肝腎養護療法治療慢性疲勞綜合征的臨床療效觀察

陳淑惠， 尹建平， 陳柏書， 張清松， 馮志文

（深圳市寶安中醫院，廣東深圳 518100）

慢性疲勞綜合征（chronic fatigue syndrome，CFS）是一組以長期極度疲勞為主要表現的全身性癥候群，常伴有頭痛、咽喉痛、淋巴結腫大和壓痛、肌肉關節疼痛以及多種神經精神癥狀。本病基本特征為持續性或反復發作的虛弱性疲勞，持續時間6個月或以上，臥床休息不能緩解，而各項體格檢查及實驗室檢查沒有明顯的異常發現，但嚴重影響了患者的工作和生活[1]。現代醫學認為，該病與多種因素有關，對癥治療效果并不理想。中醫治療CFS有明顯的優勢，不斷有學者進行相關研究，提及的方法眾多，眾說紛紜。本課題組在中醫理論指導下，結合多年的臨床經驗，對符合CFS的患者，辨證施以毛刺、點穴、藥熨等綜合治療方法，并冠名肝腎養護療法，以期能為治療CFS提供一個新的思路和有效的治療方法，現將研究結果報道如下。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及分組

選取2018年2月至2018年10月在本科就診的60例明確診斷為CFS的患者為研究對象。按隨機數字表將患者隨機分為治療組和對照組，每組各30例。本研究獲醫院倫理委員會審議通過。

1.2 診斷標準

根據美國疾病控制中心修訂的診斷標準[2]。（1）不明原因的持續或反復發作的嚴重疲勞持續6個月或6個月以上，充分休息后癥狀不能緩解，且目前患者職業能力，接受教育能力，個人生活及社會能力較患病前明顯下降。（2）同時或至少具備下列8項中的4項：①記憶力或注意力下降；②咽痛；③頸部僵直或腋下淋巴結腫大、觸痛；④肌肉疼痛；⑤多發性關節疼痛；⑥新出現的疼痛；⑦睡眠紊亂（失眠或嗜睡）；⑧勞累后疲勞或肌痛持續。（3）排除原發病因可解釋的疲勞。如甲狀腺功能減退、乙型肝炎病毒或丙型肝炎病毒感染患者、各類精神病患者、藥物不良反應所致的醫源性疲勞，嚴重肥胖（體質量指數＞45）等。

1.3 納入標準

①符合上述診斷標準并能夠進行3個療程不間斷治療者；②年齡在18～50周歲者；③自愿參加本研究并簽署知情同意書的患者。

1.4 排除標準

①年齡在18歲以下、50歲以上的患者；②不符合上述診斷標準的患者；③妊娠或哺乳期婦女；④有凝血功能障礙性疾病的患者；⑤合并有嚴重皮膚病變或皮膚破損的患者；⑥未按要求進行治療，無法判定療效或資料不全的患者，比如患者暈針，不能接受治療。

1.5 治療方法

1.5.1 對照組 給予常規針刺治療，參考《針灸治療學》[3]CFS的針刺方法。（1）取穴：百會、印堂、神門、太溪、太沖、三陰交、足三里；（2）加減：失眠、多夢易醒加安眠、內關、申脈、照海；心悸、焦慮加內關、心俞；頭暈、注意力不集中加四神聰、懸鐘。（3）操作：患者取仰臥位，常規消毒所取穴位，取1.5寸毫針，于穴位處直刺，采用平補平瀉手法，中等刺激。得氣后，留針20 min。

1.5.2 治療組 給予毛刺、點穴、藥熨等綜合方法治療，取名肝腎養護療法。（1）取穴：肝俞、膽俞、脾俞、胃俞、三焦俞、腎俞。（2）操作：患者取俯臥位。①毛刺療法：采用1寸毫針，以飛針進針法，針尖達皮下即可，匆施手法，而后接上海G9805-C電針儀，連續波，頻率2 Hz，留針20 min；②點穴療法：用拇指點壓以上各穴，每穴3～4 min，力量滲透達筋骨；③藥熨療法：藥熨處方為桂枝30 g，艾葉30 g，川芎、大腹皮、厚樸、小茴香、蒼術、制附子、公丁香、柴胡、白芍各20 g。將以上中藥材用布包好隔水蒸熱后熨于穴位處，約10 min，以皮膚發紅為度。

1.5.3 療程 每日1次，7次為1個療程，間隔1 d再進行下1個療程，共治療3個療程。

1.6 觀察指標

1.6.1 CFS證候積分 觀察2組患者治療前后CFS證候積分[4]。CFS主癥：疲勞，按無、輕度、中度、重度分別計0、2、4、6分；兼癥：短氣，注意力或集中注意力下降，咽痛，淋巴結腫大、觸痛，肌肉疼痛，關節疼痛，頭痛，睡眠障礙，勞累后持續不適超過24 h，按無、輕度、中度、重度分別計分0、1、2、3分。分別計算治療前后各證候積分及各積分的總和。

1.6.2 疲勞評定量表（FAI）積分 疲勞評定量表（FAI）由29個陳述句及相應的答案選項組成[5]，每一個條目都是與疲勞有關的描述，按1～7級評分。請受試者仔細閱讀每一條陳述句后，根據自己的實際情況進行選擇。完全同意選“7”，完全不同意選擇“1”，介于兩者之間者選擇“4”，偏于不同意選擇“2”或“3”，偏于同意選擇“5”或“6”。將每一條目分值簡單相加，計算出總分值。總分值越高，反映疲勞程度越嚴重。

1.6.3 十二經絡值積分 采用貝士德國際健康咨詢管理有限公司生產的中醫經絡檢測儀（DMS）系統進行經絡檢測。環境要求：測評時室內安靜（＜60分貝），明亮，室溫控制在20～25℃，相對濕度控制在40%～70%，風速控制在＜0.25 m/s。檢測方法：如實輸入受試者的基本資料，如姓名、性別、出生年月日等，取適當大小的棉球，用0.9%生理鹽水沾濕，放入檢測棒感應區。協助受試者將感應球輕輕握在其一側手心中，檢測棒按序開始檢測：右手原穴—右腳原穴—左手原穴—左腳原穴，共計24穴。電腦記錄檢測結果。注意檢測過程中受測者不接觸任何導電體，如金屬、觸碰其他人身體、赤腳踩地等。

1.7 療效判定標準

參照《國外醫學·中醫中藥分冊》[4]中醫診治慢性疲勞綜合征的療效標準擬定。治愈：臨床主癥及兼癥完全消失，能適應正常的社會生活及工作節奏；顯效：臨床癥狀積分改善程度＞2/3；有效：臨床癥狀積分改善程度＞1/3；無效：臨床癥狀積分改善程度＜1/3或無改善。臨床癥狀積分改善程度=（治療前積分-治療后積分）/治療前積分?？傆行?（治愈例數+顯效例數+有效例數）/總例數×100%。

1.8 統計方法

采用SPSS 18.0統計軟件進行數據的統計分析。計量資料采用均數±標準差（）表示，組內比較采用配對t檢驗，組間比較采用獨立樣本t檢驗；計數資料采用率或構成比表示，組間比較采用卡方檢驗；等級資料組間比較采用Ridit分析。以P＜0.05表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2組患者基線資料比較

治療組30例患者中，男15例，女15例；平均年齡（37.77±8.58）歲；病程6個月～4年。對照組30例患者中，男14例，女16例；平均年齡（37.67±7.88）歲；病程7個月～4年。2組患者的性別、年齡、病程等一般情況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表明2組患者的基線特征基本一致，具有可比性。

2.2 2組患者治療前后CFS各證候積分及總積分比較

表1結果顯示：治療前，2組患者CFS各積分及總積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2組患者各證候積分及總積分均明顯改善（P＜0.05或P＜0.01），且治療組在改善肌肉疼痛、關節疼痛、頭痛、睡眠障礙、持續疲勞及總積分方面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2.3 2組患者治療前后疲勞評定量表積分比較

表2結果顯示：治療前，2組患者疲勞評定量表（FAI）積分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2組患者FAI積分明顯改善（P＜0.01），且治療組在改善疲勞評定量表積分方面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2組患者FAI積分治療前后差值比較，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1 2組患者治療前后CFS各證候積分及總積分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each CFS syndrome score and total score i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表1 2組患者治療前后CFS各證候積分及總積分比較Table 1 Comparison of each CFS syndrome score and total score i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①P＜0.05，②P＜0.01，與治療前比較；③P＜0.05，與對照組比較

組別治療組對照組總積分20.24±1.35 9.55±1.80②③20.20±1.63 14.13±2.92②N/例30 30 30 30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疲勞4.48±0.87 3.24±0.99①4.47±0.86 2.67±0.96①短氣2.38±0.49 1.17±0.47①2.37±0.49 0.63±0.49①咽痛1.90±0.31 0.62±0.49①1.93±0.25 0.47±0.51①淋巴結腫大1.93±0.26 0.66±0.48①1.90±0.31 0.50±0.51①肌肉疼痛2.79±0.41 1.41±0.50①③2.80±0.41 0.77±1.89①關節疼痛2.03±0.19 0.93±0.53①③2.03±0.18 0.33±0.48①頭痛2.31±0.47 1.45±0.69①③0.30±0.47 0.90±0.55①睡眠障礙2.24±0.44 1.69±0.47①③2.23±0.43 0.97±0.49①勞累持續24 h 2.17±0.38 1.52±0.51①③2.17±0.38 0.83±0.53①

表2 2組患者治療前后FAI積分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FAI score i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表2 2組患者治療前后FAI積分比較Table 2 Comparison of FAI score i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①P＜0.01，與治療前比較；②P＜0.05，與對照組比較

組別治療組對照組差值97.17± 11.34②58.40±11.46 N/例30 30治療前165.37±11.10 165.37±11.11治療后69.20 ± 7.83①②106.97±7.75①

2.4 2組患者臨床療效比較

表3結果顯示：治療組總有效率為90.00%，對照組為73.30%。治療組療效優于對照組，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

2.5 2組患者治療前后十二經絡值積分比較

表4結果顯示：治療前，2組患者十二經絡值積分比較，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P＞0.05）。治療后，2組患者的十二經絡值積分均明顯改善（P＜0.05），且觀察組在改善膀胱經、三焦經、肝經經絡值積分方面均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

表3 2組患者臨床療效比較Table 3 Comparison of the clinic curative effect in the two groups [n/例（p/%）]

3 討論

中醫并無CFS病名，但古醫籍中有大量相關記載，形成了獨特、較為系統的中醫疲勞理論。根據疲勞這一癥狀，在古醫籍中歸于“解惰”“懈怠”“四肢不用”“四肢不收”“四肢酸痛”“四肢沉重”“四肢勞倦”“虛勞”等范疇。其病因與先天不足、飲食不調、過勞、情志內傷等相關。其病機不外乎虛實兩方面，綜合來說歸納為臟虛絡痹[6]，即臟腑陽氣虧虛及臟腑經脈阻滯不通，陽氣不達，最終導致清竅及肢體失養。自二十世紀90年代起越來越多中醫學者致力于慢性疲勞綜合征（CFS）治療的研究，方法不一，采用針灸、中藥、推拿、拔罐等均取得一定效果。研究[7-8]發現，運用綜合療法治療效果多優于采用單一方法治療。

表4 2組患者治療前后十二經絡值積分比較Table 4 Comparison of 12 meridian score i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表4 2組患者治療前后十二經絡值積分比較Table 4 Comparison of 12 meridian score in the two groups before and after treatment （，s/分）

①P＜0.05，與治療前比較；②P＜0.05，與對照組比較

組別治療組對照組組別治療組對照組小腸經34.10±3.39 19.00±2.61①32.47±2.96 19.73±3.51①肝經26.07±4.47 7.00± 5.00①②27.43±4.24 16.10±3.25①N/例30 30 30 30 N/例30 30 30 30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時間治療前治療后治療前治療后肺經32.03±4.22 19.67±2.75①31.13±3.78 21.77±3.24①膀胱經30.00±5.14 5.73± 5.28①②29.30±3.78 16.50±3.13①大腸經32.7±4.52 18.30±2.39①32.23±3.50 18.67±2.51①腎經32.77±4.78 18.57±2.10①31.73±3.49 19.33±2.78①胃經32.53±3.21 19.40±2.22①32.83±3.79 21.27±3.04①心包經32.40±4.64 18.33±2.26①32.63±3.85 19.47±3.50①脾經32.20±2.61 19.20±1.71①31.23±3.10 20.80±3.03①三焦經30.50±5.64 4.03± 4.00①②31.80±5.00 15.90±3.02①心經31.53±3.37 19.43±1.71①32.53±3.94 19.53±3.28①膽經30.27±4.80 18.93±2.20①29.37±5.11 18.30±2.78①

CFS病位涉及多臟腑多系統，而肝腎養護療法治療CFS主要從肝、腎入手，兼以調養脾、胃、膽、三焦。肝主疏泄，暢情志，肝疏泄有度，則氣機調暢，氣血調和，經絡通利，則臟腑組織功能正常協調。肝主筋，若肝氣不舒，肝之氣血受損，筋脈失于濡養，易發為筋痿。腎藏先天之精，主骨生髓。《靈樞·海論》：“髓海不足，則腦轉耳鳴，脛酸眩冒，目無所見，懈怠安臥?！备文I同源，肝氣亦為腦之應，肝腎同調，則能筋強骨健，腦滿神充。脾胃為后天之本，可運化水谷精微，旁達四肢肌肉；脾虛失運，則氣血生化無源，無以榮養四肢肌肉，至痿弱無力?！吨胁亟洝费裕骸澳懻撸搫t傷寒，寒則畏恐，頭眩不能獨臥。實則傷熱，熱則驚怖，精神不守，臥起不寧。”三焦是人體元氣（原氣）升降出入的道路，三焦不利則五臟六腑失于元氣榮養，機體功能失健。因此，諸臟同調從根本上以補臟虛而祛疲勞。

人體的生命活動與氣的推動和調控密切相關，氣行則臟腑功能運行不息，反之則機體功能處于抑制低迷狀態。同樣，脈絡不通，經氣不行，可進一步加重臟氣不足，終致機體失養而出現疲勞等不適。筆者考究古籍，并結合多年臨床所見，發現多數患者并非單純的因虛致病，多為虛實夾雜，痰、濕、瘀、郁等均可見，并在多種致病因素作用下，導致經脈阻滯不通。膀胱經為諸陽之屬，具有通行陽氣作用，外以衛護肌表，抵御外邪，內以溫熙臟腑?！堆C論》：“膀胱稱為太陽經，謂水中之陽，達于外以為衛氣，乃陽之最大者也?！毖芯縖9]報道，“膀胱經是十二經脈的核心，背腧穴是聯系十二經脈的樞紐”，背部是軀體神經和植物性神經分布與體表及臟腑的主要通道和樞紐，背腧穴的分布規律與脊神經階段性分布特點大致吻合。故通過刺激膀胱經及膀胱經上的背腧穴，以疏通全身氣機，振奮全身陽氣，最終達到通絡痹而祛疲勞。

本科室獨創的肝腎養護法[10-11]是在中醫基礎理論辨證思維指導下，綜合運用毛刺、點穴、藥熨療法，以調補肝腎、榮養筋骨、培元固本的一種健康調養方法。即通過毛刺法刺激臟腑背腧穴，主穴取肝俞、腎俞，配穴取膽俞、脾俞、胃俞、三焦俞，以激發經氣，振奮陽氣，并借助點穴手法，使經氣深達臟腑，陽氣通達于里，氣血條暢。結合中藥熨敷，借助溫熱之力將藥性通過皮膚腠理循經運行，內達臟腑，以溫通經絡，散寒祛濕，活血化瘀，暢通氣機。經多年臨床運用顯示療效顯著。

中醫經絡檢測儀（Digital Meridian System，DMS）的檢測原理與《靈樞·九針十二原》中“五臟有疾也，應出十二原”和《難經·六十六難》中“五臟六腑之有病者，皆取其原也”相應[12]。中醫經絡值的量化診斷是中醫診斷客觀化的中醫組成部分，它以中醫經絡學說為基礎，借助現代化科技手段，來揭示經絡穴位與臨床中醫病證之間的因果關系，為中醫診斷的客觀化做出貢獻。經絡是氣血運行的通道，溝通人體內外，當人體處于疾病狀態時，即會在相應的腧穴上有所反應，而原穴是臟腑原氣經過和留止的部位，它對病理狀態的機體反應最為靈敏，故其在診斷以及疾病的發展情況的判定方面有特殊的價值和意義。因此，測定體表各經絡原穴的經絡能量可以反映臟腑的機能狀態。臨床上不同個體或同一個體不同時期的經絡值變化較大，經絡值范圍也差別較大，在檢測時多以自身為測量標準進行判斷經絡值虛證、不足、正常、亢進、實證，但每條經絡與正常值的差異變化存在一定可比性，大多數表現為治療前偏離正常值明顯，治療后趨近正常值或恢復到正常值。在本研究中以治療前后經絡值較正常值的差值進行對比，治療后，2組患者的經絡值積分均明顯改善（P＜0.05），且觀察組在改善膀胱經、三焦經、肝經經絡值積分方面均明顯優于對照組，差異均有統計學意義（P＜0.05）。而膀胱經為人體大陽之經，三焦經及肝經為氣機通降之樞紐，說明肝腎養護療法可激發人體陽氣，通經活絡，一通一養以溫養臟腑，通經絡而祛疲勞。

綜上，CFS是多臟器，多系統功能失調的一種疾病，治療上宜從整體觀念出發，施予肝腎養護法，綜合運用毛刺、點穴及中藥藥熨療法，刺激膀胱經背腧穴，以激發全身臟腑經氣，振奮陽氣，調節臟腑，疏通經脈，從而達到治療CFS的療效。該方法臨床療效明顯，治療過程舒適，安全，無副作用，值得在臨床中推廣。通過經絡檢測值觀察其療效機制，可為針刺治療CFS的療效機制提供一可視化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