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二元經濟與城市化關系的實證分析

李炎霞，趙 超

一、問題的提出

1978年以前，為了推行重工業優先發展戰略，我國實行城鄉分治的二元經濟體制。即把城市發展與農村發展分割開來，采取不同的政策和措施，實施嚴格的戶籍制度，限制了農村勞動人口向城市人口轉移。這一度偏向于城市發展的政策推進了工業化進程，但是也加劇了經濟的二元性。在這一背景下，廣西經濟發展也呈現出這樣一個特征:在現代化進程中，以城市為主的、較現代化的廣西工業經濟規模正在不斷擴大，而以傳統農業為主的、較為落后的農業經濟相對規模也在不斷縮小。據《廣西統計年鑒》統計:2000 年，廣西農業生產總值占國內生產總值的26.3%，而非農業部門占比73.7%。2017年，廣西工業經濟規模進一步上升至85.75%，而農業的經濟規模降為14.25%，城鄉收入比率達2.69倍，農村的發展速度明顯慢于城市發展速度。廣西二元對比系數在2000～2017年間波動幅度約在0.167 ～0.23之間，明顯低于發展中國家0.31～0.45這一水平，說明廣西仍然存在著明顯的二元經濟結構。在我國不斷朝著現代化強國的目標前進，加快推進二元經濟結構轉型為一元經濟結構的過程中，必將伴隨著城市化發展和城鄉一體化發展。因此，研究二元經濟與城市化之間的關系具有重要的理論意義和現實意義。

我國關于二元經濟結構的研究也取得了較大的進展，周威認為二元經濟轉型并非單純的三農問題，是工農和城鄉關系協調的問題，是產業結構升級、城鎮經濟集聚和經濟體經濟發展的問題。李慈軍主要運用統計分析方法，以廣西GDP、農業生產總值以及廣西城鄉居民收入和消費支出情況作為變量分析廣西二元經濟形成過程，說明了廣西二元經濟結構仍十分顯著，其關鍵原因是廣西人口和勞動力有近一半滯留于農村。劉志雄指出物質資本和勞動是決定廣西經濟增長的最重要因素，而勞動力從農業部門向非農業部門的轉移不利于廣西經濟增長。管蠡認為城市化的滯后是中國二元經濟轉化的重要原因。李欣燃指出城市化發展對中國二元經濟結構有正反兩個方面的影響，即城市化發展可能縮小也可能拉大農村與城市之間的差距。綜上，現有研究較多地去研究二元經濟結構的成因及其轉型路徑，分析二元經濟結構與經濟增長之間的關系，但對于區域性的城市化與二元經濟之間的綜合分析較少。廣西是西部大開發戰略的重點扶持對象，也是銜接“一帶一路”的重要門戶，本文以廣西作為研究對象，著重分析廣西二元經濟結構與城市化發展之間的關系，對我國欠發達地區經濟結構調整具有一定的針對性和導向性。

二、廣西二元經濟結構和城市化發展現狀分析

(一)指標選取

根據前人的經驗總結，本文選取了比較勞動生產率、二元對比系數和二元反差指數來具體分析廣西經濟的“二元性”問題，用城市化率分析廣西城市化發展水平。對應指標計算如下:

(1)二元對比系數是指農業比較勞動生產率與非農業比較勞動生產率之比，二元對比系數與二元經濟結構強度呈反方向變動關系。具體公式為式中，β為二元對比系數。

(2)二元反差指數是兩大部門收入(或產值)比重與勞動力所占比重之差的絕對值的平均值，二元反差指數與二元經濟結構強度呈正向變動關系。具體公式為:

③城市化率即城市人口數在總人口數所占的比例。

即:城市化率＝城市人口/總人口×100%

(二)廣西二元經濟結構成因及強度

本文的考察期是2000 ～2017年，分析2000 年后廣西二元經濟結構的波動與調整。本文還對農業與非農業的比較勞動生產率進行圖形比較，對廣西二元對比系數與二元反差指數一起進行分析，依據二者之間的差距來分析廣西二元經濟結構的強度。

由圖1可以看出，農業比較勞動生產率和非農業的比較勞動生產率在2000～2017年間的總體趨勢是遞減的，但后者波動幅度比前者大，并且逐步向1靠攏。這是因為農業產值比重在這段時間內是不斷下降的，農業部門的勞動力占比不斷下降，同時非農業部門的勞動力占比卻在增加。這說明了廣西的經濟發展是偏向于城市發展的。

圖1廣西農業與非農業比較勞動生產率比較

二元對比系數的大小與二元經濟結構的強度是呈反方向變動，而二元反差指數大小與二元經濟結構強度呈正向變動關系，向仁康將廣西二元對比系數與二元反差指數一起分析，由兩者之間的差距大小來分析中國二元經濟結構的強度變化。本文根據此方法進行分析，得出兩個指標間距在考察期內總體變化趨勢為:擴大→趨于平緩→擴大(圖2)。大致可以分為三個階段進行分析:

圖2廣西二元對比系數與二元反差指數對比變動趨勢(2000～2017 年)

第一階段是在2000～2003年。廣西的經濟結構惡化，兩大指標數據的間距由0.1125擴大為0.1601。國家對國有經濟戰略布局的調整、國企制度的改革以及產業結構的變化從而使城市失業問題凸現，加上戶籍制度的限制，抑制了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轉移，二元經濟結構惡化。 第二階段在2004～2008年。廣西二元經濟結構有所改善，但后期又出現小幅度的擴大趨勢。政府加大對農村的扶持力度，加大對“三農”的投入，戶籍制度的改革以及農民工合法權益保護措施的出臺，極大促進了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轉移，推動二元經濟結構轉型升級。第三階段是在2009 ～2017年。2008年美國爆發次貸危機，之后迅速波及世界。受國際金融危機的影響，廣西經濟發展面臨進入21世紀以來最嚴峻的挑戰。由于廣東外向型加工企業紛紛停產、倒閉，導致大量農民工返鄉。據統計，2008 ～2009年間，廣西外出務工人數764.02萬人，返鄉務工人員達275.83萬人，占36%，農村剩余勞動力向城市轉移的速度放緩。

總體而言，廣西經濟發展存在著非農業經濟轉移速度緩慢、農業現代化發展不足、農村人口向城市轉移受限制等問題。并且廣西的二元對比系數最高值(即2000 年的0.2318)仍然低于發展中國家0.31～0.45這一平均水平，說明了廣西二元經濟結構特征仍十分明顯，城鄉差距依然存在，廣西二元經濟轉型之路還很長。

(三)廣西城市化發展現狀

研究廣西城市化發展水平最為直觀的方法是計算城市化率。為了保證數據的準確與真實性，本文主要分析2000～2017年的廣西城市化進程。

改革開放后，我國的經濟得到迅速發展，但東西部地區發展差距較大。1999年，我國提出了西部大開發戰略，并于第二年正式實施。自西部大開發戰略實施以來，廣西的城市化進程加快，城市化水平不斷提高。從2000 年至2017年，廣西城市化率由28.15%增加49.21%。但根據廣西城市化水平與全國城市化發展水平比較圖可以清晰地看出(圖3):廣西的城市化水平自2000 年以來一直都是低于全國平均的城市化水平。說明了廣西城市化發展仍然遠遠不夠，城市化發展的相關政策有待加強。城市化的滯后阻礙了農業勞動力向非農業產業的進一步轉移，固化了農民的生產生活方式，限制農村市場的擴大，在很大程度上制約了工業化的發展，在一定程度上阻礙了廣西從二元經濟結構轉換為一元經濟。

三、廣西二元經濟結構與城市化發展之間的實證分析

(一)樣本數據選擇和數據來源

本文運用向量自回歸模型(即VAR模型)來分析估計變量之間的動態聯系，其特點在于可以考察滯后變量對于內生變量的影響、分析某個變量變化時對另一個變量所帶來的沖擊效應。在借鑒前人的觀點和成果的基礎上，本文選取的指標為二元對比系數EY和城市化率CSH。根據相關數據的完整性和獲取數據的難易，本文選取的指標年限為2000 ～2017年，相關數據主要來源于《廣西統計年鑒》。本文主要采用EViews8.0 進行計算。

(二)檢驗分析

1.平穩性檢驗與滯后期選擇

首先采用單位根檢驗其平穩性，采用顯著性水平為5%、10%來衡量從而得出數據非平穩，而后繪制出AR特征多項式的倒數分布圖，從圖中可清晰地看到AR 特征多項式的根的倒數都是落在單位圓以內，從而確定數據與VAR模型整體上是平穩的。 并且，VAR 滯后期選擇準則中的FPE準則、AIC準則、SC準則和HQ準則都一致認為應構建滯后兩期的VAR(2)模型。

從而得出VAR(2)模型表達式為:

從VAR(2)模型的表達式可以看出，EY 滯后一期對于EY 的影響是正的，滯后兩期對于EY 的影響是負的。同樣的，EY滯后一期對于CSH 的影響是正的，滯后兩期對于CSH的影響是負的。CSH 滯后一期對于EY的影響是負的，滯后兩期對于EY 的影響是正的。CSH滯后一期對于CSH 影響是正效應，滯后兩期是負效應。說明了廣西城鄉經濟結構的變化對于城市化發展的促進作用具有一定的滯后效應。

2.脈沖響應與方差分解

脈沖響應函數分析當一個隨機擾動項的標準差發生變化時，會對每一個內生變量產生怎樣的動態影響。圖3描繪了EY 和CSH對于一個隨機擾動項的標準差變化時的沖擊效應。

圖3廣西城市化水平與全國城市化水平比較(2000～2017 年)

從圖中可以看出，CSH變化對EY 的沖擊影響一開始為0，之后緩慢下降，在第5期緩慢上升，但波動幅度不大。從總體上，從第一期之后至第10 期CSH對EY 的沖擊效應對應的數值都是小于0，并且在低水平徘徊，說明了城市化水平的發展對廣西城鄉二元經濟結構有一定的積極作用，但并不一定能改善二元經濟結構，也側面說明影響廣西二元經濟結構轉型的因素有很多，比如資源分配、技術投入、政策傾斜等都會影響二元經濟結構的轉化。

EY變化對于CSH的沖擊效應最開始為正，到第二期呈現平緩下降的狀態，而在第5期脈沖響應數值接近于0 并發生轉折，此后呈緩慢上升狀態，而后也并沒有出現較大的脈沖波幅。 從總體上來看，EY 變化對于CSH 的影響效用為正的。說明了二元對比系數的增加將會提高城市化水平，城市化水平的提高是二元經濟結構改善的結果。廣西二元經濟結構的改善對城市化發展具有明顯的促進作用。

圖4脈沖響應函數分析

根據EY 與CSH的預測方差分析可以分析城市化與二元經濟結構的相互貢獻作用。表1的左邊部分為EY 的方差分解結果，右邊部分為CSH的方差分解結果。先看左邊，可以看出EY對于自身的貢獻是最大的，在滯后一期為100%，貢獻度隨著滯后期數越大而逐漸下降，但一直到滯后10 期，EY 的貢獻度依然很大，為81.32%。而CSH對于EY的貢獻度較小，滯后一期為0，滯后兩期為1.54%，之后緩慢上升，滯后第10 期達到最大值18.68%。說明了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對于廣西二元經濟結構轉型的積極作用有限，則若要改善廣西的二元經濟結構不能單一地走城市化發展道路，要綜合考慮影響二元經濟結構強度變化的各種因素，而要走多元化共同發展的道路。再觀察右邊，CSH 對于自身的貢獻度較大，并且隨著滯后期數而增加，而EY 對于CSH的貢獻度最大值為36.10%，之后隨著滯后期緩慢下降。這與脈沖響應函數分析結果一樣，說明了廣西二元經濟結構的改善將會提高城市化水平，城市化水平程度的提高也是經濟中二元性強度減弱的結果。

表1 EY和CSH 的方差分解結構

(三)主要結論和建議

根據VAR 模型的檢驗結果顯示，廣西城市化發展與二元經濟之間存在著相互影響相互作用的關系。廣西二元經濟結構的改善將有助于城市化水平的提高。廣西二元對比系數越大，經濟中的二元性越弱，從而農業與非農業部門能夠協調發展。隨著經濟的發展，城市的數量與范圍逐漸擴大，最終將提高城市化率，促進城市化發展。同時，城市化的發展對于二元經濟結構的改善存在一定的積極作用，但這個作用是非常有限的。城市化進程的加快將推動非農業部門的發展，工業反哺農業。比如非農業部門技術進步較快，可以把相關的某些設備或者技術應用在農業部門，從而提高農業部門的勞動生產率，促進農業部門的發展，一定程度上縮小城鄉發展差距。 但過多重視城市的發展將會忽略農村的建設，從而加大城鄉發展差距。應要努力發揮城市化進步對二元經濟結構的積極的帶動作用，避免阻礙因素。

簡而言之，廣西二元經濟結構轉型升級將帶來城市化水平的提高，而城市化發展對于二元經濟結構積極的正面的作用是非常有限的。因此，要改善廣西二元經濟結構要實行多元化發展策略，而不能僅依靠城市化水平的提高這一單一的方式。可以通過加速農村城鎮化的建設，發展現代化農業，加快產業結構升級優化等多元化路徑來促進廣西經濟穩定發展。 農村城鎮化建設能持續且較快地轉移農村剩余勞動力到非農業部門，從而推進工業化進程，此外，其產生的聚集和輻射效應能刺激或帶動周邊落后地區的發展，促進農村經濟的發展，加速構建社會主義新農村。廣西的有色金屬、石化、糖業等資源豐富，可利用其資源優勢大力發展先進制造業，培育特色產業集群，使之成為廣西發展的經濟優勢。更要加大對農村教育的投入，在農村大力發展各類形式的教育事業，引進高素質的勞動力人才，才能為協調城鄉區域經濟發展創造一個良好的軟硬件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