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人畫的審美意趣

華南師范大學

文人畫，泛指中國古代文人、士大夫的繪畫。始于唐，興于宋元，有別于古代宮廷畫院和民間的繪畫，有著一千多年的演化發展過程，在中國美術史中有著重要地位。其主要包括以下特點。

一、以畫寄情，以文敘志

中國在魏晉南北朝時期，就有不少文人和士大夫擅筆墨、參繪事，例如，顧愷之、宗炳。經歷隋唐和五代，涌現了更多的文人，他們將文化修養融入繪畫，使繪畫在主題、意境、情致等方面得到很大的提升，但在技法和形式上并未突破慣例，還沒有形成文人畫獨特的藝術風貌。到了北宋時期，山水畫受到“隱逸”文化的影響，一些喜愛繪畫的仕宦文人在技法上直抒胸懷，摒棄了煩瑣的畫法，例如，蘇軾、米芾等就用“墨戲”①的方式進行大膽的藝術創作，給了文人畫家們用自己的繪畫語言創作的精神和勇氣。例如，蘇軾的《枯木怪石圖》被認為是中國繪畫史上的一個重要變革，它賦予了文人畫的新面貌（見圖1）。畫中繪有一塊怪石，旁有一棵枯樹，扭曲盤旋而上，樹葉落盡。幾株幼竹依傍著怪石生長，可以說是當時作者精神的外化。元豐二年，由于“烏臺詩案”，蘇軾被誣蔑在詩文中蔑視皇權而被關進監獄，后被貶至黃州。人生巨變導致心中憤懣，如同筆下枯木一樣盤庚扭曲，隱喻人生境遇的坎坷。頑石與幼竹反映了蘇軾對信仰的堅持和對未來的期望。蘇軾好友、北宋大書法家米芾在《畫史》中評說：“子瞻作枯木，枝干虬屈無端，不皴亦怪怪奇奇無端，如其胸中盤郁也。”這“胸中盤郁”正是蘇軾想要表達的內在之物，它的意義遠非實物的表面現象、形態所能涵蓋。蘇軾認為，文人畫與中規中矩的院體畫不同，應該追求神韻的傳達，而不是形似。他的藝術觀點，一直被作為創作和欣賞中國古代文人畫的理論依據，即“論畫以形似，見與兒童鄰。詩畫本一律，天工與清新。”

二、形象簡練，注重韻味

金元時代，大批文人賦閑用繪畫表達自己的精神和情感，使得簡潔大膽具有象征性的山水畫和花鳥畫繁榮起來，這些繪畫富于表現性，多呈現為水墨寫意的形態，從而與以往“重色彩、多工致”的畫風有了明顯區別，形成了文人畫的特有氣質。特別是元代趙孟頫、黃公望、倪瓚、王蒙等人的山水作品，以高情逸致的價值取向和借鑒書法的筆墨韻味，使文人畫走向成熟并對后世產生了深遠影響。

三、取材自然，追求意境

明代院體山水畫與文人畫分為南北兩派，到了清初以王時敏、王鑒為代表的正統派和以八大山人②、石濤為代表的野逸派各有發展。另外，明代中后期的大寫意則由宋元時期的松梅蘭竹水墨畫發展而來，尤其是徐渭的潑墨寫意花鳥畫氣勢縱橫奔放，虛實相生，水墨淋漓，確立了花鳥文人畫的圖式與格調。此后文人畫便以強大的優勢主導中國畫壇。

圖3 八大山人 《孔雀竹石圖》

如今，文人畫雖然離我們漸漸遠去，但其追求筆墨與心靈相互對應的藝術理想和人文精神，則成為中國畫獨立于世界藝術之林的重要支撐。

注釋

①“墨戲”——出自黃庭堅的《題東坡水石》，其中寫道：“東坡墨戲，水活石潤，與今草書三昧所謂閉戶造車，出門合韌。”蘇軾是“墨戲”的倡導者與實踐者，也推動了“墨戲”的快速發展。

②八大山人——明末清初畫家朱耷的別號。朱耷（1626-約1705 年），字刃庵，號八大山人，出家時釋名傳綮，漢族，江西南昌人，中國畫一代宗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