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金陵十二釵及花卉語義的團扇圖案設計與研究

侯潔 郁舒蘭

摘要：文章以金陵十二釵及花卉語義的團扇圖案設計與研究為目的。圍繞《紅樓夢》中的花卉文化進行全方位解讀，以團扇產品作為載體，分析金陵十二釵與其對應的花卉種類。通過對資料進行整理和挖掘，確定產品靈感并根據當代設計視角進行團扇圖案的設計。得到了金陵十二釵花卉語義文化及現代團扇圖案的設計。為金陵十二釵所代表的花卉品種提供了參考依據，賦予團扇產品更多的文化創意內涵和地域特色。

關鍵詞：金陵十二釵 花卉文化 團扇 創意設計 圖案設計

中圖分類號：TB472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3-0069 （2020） 01-0134-03

引言

團扇寓意“團圓”、“美滿”，追根溯源，有著長遠的歷史和深厚的文化內涵。南京古稱金陵，作為全國首批歷史文化名城，豐富的歷史遺跡和民俗遺產為創意產業的發展提供了巨大空間，文化創意產業帶來了空前龐大的經濟效益，但更多的是傳播一座城市原始的特色文化[1]。“三載金陵詩一卷，無花不在卷中央”道出了金陵人關于“花卉美”最原始、最簡明、最強烈的感情，在金陵這座古城中有出自《紅樓夢》的十二位美麗女子，俗稱“金陵十二釵”，她們人物形象各具特色，手握團扇，窈窕婀娜，與文中的花卉、草木、建筑都格外融合[2]。因此，為更好地研究和普及金陵文化，將團扇中作為一種傳播金陵文化的載體，融入金陵十二釵花卉語義并賦予其美好的內涵，這對于金陵文化的傳承和發揚是有很大意義的。

一、團扇圖案設計現狀

近年來，隨著文化產業的發展和人們生活品質的提高，各種創意新奇的文化消費模式受到越來越多的人關注”]。團扇作為歷史傳承下來的瑰寶，在古代宮廷或是民間都有著舉足輕重的作用，從一種彰顯自身身份地位的禮儀用具演變為人手必備的工藝品，中國的扇文化已經有了幾千年的歷史。現在，隨著工業信息技術的普及，電風扇、空調等消暑納涼工具越來越便捷化，人們在室內無需再利用扇子來進行手動扇風，作為生活用品的扇子已經不能滿足于現代人的生活節奏和方式，團扇逐漸以一種廣告載體的方式出現在大街小巷，其扇面圖案設計良莠不齊。

通過調研和觀察得知，我國團扇設計行業的發展現狀并不樂觀，主要制扇品牌有王星記扇莊、上海麗云閣箋扇店等[4]。他們的制扇風格大多是清朝開始流傳至今，從材料和繡工對扇面進行設計創作，但在圖案或紋樣的選擇上沒有過多的考究，且價格昂貴[5]。而諸如旅游景點上所販賣的一些團扇，大多都是數碼圖案粗制濫造的直接印在團扇上，色彩仿古或鮮艷，顯得十分廉價。傳統團扇由于缺少文化內涵的支撐，已經很難適應當代人們的生活方式[6]。所以，當代團扇圖案的設計要點在于對地域文化的充實和產品本身的設計創新，生硬地將產品與廣告元素或是其他標志結合在一起只能導致產品的普遍化和消極化。所謂設計，并不是兩種元素相結合而已，而是應該結合實際分析傳統團扇圖案與現代文化之間的聯系，注重傳統與現代設計審美需求的結合[7]。根據實際情況開發兼顧耐用、收藏、個性化的產品，并找尋將傳統文化元素融入團扇中的方法和途徑。

二、金陵十二釵及花卉語義分析

（一）金陵十二釵對應花卉種類

古往今來，金陵這座古城孕育出諸多史學經典，清朝時，一本《紅樓夢》橫空出世，《紅樓夢》又名《金陵十二釵》，書中所描述的是榮國公，寧國公家女子們生活的故事。其中，關于花卉的描寫貫穿了整個作品，主要表現為花卉的多樣性、花卉風俗節日、花卉應用文化等。從大觀園中人手一把的團扇，到賈母時不時邀請一應眾人賞花、作詩、飲酒，再到后來的黛玉葬花，無一不在暗示著花卉與《紅樓夢》之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因此，通過人物性格、經歷、側面描述等對金陵十二釵進行分析，得出金陵十二釵與各類花卉語義之間的匹配關系。

在金陵十二釵的神話世界里，林黛玉是一棵修煉成精可以幻化為人形的仙草（絳珠仙草），黛玉愛哭，她出現在這世間就是來還淚的，書中開篇就提到“只因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絳珠草一株……”這里的絳珠草指的就是荷花，在書的后半部分也有印證。黛玉是金陵十二釵之首，是書中絕無異議的荷花花神，有著超逸脫俗之美，經歷了種種悲情，卻依舊出淤泥而不染，正好印證了黛玉荷花般的典雅高潔的品質。

寶釵似牡丹，家中擁有數不盡的財富，生的美麗且言行舉止溫柔典雅，在府中深得人心。書里面第六十三回講到，寶釵與眾人喝酒抽簽，寶釵便笑道：“我先抓，不知抓出個什么來。”說著，抽出來一根，伸出手來，在牌子上看到一只牡丹，上面寫著艷冠群芳字樣，大家看了，都笑著說：“巧的很，你也原配牡丹花。”在這里就可以看出牡丹花其實是暗指寶釵。

元春乃石榴花，意思就是多子多福，從第五回判詞中就可以看出：“二十年來辨是非，榴花開處照宮闈。”暗示著元春在皇宮已經懷有龍嗣。元春是賈家的長孫女，給賈家帶來了“烈火烹油，鮮花著錦之盛”，元春的命運關乎整個賈府的興衰，身居高位，是賈府的靠山所在[8]。

探春似杏花，在書中第六十三回中探春抽到的是杏花簽，簽上寫著“瑤池仙品”四個字，在這里暗示著探春的際遇不凡，“杏”與“幸”同音，幸運的是，探春遠嫁他鄉擺脫了家族覆滅帶來的厄運。

湘云似海棠，在書中第六十二回《憨湘云醉臥芍藥煙》中有一番描述，說的是湘云喝醉之后臥在園子中的石凳子上睡著了，周圍的芍藥飛了一地，手里拿著的扇子也掉了下來[9]。這里的芍藥其實是指海棠春睡。第六十三回抽簽中，史湘云抽到的又是一支海棠的簽，這里很明顯是把湘云暗指海棠。

妙玉似梨花，梨花潔白如雪，卻也最容易受污，妙玉的孤傲冷僻甚至勝過黛玉三分，但可嘆的是“欲潔何曾潔”，清高且孤僻的妙玉最終如梨花般如落入泥垢中被強人擄走。

迎春乃迎春花，她是賈家四姐妹中較懦弱無能的，一生平平淡淡好似一杯白開水，最終也是因其膽小怕事的性格為婚事撞墻而亡。迎春的無才無德，就像詩人眼中的迎春花那般徒有虛名，迎春花性耐冷，常在早春時節開花，恰好印證了迎春的人物性格。

惜春似菊花，她個性孤僻冷然，極度回避世俗紛爭，做事情謹小慎微，多年以來一直被賈府的人忽視，她與黛玉都是無父無母的人，卻不如黛玉被保護得那般周全，最終在見證了姐妹們的興衰之后選擇了遁入空門，歸隱山林，剛好印證了如菊一般的品格。

熙鳳似玫瑰，她性格要強，似玫瑰般熱情火辣，渾身帶刺。黛玉初來賈府，眾人都紛紛出來相見，而王熙鳳卻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與此同時她又特別精于人情世故，整個賈府的所有繁雜瑣事都有她來操持把關，偌大一個賈府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這樣的性格和帶刺的玫瑰花可以說是很吻合了。

巧姐似桂花，前八十回中，巧姐只是幼童，也看不出她的品格到底是怎樣，說巧姐似桂花是因為“桂”與“貴”同音，后來賈府落難，幸得巧姐命中有貴人相助，才能在落難之際逃離險境，所以在這里說巧姐如桂花一般。

李紈似寒梅，第六十三回抽簽的時候，李紈抽到畫著一枝老梅的花簽，李紈在書中出場次數少，最終結局是守寡多年熬到兒子出入頭地，自己也一命歸西的結局，和寒梅的生長過程相似。

可卿似水仙，秦可卿長得裊娜多姿，像水仙花一般，深得賈母等人的歡心，在書中描述可卿的章節很少，她英年早逝，是一位極其神秘的人物。水仙被稱為花中雅客，干嬌百媚，儀態萬千，就像水仙花花神是甄宓（曹丕夫人）一樣，可卿早死的命運甄宓極其類似，因此被稱為水仙花。

（二）觀點驗證

通過查閱書籍的信息量是有限的，因此，為了得出更準確的結論，針對金陵十二釵所代表花卉種類這個問題請教了江蘇省紅學會專門研究《紅樓夢》的老師們，通過與當代紅學家的交流，了解到除了金陵十二釵與花卉文化之間的關系，還有諸如花神文化、花市文化、花節文化、花語文化以及日常器物服飾上的花紋等許多與各類花卉有關的文化或器物都研究尚淺。雖然對金陵十二釵與其對應的花卉匹配（表1）是基本正確的，但對黛玉與寶釵的牡丹花之爭還存在著一定的分歧，針對這一點，將在下一步的研究中做出相應的改進。對金陵十二釵本身的人物性格色彩分析得還不夠透徹，可以對書中花卉的隱喻含義進行深度挖掘，例如其隱喻含義象征和影響著人物的性格和命運等，這樣匹配得出的結論將更加具有說服力。其實在書中每一位女性身上都賦予了極深的花卉文化內蘊，每一種花的背后都暗示著金陵十二釵的人物性格、體態、外表、最終的個人命運甚至于由花的生命周期來暗指榮國府最終的興盛衰落。

花卉向來是美女的象征，用花來形容和比喻人實際上就是把人當作花來看待，花的外觀形態也是人的外貌內在，相互輔佐相互映襯，可以對這十二位女子由表象到意象有一個更為深層次的認知，金陵十二釵的才氣出眾內在美和花朵般的外在美，外在美通過文字語言描述和比喻就能直觀地感受得到，而內在美只能通過書中的花卉隱喻來進行闡釋[10]。不難聯想，內在美與外在美之間的融合貫通，恰好就是金陵十二釵花一般的生命周期，在這偌大金陵城中，這十二個美麗而又命途多舛的女子性格各有不同，出身各有高低，經歷各有悲喜，而各自最終的人物性格色彩也恰好印證了各自的花卉人生。

三、團扇圖案設計實踐

花卉紋樣長久以來作為文化的象征，是文化經歷時代的變遷逐漸物品化的表現形式[11]。扇面紋樣的手繪設計是結合明清團扇的藝術審美特征進行的產品創新設計，通過查閱史書與之前的調研積累進行頭腦風暴，總結并篩選出了“色彩、傳統、創新、時尚、花卉、地域、手工、流蘇、文化”等關鍵詞，根據關鍵詞進行團扇得圖案設計。在本次設計當中，考慮到將金陵十二釵人物直接當成圖案繪制于團扇扇面之上未免太過死板，因此由表及里，將人物性格引申到花卉之中，再對花卉紋樣進行設計創新，讓其產生視覺美和文化美，在不丟失傳統的基礎上與時俱進地發展。

（一）輔助圖形設計

在具體圖案的設計上，對荷花、牡丹花、石榴花、杏花、海棠花、梨花、迎春花、菊花、玫瑰花、桂花、梅花、水仙花等十二種代表金陵十二釵的花卉元素進行了變形重組再設計，在原本花卉的形態上上賦予更多女性的柔美特征，與書中十二釵手拿團扇吟詩賞花等描寫花卉的場景相結合。為了便于后續觀察和設計，繪制出每種花卉的整體及細節特征，用繁簡交錯的設計手法對花卉形態進行圖案簡化設計，用線稿進行輔助圖案設計，如圖1，使其圖案傳達出的花卉語義更加貼近現代人的審美標準，拉近傳統文化與現代人生活之間的距離。

（二）扇面手繪設計

在團扇扇面的設計上，使用勾線筆逐一對荷花、牡丹花等十二種花卉在輔助圖形的基礎上進行了線條輪廓方面的簡化處理，得到一幅初步清晰的畫面效果，如圖2，使得團扇扇面飽滿而富有張力。清晰的輪廓也為后續的手繪過程提供了設計基礎，在此基礎之上，由左至右利用丙烯顏料對金陵十二釵花卉依次進行手繪圖案的創作，丙烯顏料具有極強的耐水性，且顯色度極佳，選用這種材料使得團扇易于保存，更加符合現代人多變的生活場景。依據每種花的屬性添加“黛玉似荷花、寶釵似牡丹”等小楷文字，簡潔明了地將金陵十二釵所代表的花卉品種以文字的形式表達出來，使消費者一目了然，與團扇扇面主體花卉圖案相呼應的同時耿固消費者對金陵十二釵花卉語義的二次記憶。

扇面手繪設計整體風格清新雅致，適當留白為畫面拉長空間感，使畫面構圖達到均衡舒適的效果，如圖3。這樣的設計手法一方面降低傳統圖案刺繡和工筆繪畫工藝上的難度，另一方面也使得產品所傳遞出的花卉語義便于識別，扇面效果更加清晰明了。

（三）整體視覺規劃設計

在整體視覺設計上，色彩帶來的沖擊力往往是讓消費者感受最深的，在傳統文化和現代消費者喜好的沖擊下，白色的紗質扇面蘊藏著新中式一般的意境[12]。給人以舒適，復古、典雅的直觀感受，因此在白色扇面上將花卉的抽象與具象的圖案形式結合進行設計。同時，扇面上空白的畫面還為消費者提供了無限的遐想，鼓勵消費者深入了解紅樓，在互動的愉悅氛圍中弘揚和傳播金陵傳統文化。團扇整體色彩搭配是按照十二釵各自人物性格色彩或平時衣物著裝的顏色選取的，目的是為了與書中所描述場景相呼應，在視覺感受上增加整體流暢美。在完成了所有團扇的繪制之后對產品進行合理的配飾搭配，各種不同色彩之間的碰撞交融使得產品表現出來的效果更佳美觀，如圖4。

這次的設計過程讓我了解到，對于團扇圖案設計來說，我們必須不斷開拓思路，在繼承優秀的傳統文化的基礎上，將文化創意融入進日常生活，讓消費者更為直接地感受到傳統文化帶來的魅力，給消費者更多選擇的權利。設計的出發點應該從要解決的問題入手，而在傳統文化創意團扇的設計問題上，重點是對傳統文化的挖掘和深入，并將其運用在團扇的設計之中，才能設計出能給人心理帶來愉悅和享受的作品。

結語

本研究針目前市面上團扇產品的現狀，對金陵十二釵及花卉語義在團扇扇面上進行圖案設計，獲得了江蘇省工業設計學會優秀畢業設計一等獎，從設計研究過程中可以看出團扇作為中國傳統扇文化的一部分，具有很高的實用價值且有其獨特的藝術價值。當代的團扇設計不僅僅是對傳統物件的抄襲或是再現，而是挖掘其更深刻的文化內涵進行創新融合，用新的設計造美手段使傳統文化以日常器物作為載體呈現在大眾的視野中，使傳統文化超越時間的限制，與時俱進地契合當代人的審美標準，這才是對文創產品設計創新之路的回應，更是對傳統文化的尊敬和傳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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