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作社何以聯合（之三）
——黑龍江省龍聯農民專業合作社聯合社調查手記

■ 文 / 本刊特約評論員 孔祥智

中國人民大學中國合作社研究院院長

迄今為止，黑龍江省龍聯農民專業合作社聯合社（以下簡稱龍聯聯合社）是加入合作社最多、地域范圍最廣、成員社入股最多的聯合社。該聯合社成立于2015年3月，由黑龍江省農委（現農業農村廳）倡導發起，黑龍江省克山縣仁發現代農業農機專業合作社聯合省內63家（國家級及省級規范示范社）合作社，依據《農民專業合作社法》注冊成立，注冊資金1716萬元，由64家股東成員社共同出資。目前，聯合社擁有入社成員合作社1560家、分社14家、土地面積1010萬畝、倉儲能力907萬噸、日烘干能力9萬噸、農業機械20萬馬力、涉農戶20.8萬戶、涉農人口72.8萬人，分布在黑龍江省13個地市58個縣（區）。

龍聯聯合社成立后，積極在多方面開展深度合作業務。首先，2018年聯合社與錦州港在農業種植一體化上深度合作，錦州港向聯合社提供種植資金1.7億元，實現在克山和密山兩地種植玉米及大豆34萬畝，2019年達50萬畝。其次，聯合社組建了大宗貿易團隊，累計為成員社實現大宗糧食貿易量達10余萬噸。同時協調省政府在運力緊張的情況下為龍聯成員社爭取到火車專列，為成員社解決了因運力不足而產生的賣糧難問題。2018年，聯合社獲得了黑龍江省農業擔保公司5000萬元貿易資金擔保，同時與哈爾濱農商銀行合作，2018年底實現大宗糧食貿易5億元。再次，注冊了“龍聯綠食源”品牌，并已規劃出17個系列、84個品類。建立了篩選機制，符合條件的合作社可以使用這個品牌，聯合社通過統一品牌建設、質量等級認證和授權管理，大大提升了品牌的影響力，快速響應市場需求，也促進專業合作社專注于產品品質，避免無序競爭和無價值市場投入。

從運作狀況看，這個聯合社虛實結合，實體部分即由成員社入股成立了龍聯農業投資公司，沒有入股的合作社也可以享受該公司的相關服務。

龍聯農業投資公司注冊資金2000萬元人民幣，是龍聯聯合社的全資公司，目的是解決《農民專業合作社法》和《公司法》不匹配的問題，保證聯合社的基本屬性不變。龍聯農業投資公司下設3個子公司：龍聯農業開發公司（注冊資本2000萬元，主要經營第一產業），龍聯農業發展公司（注冊資本1億元，主要經營第二產業），龍聯農業科技公司（注冊資本2000萬元，主要經營第三產業）。龍聯農業科技公司下面成立了龍聯農副產品營銷公司（注冊資本200萬元）、龍聯農資商貿公司、龍聯管理咨詢公司、龍聯網絡科技公司等。其中，龍聯農資商貿公司的經營業務主要是提供農業生產資料、測土配方施肥、農產品銷售等。龍聯聯合社按照交易量分紅占60%，投資額分紅占40%，而各個成員合作社與龍聯農業科技公司發生的交易即為聯合社認可的交易量。

可見，龍聯聯合社的顯著特點是依托公司進行運作，社企一體，社企合一。企業盈利實際上就是聯合社的盈余，按照聯合社盈余返還方式返還給各個成員社，成員社再按照各自的盈余返還方式返還給每一個成員。因此，龍聯聯合社的運作方式，真正使20多萬個農戶成員受益。

龍聯聯合社是一個省級聯合社，目前共有成員社1560家。這么多成員社，無論在業務聯系還是具體管理上都存在著困難，因此，龍聯聯合社成立了14家分社，具體負責各個成員社的管理，即“塊塊管理”。將來還計劃按照產業分類合作和管理，即“條條管理”。“條”“塊”管理相結合，可以實現聯合社運作的效率最大化。由于《農民專業合作社法》在成員出資等方面存在著天然的缺陷，以及對于以“人合”為基礎的決策機制的要求，農民專業合作社主要適合在農業領域內從事生產經營活動。聯合社作為合作社的聯合體，其特征自然也是這樣。在這樣的制度環境下，龍聯聯合社一方面以聯合社名義組織農業生產，另一方面以公司名義組織產業鏈延伸活動，彌補了《農民專業合作社法》的制度缺陷，大大提高了聯合社經營效率；同時，聯合社立足于服務、整合各個成員社的農業生產活動，充分發揮成員社的積極性和主動性。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龍聯聯合社能夠把合作社在農業領域的優勢和企業在加工、銷售、服務等方面的優勢有機結合在一起，其運作方式與國外大型合作社極為相似，正在向著集團化方向發展。

龍聯聯合社的案例說明：第一，農民專業合作社聯合社的成立需要“第一推動力”，從目前情況看，政府力量能夠起到這個作用，其目的在于降低合作社再合作的交易成本。除農業農村部門外，其他部門如供銷合作社、科協等也可以起到這個作用。第二，聯合社的作用在于延伸產業鏈，包括向產前領域（如農業生產資料供應）和產后領域（如農產品加工和銷售）延伸，而產中領域正是合作社的優勢所在，聯合社沒有必要介入。

目前，全國農民專業合作社已經超過220萬家，總體上數量已經很多了，急需在此基礎上大力發展聯合社，以實力較強的核心合作社帶動一批同區域或同產業（包括產業鏈）的合作社共同發展，形成中國現代農業發展的新格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