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基斯坦總理，汽車飛機戰蝗蟲

丁雪真

巴基斯坦總理伊姆蘭·汗的官方照片。

一場30年來最為嚴重的蝗災正在肆虐巴基斯坦。“最嚴重時，無數蝗蟲遮天蔽日，情形頗為可怕。”信德省農場主阿什法克對《環球人物》記者說。這場蝗災從今年1月中上旬開始，已經持續了近一個月，早前播種的小麥等農作物被蝗蟲啃食殆盡。突如其來的蝗災不僅讓當地農民損失慘重，也給“政治明星”伊姆蘭·汗領導的巴基斯坦政府帶來了前所未有的巨大考驗。

“滾雪球”般的蝗災

這場蝗災先從巴基斯坦南部信德省和東部旁遮普省出現，逐漸波及該國西北部的開伯爾—普什圖省，比上一次1993年的蝗災情況更加糟糕。由于蟲群規模之大已超出政府應對能力，且導致對本地農田極大毀壞，棉花、豆類、蓖麻等作物都受到不同程度影響，當地農民只好用原始的方法展開“自救”——人們放下農具，站到田間地頭敲起木鼓或廢棄的汽油桶，試圖用噪音驅趕蟲群，然而多數時候無濟于事。

聯合國糧農組織蝗蟲觀察項目組研究認為，近期肆虐的蝗災成因最早可追溯到2018年阿拉伯半島降雨量增多的氣候異常現象。當年5月，受氣旋風暴“梅庫納”影響，半島南部的沙漠地帶形成季節性湖泊，為沙漠蝗蟲的第一撥繁衍提供了有利條件。數月后，另一場氣旋風暴“盧班”的到來再次加速了蝗群繁衍。蝗群在此期間繁殖了三代，數量增加了8000多倍。

到了2019年，規模激增的蝗群開始尋找新的棲息地。數以千百萬計的蝗蟲分別向西跨越紅海和亞丁灣進入非洲之角，向東進入伊朗，并逐漸向南亞地區遷徙。去年夏天，蝗群進入巴基斯坦境內，蝗災逐步從該國西南部俾路支省蔓延至東南部與印度交界處的克里斯坦沙漠和塔爾沙漠。至此，大量蝗蟲在巴基斯坦南部信德省和東部旁遮普省的沙漠戈壁中棲息下來并開始繁殖后代。

蝗蟲隨風遷徙，一天內最快可以移動150公里，帶動蝗災如同“滾雪球”般越滾越大。據巴基斯坦《黎明報》報道，從2019年11月聯合國糧農組織發布蝗災預警至今，蝗群規模已增至“駭人水平”。大量蝗蟲離開棲息地，逐步向周邊地區入侵。

沙漠蝗蟲被視為全球最具破壞力的遷徙性害蟲，一個規模為1平方公里的小型蝗群可容納8000萬只成年蝗蟲，一天內吃下的食物相當于3.5萬人的日進食總量。蝗災讓巴基斯坦農業部門受損嚴重。巴基斯坦信德省和俾路支省農業部門公布的數據顯示，兩省共有約8萬公頃農作物受損。另據俾路支省政府估算，蝗災已造成該省經濟損失約46.28億盧比（1盧比約合0.1元人民幣）。

到今年1月下旬，愈演愈烈的蝗災已然成為伊姆蘭·汗執政以來最重大的自然災害考驗。他30歲時曾經帶領巴基斯坦板球隊贏得過世界冠軍，成為板球巨星。如今他快68歲了，需要帶頭應對蝗災帶來的一系列社會難題。只不過，這次他帶領的不再是一支球隊，而是整個國家。

“像絕境中的老虎一樣戰斗”

在聽取了信德省首席部長阿里·沙阿關于蝗災情況的簡報后，伊姆蘭·汗表示將優先處理蝗災問題，同時指示國家糧食安全與研究部植物保護司立即采取必要措施，在蝗群聚集的沙漠地區出動飛機噴灑農藥——增加空中噴灑農藥，是對抗蝗蟲的最好方法。

為了更加全面地應對當前蝗災，1月31日，伊姆蘭·汗召集巴基斯坦政府各部部長和各省高級別官員開會商討防治方案，并于會后宣布全國進入緊急狀態。伊姆蘭·汗還下令成立專門治理蝗災的高級別委員會，由國家糧食安全與研究部部長巴赫蒂亞爾牽頭、國家災難管理局主席阿夫扎爾任聯絡人，以便在聯邦政府層面集中決策、統一調配資源。一項耗資73億盧比的國家行動方案隨之啟動。

“保護農場和農民是政府工作的最優先事項。因此，聯邦政府要采取所有必要措施來保障國家農作物不受蝗災影響，并向有關地區提供所需資源。”伊姆蘭·汗在會議中發言說。

2020年2月15日，巴基斯坦東部旁遮普省奧卡拉地區蝗蟲肆虐。

2020年2月25日，一名巴基斯坦志愿者在噴灑殺蟲劑。

讓伊姆蘭·汗下決心大力治理蝗災的另一個原因是，如果不能及時控制住蝗災，國內糧食價格可能將因此進一步上漲，而這是當前通貨膨脹高企的巴基斯坦所不能承受的。畢竟，巴基斯坦尚未擺脫民生艱難的局面。伊姆蘭·汗政府必須盡最大努力維持社會基本穩定和經濟向好發展。

1月份，巴基斯坦消費者價格同比上漲14.6%，創下自2010年12月以來的最高同比漲幅。聯合國糧農組織分析稱，高通脹率主要是由于小麥、豆類和糖類等食品價格大幅上漲所致，尤其是農村地區。

“蝗災失控的最壞結果是蝗蟲將摧毀巴基斯坦的所有農作物特別是小麥——巴基斯坦的第一大口糧作物，最終導致糧食短缺，從而引發更多對于巴基斯坦乃至整個地區的社會和經濟連鎖反應。”巴基斯坦白沙瓦農業大學生物技術和基因工程研究所主任伊克巴爾·穆尼爾分析稱。

事實上，早在去年底今年初，蝗群開始“蠢蠢欲動”之時，伊姆蘭·汗便要求打響這場“滅蝗戰”。年輕時的伊姆蘭·汗在球場上養成了未雨綢繆的習慣，這種理念也被他帶入政壇。

聯合國糧農組織此前表示，考慮到蝗群的規模較大，空中控制是減少蝗蟲數量的唯一有效手段。然而巴基斯坦可用于空中控制的資源十分有限。據巴赫蒂亞爾透露，巴基斯坦國家糧食安全與研究部過去曾有20架飛機，但近年來只有4架尚可實際用于蟲害防治作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