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蓉蓉 (西安建筑科技大學,陜西 西安710000)
在我國整體經濟社會發展和人們生活水平大幅提高的背景下,城市生活垃圾收運量每年以近10%的增速上漲,根據2018年中國統計年鑒顯示,2017 年全國生活垃圾的清運量為2.15 億噸[1]。堆積如山的垃圾對生態環境帶來很大的外部性影響,也成為城市經濟發展的掣肘。沖出“垃圾圍城”成為迫在眉睫的大事,推進垃圾前端減量分類是癥結[2]。
2000 年伊始,我國就確定了8 個首批城市生活垃圾分類試點城市,雖然嘗試各種方式推廣垃圾分類回收工作,但收效甚微。2011 年上海市政府列入1 000 個垃圾分類試點社區,實踐發現:“前端分類不到位,后端處理大雜燴”讓垃圾分類“原地踏步”[3]。為此,2017 年3 月30 日《生活垃圾分類制度實施方案》明確46 城將先行實施生活垃圾強制分類[4]。2019 年7 月1 日上海正式進入了垃圾分類的“強制時代”,上海人逐漸將“新時尚”化身為自我行動自覺,市民參與垃圾分類意識明顯提高。繼上海后,垃圾分類推進力度不斷加碼,我國46 個重點城市將在2020 年底,生活垃圾回收利用率達到35%以上,2035 年前全面建立城市生活垃圾分類制度。
在我國集中力量辦大事的制度優勢下,垃圾分類持久戰必將越打越漂亮!但展開垃圾分類“參與式治理”,還需要理清地方政府、環保企業、社區居民利益主體在處理鏈中的行為。
學術界現有研究為我國垃圾分類實踐提供了有益參考,歸納起來主要集中在以下方面:
第一、宏觀角度的多元共治論。杜春林等[5]指出政府主導垃圾分類超負荷運轉的弊端,主張將政府、市場、社會多元主體納入參與垃圾分類的宏觀體系;張莉萍等[6]借助第三方強制執行、選擇性激勵、自主組織和自主治理、利用社會資本路徑推動集體行動困境的解決;譚爽[7]分析影響城市生活垃圾分類政社合作的合作意愿、合作機制與制度環境因素,突破“垃圾圍城”困局需考慮到地方政治環境、資源能力稟賦、自身發展階段等特征,進而選擇適應性策略并靈活調整。第二、中觀視角的體系與機制觀。葉嵐等[8]圍繞做強源頭分類體系、優化清運作業體系、完善末端處置體系、健全資源回收體系和充實國民教育體系五方面來克服前置環節不到位增加末端處置壓力困境;張維等[9]通過合理的調價機制激勵社會資本推進垃圾分類制度實施。第三、微觀視角的垃圾分類行為多因素影響觀。王曉楠[10]通過中介效應模型分析表發現:階層認同和環境價值觀對垃圾分類行為有直接效應;Gama 等[11]發現環境知識是垃圾分類行為的主要影響因素;王篤明等[12]從心理學視角編制公眾生活垃圾源頭分類行為影響因素量表,為后續研究提供較為科學的依據。
綜述而論,雖然現有研究大多數集中宏觀或微觀的定性研究,但仍然缺乏相應理論支撐的定量研究,鮮有文章關注到垃圾處理鏈中政府、企業、社會三者間的垃圾分類博弈行為。孟小燕[13]運用結構方程統計分析方法,探討影響居民生活垃圾分類行為的主要因素和作用路徑;劉承毅等[14]將聲譽激勵、社會監督與質量規制納入到垃圾處理行業的中的博弈分析。本文試圖通過博弈理論,構建垃圾處理鏈中地方政府、環保企業、社區居民間的博弈模型,最后有針對性地提出提高垃圾前段分類行動策略。
地方政府是垃圾分類處理的倡導者,借助獎勵、補貼、懲罰等約束性措施激勵環保企業和個體實現垃圾綠色處理;環保企業是垃圾分類處理鏈中的主要承擔者,地方政府在此過程中承擔監督和付費責任;社區居民是垃圾源頭分類處理的首要主體。垃圾處理的收集、分類、運輸、中轉、處理服務整體鏈條的完成是三方共同作用的結果。當然,任何一方選擇的不同,都會影響最后的整體處理效果。
在垃圾處理環節,地方政府和環保企業都是有限理性人。地方政府更多地追求社會效益,而環保企業則以減少成本,實現利益最大化為目標。在政策的約束下,二者行為博弈假設如下:
3.1.1 假設條件的提出
假設1:地方政府在城市社區垃圾分類政策下的行動策略有激勵G1( )和放任G2( ),環保企業選擇垃圾綠色處理策略有嚴格實施E1()和未嚴格實施E2()。
假設2:地方政府選擇激勵環保企業的概率為X(0<X<1 ),環保企業嚴格實施的概率為Y(0<Y<1 )。
假設3:“垃圾分類”政策出臺,環保企業積極響應既能提升企業形象、還會帶來收益H,企業付出的額外成本為F;地方政府為建設美麗中國貢獻力量,獲得長期環境效益為R,政府對環保企業實施激勵的成本為C R>( )
C,如:貸款利息、稅收優惠、補貼等,如果地方政府采取放任態度,環保企業未嚴格實施收益為H1H1>( )
H,若產生未來環境惡化負外部性,地方政府為實現整體綜合治理支付的額外治理成本為C1。
假設4:地方政府對未嚴格實施的環保企業進行懲罰,懲罰額度為P,對嚴格實施并達到標準的環保企業給予獎勵為G C<F<( )
P。
假設5:假設所有參數都為正數。
3.1.2 模型的構建與分析根據以上假設條件,建立博弈主體的動態博弈模型,地方政府和環保企業不同策略選擇下的收益矩陣如表1 所示。

表1 地方政府與環保企業混合策略收益矩陣
基于假設2,由混合策略納什均衡概率分布可得:對環保企業來說,地方政府“激勵與放任”使環保企業“嚴格實施與未嚴格實施”的收益相同,即對地方政府來說,環保企業“嚴格實施與未嚴格實施”使地方政府“激勵與放任”的收益相同,即得出
地方政府以建設生態文明城市為目標,必然會從社區居民個體角度展開垃圾分類處理指導和規范活動,社區居民則因自身素質、個人利益、地方政府懲處力度作出行為決策。二者的博弈分析:地方政府可以選擇激勵與放任;社區居民可以選擇分類與不分類。
3.2.1 假設條件的提出
假設1:地方政府的行為策略為激勵G1( )和放任G2( ),社區居民的行為策略有分類P1()和不分類P2()。
假設2:地方政府選擇激勵策略G1的概率為X(0<X<1 ),社區居民選擇分類P1的概率為Z(0<Z<1 )。
假設3:垃圾分類政策頒布會起到約束社區居民從源頭嚴格進行分類作用,城市生態文明意識提高會增加社會效益M,地方政府在宣傳教育、獎懲、監管方面的成本為C2;地方政府采取放任,社區居民不進行分類時的環境效益為M1,但地方政府會受到中央政府的問責,付出成本為C3。
假設4:社區居民積極主動進行垃圾分類是城市文明的象征,用M2表示,社區居民參與分類付出時間和體力成本為C4,若社區居民不分類,在其他方面增加的收益為V,社區個體因自身素質等原因不進行分類帶來的懲罰為P'(包括經濟處罰、個人聲譽等)。
假設5:假設所有參數為正數。
3.2.2 模型的構建與分析
根據以上假設條件,建立博弈主體的動態博弈模型,地方政府和社區居民不同策略選擇下的收益矩陣如表2 所示。

表2 地方政府與社區居民混合策略收益矩陣
基于假設2,由混合策略納什均衡概率分布可得:對社區居民來說,地方政府“激勵和放任”使社區居民“分類與不分類”的收益相同,即對地方政府來說,社區居民“分類與不分類”使地方政府“激勵與放任”的收益相同,即由此可見X'和Z'為以上二者的納什均衡解,博弈結果表明:地方政府的激勵力度越小,社區居民的分類概率越小,相反,如果地方政府激勵和處罰力度很大,社區居民就會傾向于進行垃圾分類。依據現實而言,在一些強制分類的文明城市如上海,社區居民在法規約束下會進行分類,而如一些未明確實施垃圾分類的城市社區居民依然將垃圾混合收集;當社區居民采取P措施時,主要考慮M2、C4、V及P1的大小,當懲罰力度大時,對M2的感知會提升。城市生態文明程度和懲罰因素會影響社區居民作出P1決策,當城市生態文明程度偏低,社區居民系統綠色環保理念未形成,地方政府必然會采取激勵手段加以引導。
由此博弈可見,城市生態文明程度和政府激勵與懲處會影響社區居民行為選擇。當前,垃圾分類法規對個別地區進行明確規范,各地方管控標準不一,如何借助外部力量和懲處是促進居民垃圾分類的重要手段。
由以上分析可知,在垃圾處理鏈中的三方行為受到多因素的影響制約。通過模型分析,得出以下結論:
社區居民是否采取P1策略與個體分類所付出的時間和體力成本呈負相關,當社區居民主動參與分類付出成本過高時,或無法有效分類時,從而對分類積極性也就隨即降低;在地方政府激勵政策支持下,環保企業在追求自身效益最大化的目標也應考慮到社會生態效益;地方政府激勵和處罰力度越大,環保企業和社區居民進行垃圾分類的概率也會越高。
生態興則文明興,生態衰則文明衰,城市越文明,個體對環境保護的相對認知也會提高;反過來其垃圾分類行為也會對我國的生態文明建設起到重大推動作用。實踐證明:走一條城市生態優先、綠色崛起的高質量發展之路是貫徹習近平生態文明思想的大事,垃圾分類作為提升城市科學治理水平的重要內容,需要每一位社區居民的積極配合與努力。
環境改善所帶來的長遠區域經濟利益是政府所不能忽視的,因此,即使短期成本大于收益,地方政府也會選擇實施激勵垃圾分類行為,以提升環保企業給政府帶來的關聯性收益,避免不作為而影響地方聲望。
天藍、地綠、水清是人類對美好生活環境的憧憬和向往,而垃圾分類基礎性工程是由多元主體共同構成的治理體系,多元主體在治理過程中協同配合,相輔相成,形成齊抓共管的局面。其具體運行過程如圖1 所示:

圖1 多主體參與式治理運行過程
地方政府既是垃圾分類指導長遠規劃者,也是執行中人力、物力、財力、技術保障和激勵者,在垃圾分類政策的有效宣傳、實施、銜接階段,地方政府的相應分類資源配置是必要保障;完善法律法規,細化獎勵和懲罰標準,讓垃圾分類處理有法可依、有據可循,也讓環保企業和社區居民認識到違反相關規定的嚴重性,減少不遵守分類法規的逆向行為;必須要建立多樣化的垃圾分類獎懲機制,將企業和個體聲譽建立密切聯系,以輿論和社區帶動效應激發環保企業和社區居民的積極性和主動性,通過懲罰手段不斷引導和調整參與者自身行為,實現城市生態和諧,從而降低地方政府的激勵和監管成本,讓垃圾分類法規作為地方政府的重要工程引起重視。
促進環保企業垃圾處理鏈中的嚴格實施行為關鍵是政府補貼力度,政府的資金、技術投資會推進綠色處理實施,激活垃圾處理副產品市場,進而不斷形成自我核心競爭力,帶動區域經濟鏈發展。本文認為在推進城市綠色品質升級必須要消除環保企業和社區居民的“經濟人”利益短視[15],打破“擦邊球”、“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局面,把社會生態效益納入企業發展長遠指標。
加強宣傳與教育深度、廣度,提高社區居民綜合環保意識與素質是第一要務,如多元化的借助行政命令、文化宣傳、經濟約束手段改變個體的傳統垃圾處理觀;其次,分類成本高低與分類行為呈負相關,減少居民的分類付出成本方面,政府可以加大對社區的補貼力度,以便社區在垃圾分類回收設施配置上得到改善,提高分類的動力;減少繁瑣分類細則、派發宣傳分類指南來降低社區居民分類難度。
總體而言,當前垃圾分類尚處于試點摸索期,成功與否與地方政府、環保企業、社區居民三方有密切聯系,在生態文明目標指引下,依法依規多主體執行垃圾分類是實現資源與環境良性循環的必然路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