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紀·祭

高夢瑩

第一篇章·記

小時候，我大多數都是由奶奶照顧。奶奶是一名教師，在我記憶里，從小奶奶就指著書本、報紙教我識字，以至于，走在大街上，只要看到廣告牌，我都要讀一讀上面的字，遇到不認識的，還要問問，奶奶算是我最早的啟蒙老師了吧。我總問奶奶，當老師好嗎？面對臺下那么多學生，站在講臺上講課，不緊張嗎？奶奶總說，等我以后上了大學，有人會教我，還說，她的性格根本就不適合當老師，可她還是一直干到了退休。后來的我，也成為了一名老師，或多或少，也受了奶奶的影響。

奶奶不僅工作認真，家庭也照顧的井井有條。奶奶總吐槽，年輕的時候，白天上班，晚上還得做飯、看孩子，我問：“爺爺呢？”她說：“他呀，就知道下棋！叫吃飯都不回來！” “不管孩子嗎？” “管！不聽話就揍！揍哭了，我還得去哄！要不就去逗孩子，逗急眼了，還是我去哄！”哈哈，我腦補了這幅畫面，覺得也挺歡樂的，只是奶奶一定特別辛苦。

奶奶燒得一手好菜，最愛吃她做的是熗拌木耳、茄子燉辣椒、雞蛋火腿炒面、炒豆腐、炸刀魚……多的數不過來了！

奶奶愛干凈！無論什么時候，身邊總得備一個手絹，走到哪里擦哪里，每次還把手絹洗得干干凈凈。被子永遠疊得板板正正，睡覺就搭個邊兒，早上起來，被子像沒蓋過一樣（因為奶奶睡覺太老實了，也不打把式），我還給奶奶起外號叫“蟬蛹”，哈哈！

奶奶喜歡畫畫，喜歡花，喜歡看書，什么事都想去嘗試一下，和奶奶一比，我覺得我才“懶”的像個老年人！

你們肯定要問，為什么我知道奶奶這么多事呢？因為，不僅是小時候，長大后的我，還沒事就往奶奶家跑呢！每到寒暑假，我只能在自己家待住兩天，然后就心急如焚的趕緊跑去奶奶家，開學前一天，再回來。我爸，老高，都生氣了，“兔崽子，放個假，沒在家待幾天，就往你奶家跑，開學了，才想起回來！”待得時間久了，聊得自然就多了。

再后來，奶奶和我們住到了一起，我就不用總往奶奶家跑了，就能又陪爸媽又陪奶奶了，一舉兩得！2019年8月，我從一個娃娃，變成了娃的媽，剛懷孕的我，緊張的要命，嚇得趕緊回娘家！奶奶給我講她當年懷孕生娃的經歷。告訴我別緊張，還看了看我的肚子說：“能生個大胖小子！”后來，又說：“生啥都一樣，健康就行。”嗯！我知道，奶奶就不是個重男輕女的人兒！因為她比誰都愛她的孫女、外孫女們！

關于奶奶的故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要不是篇幅有限，我能寫個幾天幾夜！還是把它們都封存在記憶的寶盒里吧！

第二篇章·紀

2020年3月，我的娃出生了！不是一個大胖小子，而是一個和她孫女一樣可愛的小姑娘！趕著疫情出生了，就喚作“安安”，平平安安的意思。爸媽來連照顧我月子，我說：“要把爺爺奶奶安頓好啊！”爸說：“放心吧，沒問題！”都說女人的第六感很準，月子里的那天，我不知為何偷看了爸的手機，無意間看到了他和姑的聊天記錄，一句話忽然扎中了我的心“媽不會怪我們的，等疫情過后，再去祭拜吧！”當時，腦袋“嗡”的一下，在各種想，這句話的含義，并反復告訴自己，一定不是我想的那個意思。我問爸：“這是怎么回事？昨晚還問我媽，我奶還那樣嗎？我媽說，嗯，還那樣！”爸也回了一句：“挺好的啊，還那樣！”可是，爸一向不會演戲，我永遠忘不了那個轉身，爸把一張剛剛打印好的，有奶奶的全家福照片遞給我，說：“這個，你留著吧！”然后，抽了下鼻涕，轉身離去的背影告訴我，我的猜想是對的！都說月子里不能哭，但當時我的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因為明明暑假回去，還和奶奶聊著往事，明明春節還拜過年，一切都好，怎么會？……我懷著忐忑的心情，偷偷問媽，怎么回事？還想著，或許我猜的是錯的，媽說：“你爸一直不敢告訴你，不知道怎么跟你說，全家也一直都瞞著你，因為你懷孕，怕動了胎氣。”那一刻，我又一次感受到，我一直都在家人的愛里長大！那一刻，我好像忽然之間就長大了，最難的是爸，喪母之痛深埋心底，還要面對我強顏歡笑。我能做點什么呢？一直悲傷下去，讓爸媽再為我操心？不！我要學爸媽的堅強，有些悲傷只能放在心里，有些人和事，只能懷念，就像姑說的：“我們只是懷念，好好生活，才是你奶奶最大的心愿！”所以，我寫下這篇文章，紀念我最親愛的奶奶，也想告訴她，我們現在過得很好，但對您的思念，一直默默藏在心里，或在夢里，與您相遇。

第三篇章·祭

人和人之間真的是有倒計時的，奶奶留給我的最后一面，是2020年三十拜年的時候，視頻中的奶奶，精神狀態特別好，抿著嘴笑呵呵，我還開玩笑說：“拜完年啦！要給紅包啦！”奶奶走的時候，我沒在身邊，但聽說，走的很安詳！姑說，這是一個善良的老人告別這個世界最好的方式。嗯！老天爺還是公平的！2021年2月14日，奶奶離開我們一年了，奶奶選擇在浪漫的情人節離開，一定是去天堂過更幸福的生活！

佛說：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換來今生的擦肩而過，不知道是否有來生，總覺得安安的眉眼之間，有幾分像奶奶，最像的是，她和奶奶，都愛笑！如果是，那么您的上輩子，是照顧我，您的下輩子，換我來照顧您吧！

不想弄得那么傷感，因為奶奶留給我的永遠都是笑臉，我相信一定有另一個時空，在那里，我們與所有逝去的親人，都團聚了！

你好，吳奶奶！我們都要好好的！

您的孫女

夢瑩敬上

2021.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