度。
哲學家舒斯特曼認為:從事美學實踐的方式有兩種,“一種是可以稱之為‘理論的實踐,它關注對世界——包括人的本性、知識和人類社會制度的一般的、體系的觀點的明確表達或批評”。而另一種則是作為生活藝術的美學實踐,在生活中身體至關重要,因為其是審美欣賞和創造性自我塑造的媒介和場所。而另一位有著常年隱修經驗的宗教實踐家,同時也是一位瑜伽士的哲學家辨喜,他的瑜伽哲學短期內在印度和歐美廣泛傳播,并且產生如此大的影響。這一切都與瑜伽所關注的理念與當今時代的困局息息相關。
李澤厚在《華夏美學·美學四講》中提出:“如何在高度化機械化的世界,重新振興對人類的肢體活動的培育訓練,包括今日的氣功、太極拳,便不只是涉及人的肢體活動的培育訓練或延年益壽的問題,而且其中也包含有人的自然化和自覺塑造心理—情感本體的美學問題,這與美感的三形態也是密切相關的”。培養和改善身體感知身體經驗,使我們的審美意識變得更加愉悅和敏銳。”
這就告訴我們,身體既是實踐的載體也是實踐的目的,身體不僅是客觀的物質的自然的肉身軀體,而且也包含著感性的經驗的文化的社會的等多維度因素。身體不是我們日常生活中的工具,它也是包含著人類情感的本體即“情本體”,“情本體”重點闡述了以下兩個問題:(1)為什么活:個人主體性;(2)活得怎樣:生活境界和人生歸宿。
這兩個問題都是需要人自身去思考去挖掘的,人不應該單純為了“理“或”欲“而活,而是更應該為了理欲交融的“情”而活,瑜伽在修習的過程中也包含了這兩個問題,這涉及人類心理情感層面的問題,以個體的生存情緒、體驗、感受為核心。這恰恰就是瑜伽的媒介價值所在——瑜伽作為一種連接身心的媒介方式,有助于疏導人的主觀情緒,將其與人的身體更好串聯,從而產生正向的疏導與控制。
柏拉圖曾經說過:“最美的境界在與心靈的優美與身體的優美和諧一致,融成一個整體。”瑜伽在修身的同時也教會習練者修心,完美詮釋了柏拉圖最美境界的觀念。在瑜伽實踐中,我們處在一個特定的空間,即使它是日常功能區中的書房、客廳,亦或是專業的瑜伽教室,都因為有了瑜伽這項實踐活動而賦予了此空間特定的氛圍。
瑜伽作為一個媒介,搭建起了人內心與身體的橋梁,在瑜伽中,我們不僅習得了技能,也更加了解自己的身體,更加感恩生活。當下,我們不應該盲從消費社會所宣揚的理想化審議形態,沉迷于外在的包裝與修飾,而應努力追求柏拉圖意義上的“美的身體”與“美的靈魂”。在追求過程中,媒介的價值就顯得尤為重要,瑜伽作為這樣的媒介之一,在與現代人生活交融的過程中實現了其積極的價值與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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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陳子衿(1996.6-),女,漢族,江蘇泰州人,碩士研究生,福建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研究方向:設計歷史與理論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