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球三十六島與釣魚島列嶼考略

[摘 要]琉球三十六島與釣魚島列嶼考略釣魚島自古以來就是我國的固有領土，中國對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具有不可爭辯的主權。在明代，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在我國行政劃分上，隸屬于臺灣管轄。鄭舜功《日本一鑒》，明確記載釣魚島列島是臺灣的一部分。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從來就不是琉球或沖繩的一部分，是有確鑿的歷史文獻根據的。琉球附屬島嶼從來沒有釣魚島列嶼，是確鑿無疑的，是有充分的歷史根據的。

[關鍵詞]釣魚島 琉球三十六島 考略

[作者簡介]丁廣惠，黑龍江省文史研究館館員，哈爾濱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哈爾濱 150025）

[中圖分類號]K248.3[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0-3541（2020）02-0082-05

一、釣魚島列嶼是臺灣附屬島嶼

釣魚島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固有領土，中國對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具有不可爭辯的主權。早在明代，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在中國行政劃分上，隸屬于臺灣管轄。鄭舜功在奉使宣諭日本國歸來后，于明嘉靖四十四年（1565年）寫成《日本一鑒》，明確記載釣魚島列島是臺灣的一部分。其后清康熙時人黃叔璥的《臺灣使槎錄》、法國皮耶·拉比等人的《東中國海沿岸圖》等中外文書圖錄，都有這樣的記載或標法，就連日本人林子平早在1785年出版的《三國通覽圖說》，也明確無誤地將釣魚島列嶼標為臺灣附屬島嶼。有歷史存照，盡可復按。

然而，日本政府卻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戰敗投降、臺灣及其附屬島嶼按波茨坦公告歸還中國七年后的1952年3月公布了《日本外交文書》，其第23卷說日本在57年前的1895年1月14日內閣會議上，秘密決定“批準該島（指釣魚島）歸入沖繩縣轄，準其修建界樁”，而這時雖然清朝政府在甲午戰爭中敗局已定，正是日本竊取釣魚島的時機，但《馬關條約》尚未簽訂，臺灣及其附屬島嶼尚未割讓，清政府對釣魚島列嶼尚擁有主權。作為中國地方政權的藩屬國琉球，雖被日本武力強行吞并并改稱沖繩縣，但中日之間從未訂立過正式割讓琉球的條約，也從未得到清朝政府的認可。然而日本內閣卻背著中國和國際社會將中國擁有主權的兩個地方私自臆造它們的從屬關系，并且在百年后據以霸占，是非法而又荒唐的。猶如偷偷將別人的馬拴在“自己”拴馬樁上而證明馬屬于自己，卻不說明連那個拴馬樁也是從人家那里搶來的一樣，日本1895年那個見不得人的決定，將釣魚島列嶼系于琉球，也改變不了它的臺灣附屬島嶼地位和中國政府對它擁有主權的事實。《馬關條約》簽訂后，日本侵占了臺灣及其附屬島嶼，將釣魚島劃歸先前侵占的琉球即沖繩管轄，但這并不能改變釣魚島被侵占前隸屬臺灣的事實，而且1941年中國政府對日宣戰時，宣布廢除《馬關條約》，收回被日本侵占的領土，并得到《波茨坦公告》所確認。

二、琉球三十六島無釣魚島列嶼

1945年8月15日，日本侵華戰爭失敗，宣布接受《波茨坦公告》，將侵占的領土歸還中國，但在將琉球群島交給美國托管時，卻以上述荒唐的決定為借口，將臺灣的附屬島嶼釣魚島列嶼也交給美軍占領。1970年8月12日，美國駐日本大使館發言人稱：“釣魚列島是琉球群島的一部分”，“美國政府決定歸還日本。”這種說法，理所當然地遭到海峽兩岸的強烈反對。2013年5月8日，中國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在例行記者會上說：“我愿在此重申，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是中國的固有領土，從來就不是琉球或沖繩的一部分。”[1]

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從來就不是琉球或沖繩的一部分，是有確鑿的歷史文獻根據的。琉球附屬島嶼從來沒有釣魚島列嶼。琉球，始稱流虬，《隋書》稱流球[2]1822，《新唐書》稱流鬼[3]6209，《元史》稱琉求[4]4667，明清皆稱琉球。宋理宗景定五年其一些島嶼開始朝貢中國《中山世鑒》，周煌《琉球國志略》卷四上引，《叢書集成初編》，商務印書館1936年版，第3246冊，第50頁。。元仁宗延祐年間，國分為三：中山、山南、山北三王并立。明洪武年間，三王先后進貢并接受明朝所封王號和鍍金銀印。明武宗正德時統一，仍為中國屬國如故[5]8361-8364。其王薨，嗣子不得擅自襲位，仍稱世子，須經明清皇帝派使冊封授印，始可稱王。明清兩代，琉球猶如唐代的渤海國，是享有高度自治的中國地方政權。

清高宗乾隆十六年（1751年），琉球國王尚敬薨，其嗣子以世子身份等待清廷冊封。至乾隆“十九年，世子尚穆遣使入貢，兼請襲封。二十年，命翰林院侍讀全魁、編修周煌充正副使，往封琉球國世子尚穆為王”[6]14621。全魁、周煌一行200余人于乾隆二十一年二月出發，歷盡風濤艱險，于十月抵達那霸。次年正月二十八日啟程回歸大陸。在琉球期間，冊封副使周煌對琉球的歷史地理人物風情做了全面的考察，歸來后撰寫了《琉球國志略》十六卷。其卷四上《疆域》敘琉球本島“琉球國國都，元延祐間分為三，宣德時并為一國。分為三省：中山為中頭省，屬府十四;山南為島窟省，屬府十二;山北為國頭省，屬府九（府，土名間切）……轄三十六島：東四島，西三島，西北五島，東北八島，南七島，西南九島”[7]51。其《形勝》節亦說：“中山雄踞東溟，土磽地險。三十九府棋列于中，三十六島，星羅于外，洵海表之巨藩也。”[7] 63清康熙時冊封琉球王尚貞副使內閣中書舍人林麟焻《中山竹枝詞》之五：“三十六峰瀛海環，怒濤日夜響潺湲。樓西一抹青林里，露出煙蘿馬齒山。”[8]195三十六峰，即指琉球附屬三十六島。康熙時冊封琉球王尚敬副使翰林院編修徐葆光曾見到琉球人出示的地圖，作《琉球三十六島圖歌》：“琉球屬島三十六，劃海為界如分疆。羅列眾星皆內拱，中山大宅居中央……”[8]198這些文獻中的三十六島，就是我們所說的琉球附屬島嶼，《琉球國志略》詳細記載了它們的名稱：

東四島

姑達佳? 譯為久高……

津奇奴? 譯為津堅……

巴麻? 譯為濱島……

伊計? 譯為池島……

西三島

東馬齒山? ……大小五島……屬間切一：渡嘉敷。

西馬齒山? 大小四島。屬間切一：座間味。別有姑巴汛麻山。

姑米山? 譯曰久米島……屬間切二：安河、具志川仲里。

西北五島

度那奇? 譯曰渡名喜島……

安根? 一作阿姑尼，譯曰粟國島，又為安護仁……

椅山? 亦曰世麻，亦曰伊江島……

葉壁山? 土名伊平屋島……

硫磺山? 一名黑島、多島，又名鳥島……相近有灰堆山、尤家埠、移山奧。

東北八島

由論? 在……

永良部? 訛為伊蘭埠……

度姑? 譯日德島，土音譯讀德字為（度）姑二音……

由呂? 一作由路……

烏奇奴? 又曰浮野……

佳奇呂麻? 呂一作路，又作加喜呂麻……

大島? 土名烏父世麻……

奇界? 亦名鬼界……

南七島

太平山? 始為宮古，后為迷姑，今為麻姑……

伊奇麻? 譯曰伊喜閑，一作伊計閑

伊良保? 一作惠良部……

姑李麻? 譯曰古里閭，一作來麻，土名來曰姑李……

達喇麻? 一作太良末……

面那? 一作水名，土音水作面，子曰那……

烏噶彌? 一作宇間味……

西南九島

八重山? 一名北木山，土名彝師加紀……

烏巴麻? 二島。譯曰字波間，一作小濱……

巴度麻? 譯曰波渡間，一作鳩間……

由那姑呢? 譯曰與那國……

姑彌? 一作西表……

達奇度奴? 譯為富武，一作武富……

姑呂世麻? 譯作久里島，一作黑島……

阿喇姑斯古? 譯曰新城……

巴梯呂麻? 譯曰波照間……[7]57-62

這三十六島中沒有釣魚島列嶼，亦即釣魚島不在三十六島之列，所以我國外交部發言人所說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從來就不是琉球或沖繩的一部分，是有著確鑿的歷史根據的。

三、釣魚島列嶼位于冊封琉球時中國內海交通線上

明清兩朝，作為中國地方政權的屬國琉球，其王及歷代嗣王，須經中央政府皇帝冊封，方可承襲王位，其統轄琉球地方，才有合法性。從明初到清季，皇帝派遣的冊封使團和琉球的請封、進貢、朝賀使團及留學生船隊，來往不絕。他們航行的路線，從大陸到琉球，是從福州經釣魚島到那霸;從琉球到大陸，是從那霸到浙江定海。《琉球國志略》卷五《山川·針路》：

琉球在海中，與浙閩地勢東西相值，但平衍無山。船行海中，以山為準：福州往琉球，出五虎門，取雞籠山、花瓶嶼、彭家山或作平佳、釣魚臺、黃尾嶼、赤尾嶼、姑米山、馬齒山以上山皆取北道，收入那霸港。回福州出那霸港，由姑米山，取溫州南杞山、臺山、里麻山一名霜山，收入定海所，進五虎門。[7]85

這條航線，是大陸與地方政權琉球之間的水上驛路，是屬于中國國內的交通線，航線上的各地，無論是雞籠（我國臺灣地區基隆市）、釣魚臺，還是姑米山、那霸，都是中國主權下的領土。此外，還有三點，應該注意：

第一，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自古以來就為中國所擁有并以漢語命名，并把它作為航行的標志，根本不是日本政府所說的無主之地。中國冊封使團的航行日記都有釣魚島列嶼的記錄。明嘉靖十三年（1534年）冊封琉球國王尚清，陳侃《使琉球錄》有“（五月）初十日，過赤嶼”[7]86。嘉靖四十年，冊封琉球國王尚元，郭汝霖《使琉球錄》有“（閏五月）初一過釣魚臺。初三日，赤嶼，無風”[7]86。明萬歷五年（1577年）冊封琉球國王尚永，蕭崇業《過海圖》有“單卯針十更，釣魚嶼。乙卯針四更，黃尾嶼。單卯針五更，赤尾嶼”[7]87。萬歷三十四年（1606年）冊封琉球國王尚寧，夏子陽《使琉球錄》有“丙午……五月……二十七日，丁未風，乙卯針，四更，取釣魚臺……二十八日，過黃尾嶼”[7]87。清康熙二十二年（1683年）冊封琉球國王尚貞，汪楫《冊封琉球疏鈔》有“六月……二十四日酉刻，過釣魚臺。二十五日，過赤嶼。薄暮，祭溝”[7]89。（以上年代為登舟啟程時間）這些時間，均較日本偽造的“尖閣列島（即中國釣魚島）開拓日”的1884年和日本伊澤彌喜太首個登釣魚島偷獵的1891年，早了350多年。在日本人知道釣魚島的350年前，中國人早已發現并命名了它們。

這些航海日記上的中文地名，說明它們最早的發現者、命名者、擁有者是中國，一直到明清并無爭議，而且位于中國海疆之內，說它們是無主之島，是完全站不住腳的。

第二，在這條航線上，姑米島是明清中國琉球地方與臺灣地方相鄰的頭一個海嶼。首先，在航線上，姑米之前的赤尾、黃尾不見于琉球三十六島，姑米及其后的馬齒則見于琉球三十六島，而與赤尾嶼相鄰的頭一個島嶼就是姑米島。其次，姑米島設有公館，是琉球臨境迎接中央政府使團的地方，如不登岸，則為照應引路;如登岸則安置公館暫息，并供應伙食。國王特派代表也最遠迎至姑米。周煌《琉球國志略》敘冊封使船到姑米島時，因“風輕”，便只停泊不準備登岸，于是“姑米人登山舉火為號，舟中以火應之……姑米頭目率小舟數十，牽挽，至山西下椗。十五日，單卯風，小舟又挽至山北下椗”。后因“風止”“逆風”停泊數日，六月二十日夜遇大風暴，乃登島，“島人日送蔬米公館中，供應彌謹。二十九日，王世子（丁注：冊封前，琉球國王稱世子）遣耳目官等來候”[7]90。以上兩點，可證姑米島是琉球的西界，釣魚島列嶼在其界外，二者并無隸屬關系。

第三，在赤尾嶼與姑米島之間的“海溝”是明清中國琉球地方與中國臺灣地方的天然習慣界線。這個“海溝”就是中山海槽或琉球海槽。

琉球海槽，古稱海溝，又因有強勁黑潮流動，又稱黑水溝，《琉球國志略·海》：“環島皆海也。海面西距黑水溝與閩海界。福建開洋至琉球，必經滄水，過黑水，古稱滄溟，溟與冥通，幽元（玄）之義。”[7]81夏子陽《使琉球錄》敘回程，“（十月）二十九日，離黑水，入滄水”[7]88，這些“黑水”即黑水溝、海溝，都指琉球海槽。

從赤尾嶼駛向姑米島，經過海溝時，要舉行祭祀儀式，汪楫《冊封琉球疏鈔》：“二十五日，過赤嶼。薄暮，祭溝。”[7]89周煌《琉球國志略》：“十一日……見釣魚臺……十二日……見赤洋……是夜過溝，祭海。”[7]92

海溝，即琉球海槽，深超兩千多米，又有黑潮流過，水色幽黑。其西是閩浙延伸的大陸架，海水較海溝淺，故水色青，稱滄水。而釣魚島列嶼就在這個大陸架上，自古就與中國大陸相連，與琉球不相連屬，與日本更非一體。日本學者、日本橫濱國立大學村田忠禧名譽教授2013年6月25日出版的《中日領土問題的起源——政府文件講述的失真事實》也說，從地理位置上看，釣魚島等島嶼位于中國大陸架上，其與西南諸島之間隔著深度超過2000米的沖繩海槽這一天然屏障，并且流經這海域的黑潮非常強勁，當時當地民眾所使用的獨木舟這種交通工具很難跨越這一海槽，所以琉球漁民可以說是不可能前往釣魚島等島嶼附近進行捕魚的[9]。

因而我們說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自古以來就是中國的固有領土，從來就不是琉球或沖繩的一部分，是確鑿無疑的，是有充分的歷史根據的。

[參 考 文 獻]

[1]外交部：釣魚島從來就不是琉球或沖繩的一部分[EB/OL].新華網，2013-05-08.

[2]魏征，等.隋書·東夷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82.

[3]歐陽修，宋祁.新唐書·東夷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87.

[4]宋濂，等.元史·外夷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83.

[5]張廷玉，等.明史·琉球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74.

[6]趙爾巽，等.清史稿·屬國列傳[M].北京：中華書局，1986.

[7]周煌.琉球國志略[C]//王云五.叢書集成初編：第3246冊.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

[8]周煌.琉球國志略[C]//王云五.叢書集成初編：第3247冊.上海：商務印書館，1936.

[9]劉洪亮.日新書承認釣魚島自古屬中國[J].黨政論壇：干部文摘，2013（8）.

[責任編輯 連秀麗]

Abstract： Diaoyu Dao？has been Chinas inherent territory since ancient times. China has indisputable sovereignty over Diaoyu Dao？and its affiliated islands.In the Ming Dynasty， the Diaoyu Dao was under the jurisdiction of Taiwan in the administrative division of China. Zheng Shungongs Jih-pen i-chien（ニホン イッカン）？clearly records that the Diaoyu Islands are part of Taiwan. It is based on solid historical documents that Diaoyu Dao and its affiliated islands have never been a part of Ryukyu or Okinawa. The affiliated islands of Ryukyu-Shoto？have never included the Diaoyu Dao， which is conclusive and well-founded.

Key words：Diaoyu Dao Ryukyu-Shoto 36 Islandsintrodu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