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談竹子的文化意蘊

李學開

我國是竹子的故鄉，竹子不僅資源豐富、品種繁多，而且歷史悠久。早在上古歌謠《彈歌》中就有“斷竹，續竹，飛土，逐肉”的記載。松、竹、梅被譽為“歲寒三友”，梅、蘭、竹、菊被稱為“四君子”，竹子在國人心中占有極其重要的地位。竹子與中華文化結下了不解之緣，有著豐富的文化意蘊。英國學者李約瑟在《中國科學技術史》中指出“東亞文明乃是竹子文明”。

竹子與人們的生活息息相關，竹簡、竹素、竹書、竹編、竹笛、竹筏、竹管、竹簾、竹樓、竹馬、竹篾、竹牌、竹器、竹琴、竹筍、竹筒、竹紙……在中華民族的日常衣、食、住、行中，到處都有竹子的倩影。竹子全身都是寶，宋代大文豪蘇軾在《記嶺南行》中感嘆道：“食者竹筍，庇者竹瓦，載者竹筏，炊者竹薪，衣者竹皮，書者竹紙，履者竹鞋，真可謂不可一日無此君也。”

竹與音樂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竹是制作樂器的重要材料，我國傳統的吹奏樂器和彈撥樂器基本上是用竹制造的。白居易《琵琶行》：“潯陽地僻無音樂，終歲不聞絲竹聲。”韋應物《金谷園歌》：“洛陽陌上人回首，絲竹飄飖入青天。”古時稱音樂為“絲竹”，有“絲不如竹”之說。唐代稱樂器演奏者為“竹人”，奏的樂曲是一種遠離塵囂的最清純、最原始的天籟之聲。我國南方有一民間樂器，直接稱為“江南絲竹”。從那牛背上的牧童吹響動聽的竹笛，到苗寨傳情的蘆笙，再到現代流行音樂，都有竹樂器悅耳的演奏。

我國古代文人喜愛竹子，杜甫“平生憩息地，必種數竿竹”;白居易“日晚愛行深竹里，月明多在小橋頭”;蘇軾“寧可食無肉，不可居無竹”;鄭板橋“四十年來畫竹枝，日間揮寫夜間思”。以阮籍、嵇康、山濤為代表的“竹林七賢”，常集于竹林之下，以竹為伴，視竹為友。

“未出土時便有節，及凌云處尚虛心。”竹是中華民族品格和情操的象征。文人墨客留下了大量詠竹詩，這些詩作托物言志，啟人心智。劉孝先《詠竹》：“竹生空野外，梢云聳百尋。無人賞高節，徒自抱貞心。恥染湘妃淚，羞入上宮琴。誰人制長笛，當為吐龍吟。”詩人通過詠竹高度贊美了竹子高潔清雅、耿介不隨的品質。鄭板橋在《竹》中寫道：“一節復一節，千枝攢萬葉。我自不開花，免撩蜂與蝶。”詩的前兩句寫竹子一節一節地拔高，終于長成枝繁葉茂的大樹;后二句寫竹子不開花朵，不招惹蜂蝶，借以表白自己不慕華麗、不求虛名的志趣。他在另一首《竹石》中吟道：“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巖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這首詩表面上是贊揚竹子寧折不彎、傲然挺立的氣質，實則是表達詩人堅韌不屈、正直倔強、絕不向惡勢力低頭的精神品質。方志敏在《詠竹》一詩中吟道：“雪壓竹頭低，低下欲沾泥。一輪紅日升，依舊與天齊。”這首詩通過詠竹表現了作者不屈不撓的革命斗志。董必武《病中見窗外竹感賦》：“竹葉青青不肯黃，枝條楚楚耐嚴霜。昭蘇萬物春風里，更有筍尖出土忙。”這首詩表達了詩人對竹高尚品格與蓬勃生命力的贊美，同時表現出了詩人樂觀、愉悅的心境。

竹子在成語中占有一席之地，不少成語里含有竹子，如“青梅竹馬”“勢如破竹”“胸有成竹”“竹報平安”“竹籃打水”“罄竹難書”“柳門竹巷”“翠竹黃花”“功垂竹帛”“調絲弄竹”“臥冰哭竹”“抱雞養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