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 倩,鄧 敏
截至2019年6月,國家住建部共公布五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當前中國共有6835個村寨被納入中國傳統村落保護名錄中,僅占全國行政村總量的1%左右。在新型農村社區建設政策下,村民從傳統村落遷入了全新的農村社區,別具一格的農村社區建筑風格和地方特色農業的發展形成了一種新的旅游方式,即“農村社區+農業”旅游,與此同時也造成了傳統村落的“無人化”“空心化”。傳統村落作為不可再生的物質文化遺產,是中華文明的歷史沉淀,是鄉土文化與民族特色文化的積累,更是城鎮化背景下“記住鄉愁”的載體。對于這些傳統村落的維護需要投入大量的資金,其數額是財政部門難以悉數提供支持的。如何借助現有資源對傳統村落進行保護成為一大問題。
“共生”一詞最早于1879年由德國真菌學家德貝里所提出,最初適用于生物學領域中,后被應用于經濟學、社會學、旅游學等領域中。袁純清認為共生共包含三大要素,即共生單元、共生模式和共生環境。吳泓和顧朝林以共生概念為切入點,得出區域旅游的競合模式和競合機制。楊桂華利用共生理論論述了生態旅游發展中各利益主體間的相互依存、互惠共利關系。白凱、郭生偉從旅游目的地形象角度研究了景區整體形象和共生景點形象對重游意愿和口碑效應行為的影響。馮淑華以共生理論將古村落的各大利益主體看作是共生單元,分析了古村落的共生系統優化方向。
共生理論在旅游研究中應用較廣,且多用于利益主體、旅游景觀等研究中,對于旅游模式的研究較少,特別是傳統村落旅游模式研究。基于此,本文從共生理論角度,對廣西紅巖村的鄉村旅游模式進行分析,從而建立傳統村落的共生保護模式。
紅巖新村位于廣西恭城瑤族自治縣,距蓮花鎮約1.2 千米,海拔145米,屬亞熱帶濕潤氣候區。村中有村民118戶,共計400 余人,以瑤族為主。紅巖村分為老村和新村,相距不足百米。老村歷史可追溯至明朝時期,其建筑風格是平地瑤的典型代表。新村始建于2003年,目前約有80 幢獨棟別墅式小洋樓,分布在平江河的兩岸。紅巖村以水果種植業和旅游業為主要經濟產業。
紅巖新村依山傍水,自然環境十分優美,村中建有瑤寨風雨橋、滾水壩、梅花樁、馬鞍山等標志性觀光旅游景點,于2018年被評定為國家AAAA級景區。紅巖村的旅游旺季主要為春季的“桃花節”和秋季的“月柿節”。其村中有萬畝柿林,從2003年起開始舉“月柿節”,月柿景觀可維持三個月之久。其村內擁有較為完善的旅游服務設施,據調查,截至2018年,村中有餐館50余家,客房300 余間。紅巖村的主要旅游模式為“農村社區+農業”旅游。2003年,紅巖村在當地政府的支持下開始發展旅游業,每年旅游人次約3萬~4萬人。在不斷的發展之后,現在年旅游人次達20 萬~30 萬左右,旅游收入可達300 萬余元。
紅巖老村是我國平地瑤聚居地的典型代表,有著豐厚的民族文化底蘊,被錄入國家住建部所公布的《第四批中國傳統村落名錄》中。當前紅巖老村共有老房子約15棟,為明清時期所建,目前尚有人居住的僅4棟。老村主要為磚瓦式建筑,房屋排列整齊,一條條石板小巷穿插于村中,是桂北地區平地瑤建筑的典型代表之一。老村當前基本已閑置,僅作瀏覽觀光使用,且客流量極少。
共生單元即在共生模式中生產和交換的單位。在當前紅巖村鄉村旅游共生系統中,主要旅游模式為“農村社區+農業”旅游和傳統村落旅游。這兩大共生單元共同構成旅游業這一共生體,共生單元除自身產生的旅游收入外還可產生共同的旅游收入。
共生模式即共生單元之間的作用或互動關系。在紅巖村的共生單元“農村社區+農業”旅游和傳統村落旅游中,可存在以下幾種共生關系。
1.點共生
點共生在生物學上指的是在共生單元所構成的共生體中,一方以寄生的方式依賴于另一方而存活并會損害到另一方的利益。 將其應用到紅巖村的旅游業中,即將紅巖村傳統村落旅游打造為依賴“農村社區+農業”旅游而存在的模式。
2.一體共生
一體共生在生物學上指共生單元所構成的共生體中,各共生單元以互惠互利的模式而一同生存。 將其應用到紅巖村的旅游業中,即指“農村社區+農業”旅游和傳統村落旅游之間以優勢互補、利益共享的方式而存在。
3.間歇共生
間歇共生指共生單元間階段性的存在偏利共生的關系。將其應用到紅巖村的旅游系統中,即指在某一時間段中,“農村社區+農業”旅游和傳統村落旅游之間,一方借助另一方的資源來獲得自身的發展,且對另一方的利益不會產生影響。
共生環境代表著共生關系的外在生存條件。在紅巖村鄉村旅游業的發展中,存在著許多影響因素,主要分為政策環境和市場環境。其存在于共生關系之外,是形成共生單元間共生關系的基本外在條件。紅巖村擁有良好的政策環境和市場環境,為其鄉村旅游業的發展營造了良好的共生環境。
1.政策環境
為加強傳統村落的保護,從2012年至今,國家住建部、文化部、財政部聯合陸續發布了五批傳統村落保護名錄。2017年國家住建部發布《關于實施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傳承發展工程的意見》,表明應大力實施中國傳統村落保護工程,做好傳統民居、歷史建筑的保護工作。2019年6月,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加強和改進鄉村治理的指導意見》,明確指出要傳承發展和提升農村優秀傳統文化,加強對于傳統村落的保護,助推鄉村旅游高質量發展。大量政策的出臺為傳統村落的保護營造了很好的政策環境。
2.市場環境
鄉村旅游在旅游業的發展中占據著重要地位。根據文旅部發布的《全國鄉村旅游發展監測報告(2019年上半年)》顯示,2019年上半年全國鄉村旅游總人次達15.1億次,同比增加10.2%;總收入0.86 萬億元,同比增加11.7%。截至2019年6月底,全國鄉村旅游就業總人數886萬人,同比增加7.6%。目前我國鄉村旅游市場發展逐漸趨于成熟,在文旅融合倡導下,傳統村落的保護與開發是鄉村旅游發展的一大重要基礎。近年以來紅巖村的鄉村旅游發展較好,年旅游人次達數十萬,且呈現出不斷上升的趨勢。
共生單元是形成共生模式的主體,共生環境則是共生單元之間形成共生模式的外在影響因素和條件,共生模式則決定了共生單元之間的相互作用。基于紅巖村當前旅游業的發展狀況,應充分利用外在宏觀環境,充分考慮各共生單元間的特色和價值,尋找適合其發展的共生模式。
紅巖老村擁有豐厚的文化底蘊和民族文化價值。在紅巖村的旅游體系中,“農村社區+農業”旅游和傳統村落旅游存在著不同的開發規劃、不同的景觀元素和不同的價值取向,進而形成了一個多元的共生地域空間。其共生單元間相距較近且交通便利,從地理空間上來說具有很大的共生優勢。通過調配兩大共生單元間的共生關系,可使紅巖老村和紅巖新村均獲得較好的發展。
本文通過對紅巖村“農村社區+農業”旅游和傳統村落旅游兩大共生單元的共生環境、共生模式進行綜合分析后,得出以下三條紅巖老村保護與開發的路徑。
以點共生下的功能重塑為主要途徑,轉變紅巖老村功能。此時共生單元“農村社區+農業”旅游和傳統村落旅游間為寄生下的點共生模式(圖1)。

圖1紅巖村共生單元的點共生關系
紅巖新村當前的社區旅游的風格趨于現代化,村中除瑤寨風雨橋外并未見其余民族特色,其主要盈利的餐飲住宿業更是千篇一律,與傳統經濟型酒店差異不大。紅巖老村為瑤族聚居地,處處可見平地瑤生活的獨特氣息。壓水井、石窗、木窗、青石小巷、復建中的祠堂等,無一不彰顯著其獨特的村落文化。 但隨著新時代城鎮化步伐的推進,村中居民多搬至新居,導致其古建筑年久失修,破敗不堪。基于此,紅巖老村可依托于新村餐飲住宿業的發展,將老村打造成富有民族特色的民俗餐飲服務場所,吸引游客前往此處消費。將傳統村落活化利用,在營利中加強其保護力度。
以一體共生下的觀賞性開發為主要途徑,打造傳統村落景觀。此時共生單元“農村社區+農業”旅游與傳統村落旅游間為互利互惠下的一體共生模式(圖2)。

圖2紅巖村共生單元的一體共生關系
紅巖村社區旅游主要依托于農業旅游所帶來的游客,除月柿節及桃花節以外,其游客量普遍偏小。基于此,從功能上將老村與新村相區別開來,打造傳統村落景觀。對老村建筑保護相關政策進行完善,秉持著“修舊如舊、改新似舊”的原則,對破損古民居進行修整并整改村落中的不和諧景觀。如此,既可彌補新村農村社區旅游中日常景觀稀少的缺陷,又可借助新旅游市場使老村得到更好的保護與發展。
以間歇共生下的生產性保護為主要途徑,打造生產性傳統村落。此時共生單元傳統村落與農村社區旅游、農業旅游旅游間為間歇共生模式(圖3)。紅巖老村為平地瑤的聚居地,在歷史上瑤族擁有豐富的民族歌舞、節日慶典、民風民俗、民族服飾等民族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但在現代文化的沖擊下,已然不見其蹤跡。基于此,紅巖老村借助于新村所存在的缺陷及新村當前的旅游市場,發展自身的傳統村落旅游。紅巖老村可向外界引進民間工藝傳承人,對當地的特色工藝等進行重塑,利用草編、竹編等傳統技藝開發文化旅游紀念品或研學產品,以老村古民居為場所建立手工作坊或研學基地,采用生產性保護模式對其非物質文化遺產進行重構和傳承。此外,還可對其傳統民俗節慶進行生產性重構,利用盤王節等節慶開發旅游演藝類產品,為傳統村落創造文化旅游景觀。依靠紅巖村的月柿節、桃花節等旅游旺季帶來大量游客,打造傳統村落旅游品牌,提高知名度,進而在旅游淡季反哺于紅巖新村。

圖3紅巖村共生單元的間歇共生關系
傳統村落是中華文明的寶貴遺產,更是新時代記住鄉愁的重要載體。基于此,本文利用共生理論,從共生三要素,即共生單元、共生環境、共生模式的角度對紅巖村的旅游業發展狀況進行了分析,進而得到了三條傳統村落的保護和旅游開發路徑,即點共生下傳統村落的使用功能重塑、一體共生下傳統村落的純觀賞性開發,以及間歇共生下傳統村落民族文化的生產性保護。在傳統村落物質文化和非物質文化的保護中,只有將其活化,使其在市場中產生經濟效益,才能使其得到更好的保存與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