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驚云
每年的七夕是日本著名攝影師荒木經惟和陽子的結婚紀念日。
1971年的7月7日,他們舉辦婚禮。程序是循規蹈矩的。喜宴可就瘋狂了,忙著吃喝歡慶的客人們,突然發現幻燈機里播放的,竟然有新娘的裸照(自然是新郎的作品)。陽子的外婆為此深受刺激,臥病數日。
離經叛道,從最初的相識就開始了。
高中畢業的陽子考進電通公司,成為一名普通的打字員,經惟是這家公司的專職攝影師。某日,為了拍內刊所用的圖片,她成為他的拍攝對象。“不要笑,剛才那個不高興的表情就很好。”這是經惟和陽子說的第一句話。“不要笑,好嗎?”“對了,你不笑的時候,表情很漂亮。”像電影臺詞一樣的開端。陽子就像被蒙住眼睛一樣,任由經惟牽著她四處探索,驚喜和意外徹底激發了她骨子里不顧一切的沖動。
每一次的約會,經惟的禮物都很特別。在他們結婚12年后,陽子依然沉迷在經惟送她的禮物中。第一份禮物是意大利畫家莫迪里阿尼的畫冊,有她喜歡的藍色衣服少女畫像。他喜歡送她耳環,各種造型華麗異域風情的耳環。訂婚禮物也是畫冊,一本色情畫集。在扉頁的空白處,用鉛筆寫了“經惟和陽子的訂婚紀念畫冊”,也在那一頁上,兩人的手指頭蘸著紅酒,各自畫下對方的模樣。
婚后,他們的生活在保持自我的沖突中,異常熨帖。陽子依然是經惟鏡頭的目標,包括她的身體,她也喜歡并習慣被他拍攝。她以妻子的身份習慣他“不尋常”的工作。“通情達理的太太”“理解支持丈夫”,這些贊譽讓陽子厭惡,但在媒體的刻畫中,她已是特別尊重和理解丈夫“荒唐”事業的好太太了……
陽子輕描淡寫地講述著她的愛情,我輕描淡寫地讀著她的故事。我試圖通過想象還原她的愛情,卻無功而返。大概是我無法想象文藝青年的愛情模樣。
實際上,書里讀到的愛情故事,大部分都是我的想象難以企及的。看那些情話,我常常會笑出聲來。英國BBC有一個名人讀信的欄目,我很想知道,那些赫赫有名的情書高手,朱生豪,沈從文,郁達夫,徐志摩等,站在臺上念自己寫給愛人的信,會不會笑場?
令我印象深刻的是,金庸筆下的程靈素,《雪山飛狐》中那個暗戀胡斐的女孩,平凡模樣,但聰慧過人醫術高超,最后為喜歡的人失去生命。她喜歡悄悄地喜歡他,她愿意悄悄地為心愛的人犧牲,她對胡斐的一片深情體現得相當動人。蘇東坡的“十年生死兩茫茫”,俞樾給亡妻的信,林覺民的《與妻書》,也是如此。
陽子用筆記錄著她的愛情,大概是潛意識里知道,死后就無法相愛了,所以活著的時候,痛快淋漓地愛自己所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