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成竹
摘要:在“后理論”時代我們需要反思和檢視理論的弊端,在面向當代、面向文藝和社會現實中實現理論的健康發展和更新。對于馬克思主義文論而言.其理論更新的力量應當而且也只能從自身的經驗中發掘。只有真正理解了馬克思主義文論是如何在特殊的歷史語境中,在與歷史和不斷發展的社會現實的對話關系中深化和豐富自身的傳統.我們才能夠更好地繼往開來。《文化唯物主義與現代關學問題》以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理論范式與文學經驗為對象,從這一特殊而又重要的理論傳統中充分汲取了智慧和經驗,為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當代發展和理論更新提供了動力。
關鍵詞:后理論時代: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文化唯物主義
中圖分類號:1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0-5099(2020)02-0128-05
自20世紀60年代以來,以“后”為標志的各種思潮和文化現象已興起。如今,這一代表著終結、反叛和新興的概念已經滲透到每個角落,并且因為人們的過度熱議而顯得有些“落后”了。然而對概念的使用和探討并不等于解決了問題本身,就文藝學和美學而言,雖然“后理論時代”已成為被普遍接受的共識,但如伊格爾頓在《理論之后》中列舉的“理論”的諸多弊端猶然存在。我們的研究仍在一定程度上局限于“理論”這一封閉的小圈子中,或者熱衷于求新求異,或者陷入“理論形而上”的崇拜,而對社會生活中鮮活多變的文藝現象缺乏應有的敏感性、關注熱情和解釋能力。當然,“后理論”絕不意味著理論本身的終結或者死亡,而是提示我們在舊的理論權威退場、新歷史語境來臨之際,理論需要反思和檢視自身的缺陷,在應對文藝和現實的新問題中實現自我更新。這一態度對于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文論也是同樣迫切需要的。我們曾聚焦于對“經典馬克思主義”“西方馬克思主義”“新馬克思主義”“后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探討和辨析,對這些問題的學理研究也已經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成果。然而在今天這樣一個“后理論”時代,對馬克思主義理論的標簽化的固守顯然是不能令人滿意的,我們應當在多元開放的視野下以及與社會現實緊密聯系的要求下,認真反思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理論更新問題。
在我看來,段吉方教授的《文化唯物主義與現代美學問題——20世紀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理論范式與經驗研究》(中山大學出版社,2017年版)即隱含了對此問題的一種解答。該書以20世紀的歷史為線索,發掘了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作為一個整體的內在有機聯系及其理論特征,闡發了其對于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影響和啟示意義。這一成果不僅是對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理論把握,也為“后理論”時代馬克思主義文論如何繼承和發掘自身傳統的豐富遺產,為實現理論的更新和再生產提供了有益借鑒。我們可以結合“馬克思主義文論應當如何回歸傳統”以及“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獨特價值”兩方面問題的探討,來說明該書的理論價值。
一、多元化與歷史化的范式觀:馬克思主義文論的更新路徑
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理論更新不能無中生有,而是應當從自身傳統中,從已有的歷史經驗中汲取智慧,因為馬克思主義文論本身就是從與歷史進程和社會現實的對話中不斷發展完善起來的。因此我們首先需要思考的是,馬克思主義文論應當如何回歸傳統?馬克思在《路易·波拿巴的霧月十八日》中以一種帶有隱喻和雙關的筆調探討了“繼承傳統”的問題。該文的重點是分析資產階級革命進程中,對于前人傳統的模仿可能具有推動歷史進步的積極意義(如1789年的資產階級革命),也可能成為一種滑稽拙劣的阻礙歷史發展的屏障(如1851年的路易·波拿巴的政變)。馬克思在開篇寫道:“人們自己創造自己的歷史,但是他們并不是隨心所欲地創造,并不是在他們自己選定的條件下創造,而是在直接碰到的、既定的、從過去繼承下來的條件下創造。”馬克思的這一斷言,對于我們思考馬克思主義文論的傳統問題也具有啟發性。傳統是不可繞過的,也是創造新歷史的基礎和必要條件。與法國資產階級政治進程的經驗相仿,我們對馬克思主義文論傳統的發掘,也應當以推動馬克思主義文論更好地應對現實問題,以順應社會發展和面向未來為目的,而不是對于舊有傳統的僵化繼承和機械重復。當然,這里絕不是說馬克思主義文論的舊有傳統已經過時了。相反,無論是作為馬克思主義文論總原則的歷史唯物主義,還是其一系列經典命題如“歷史的”與“美學的”批評原則、“美的規律”問題、“席勒化”與“莎士比亞化”、典型論、生產論、反映論等,這些源于馬克思、恩格斯經典論著并被其繼承者們發掘構建起來的文藝思想,可謂馬克思主義文論的“偉大的傳統”。這一傳統在今天仍不失其深刻合理性,而且更有重新標舉的必要性。但我們也的確在歷史上曾經簡化理解了馬克思主義文論,將一種狹義的政治批評作為解釋文藝作品的獨斷權威,限制了文藝創作和批評的健康發展。此外,上面提到的經典命題也成了理論權威,在一定程度上遮蔽了我們擴充這些命題以及闡發新命題的可能。更重要的是,馬克思主義文論的原則和理論命題,都是在對文藝作品及其所處時代的對話和批判中發展出來的。因此,回歸傳統首先意味著在新的歷史時期對于馬克思主義文論經典命題的重新強調,也意味著通過對馬克思主義經典文藝思想的再發掘,為已有命題注入新鮮內涵,同時發現新的命題,使這一“偉大傳統”能夠更好地應對當代語境。
然而另一方面,對馬克思主義文論傳統的再發掘和再更新,不能僅僅固守馬恩原著及以蘇聯為代表的“經典化”路線,還應當充分吸納西方馬克思主義文論的遺產和經驗。針對不同于馬克思時代的歷史語境和國家結構,針對變化了的文藝和文化現實,西方馬克思主義文論家既繼承了馬克思的遺產,又對其理論做出了創造性的發展,如總體性、異化、文化領導權、文化唯物主義、審美烏托邦、審美意識形態等等,這些理論經過不斷地充實和完善,已經成為馬克思主義文論傳統的一部分。可以說,回歸馬克思主義文論的傳統,需要以開放的視野、批判的精神和當代的眼光,把馬克思主義“偉大傳統”之外的更加多元、豐富和新鮮的“傳統”提煉出來。
此外更重要的一點,對傳統的回歸并不是簡單的閱讀原著和提煉理論概念,而是應當以馬克思主義的社會歷史觀這一“傳統”為原則,在歷史的視野下真正理解和把握研究對象的理論特征并總結其批評經驗。換言之,應當以馬克思主義的“歷史”傳統來檢視和更新馬克思主義文論的新傳統。英國馬克思主義理論家弗朗西斯·馬爾赫恩在描述和展望當代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發展狀況時,談到了“歷史中的修辭學”“閱讀語境的歷史化”“歷史唯物主義的總原則”“文本價值的文化政治性”四個方面。顯而易見,“歷史”是一個被作者反復強調的原則。我們知道在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傳統中,對于“歷史的”原則,一方面有馬克思、恩格斯的從社會客觀現實、歷史規律、階級狀況等方面做出的以“現實主義”為立場的歷史批評,又有盧卡奇、布萊希特、本雅明、威廉斯等人的對于藝術創作風格慣例與社會歷史進程之間關系的考察,還有被阿爾都塞、戈德曼、詹姆遜等人發展出來的對于文本形式與作者所屬群體及其歷史位置的精巧分析。而在1968年為分界點的當代,“歷史”的原則不僅得到了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繼承,還在語言修辭、大眾閱讀、文學文本界定等方面有了新的拓展。馬克思主義文論對“歷史”原則的堅持提示我們,馬克思主義文論本身就是歷史的一部分,而歷史也是理解馬克思主義文論的最重要的參照坐標,我們只有在歷史中才能更好地理解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生成、探索和發展完善的嬗變軌跡,也只有在歷史中才能更好地接近、發掘和更新馬克思主義文論的“傳統”。
以上探討看似有些繞遠,實際上是緊貼《文化唯物主義與現代美學問題》一書的。該書在導論中就提出:“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從經典觀念到多元主題的發展,這是無法阻擋的歷史洪流,也是它的當代發展的表現。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問題領域不斷深化,需要我們更加重視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歷史語境,不斷回到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提問方式,同時也需要密切關注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研究的不同理論形態與發展方向,不斷吸收有益經驗,以提升理論的生命力。”正是這種開放多元的理論觀念以及回歸歷史的語境意識和關注馬克思主義批評與現實對話的問題意識,促使作者將思考聚焦于20世紀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并以歷史化、問題化和總體化的“理論范式”觀,對這一對象的理論形態與影響進行了全面考察。該書把“范式”作為一種更加宏觀的理論觀照角度,本身就是歷史化的視野和理論創新意識的結合。一種理論的產生不是孤立的和排他的,而是多種理論之間溝通對話、張力制約的結果。無論是理論的“家族相似性”還是新理論的“星叢”式閃爍,都指向理論背后潛在的認知模式和情感結構,也就是某種范式的存在。對于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而言,其文化和美學問題本身便是范式的總體顯現,或者說對文化問題和美學問題的思考與關注,是20世紀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總體特征,也是20世紀60年代以來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能夠在西方馬克思主義文論中獨樹一幟的關鍵所在。“文化唯物主義”“葛蘭西轉向”“審美意識形態”等概念不僅代表了不同歷史時期占據主導地位的理論話語模式,還能使我們看到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理論探索與繼承和轉向,以及這些理論各自的持久生命力。可以說,對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理論范式的研究,向我們呈現了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這一獨特“傳統”在20世紀歷史進程中不斷探索形成的穩定深刻的理論創見與影響廣泛的理論價值。
二、文化理論與文學批評: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獨特經驗
在多元的、歷史化的傳統觀啟示下,我們應當進一步思考的問題是,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具有哪些獨特的理論價值?換句話說,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作為一種“小傳統”,在馬克思主義文論整體版圖中的特殊性何在?它是否能夠為馬克思主義文論這一“大傳統”提供獨具價值的貢獻?
在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理論歷史上,英國一度并不占據十分顯豁的位置。雖然在20世紀早期就涌現出考德威爾、韋斯特等優秀的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家,但他們或者英年早逝,或者較為簡單機械地運用馬克思主義理論,這使得他們的理論既有天才創見又顯得并不夠成熟。20世紀30至40年代,在英國文學批評界占主導地位的是瑞恰茲的實用批評和利維斯主義,兩者相結合的文學批評觀一方面強調文學研究聚焦于文本的客觀方法,另一方面又試圖通過文學細讀傳承“偉大的傳統”,提升大眾的道德水平和感覺能力。此時期的馬克思主義左派文學研究陷入了沉寂和面對文學“無話可說”的無力狀態。20世紀50年代后期,英國社會歷史語境有了諸多新變化,以威廉斯、霍加特、湯普森為代表的“新左派”崛起,他們吸收了英國文學批評特有的文本細讀經驗,同時又摒棄了文學和文化的精英主義觀念,開始探索文化與社會、工人階級文化、大眾文化以及新技術媒介帶來的文化傳播問題等,由此開啟了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文化轉向。20世紀70年代,葛蘭西的“文化領導權”理論被引介入英國,引發了文化研究的“葛蘭西轉向”。此后對文化權力的支配一抵抗、給定一自主的張力關系的思考成為了新的關注焦點,對大眾文化、少數族群文化、青年亞文化的研究,對大眾文化文本、文化政策、文化產品和文化經驗的研究蔚然成風。從更高的層面來說,文化是以共享意義為網絡的生活方式,而與文化緊密交織的是美學問題。可以說美學既是文化癥候最典型的表征形式,也是對這一癥候最清晰有力的診斷。威廉斯的現代悲劇觀、“感覺結構”概念、伊格爾頓的審美意識形態理論、托尼·本尼特對審美治理問題的研究,都將文化問題轉換為美學問題,并力圖在馬克思主義的理論立場和框架內解釋這些問題。在此意義上,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晚近發展與一般意義上的文化研究有著顯著的區別.既以馬克思主義理論為基石,又與文學藝術現象和美學問題意識緊密地聯系在一起,從而具有了更加獨到的理論貢獻。正如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家佩里·安德森所言:“在過去10年中,馬克思主義理論的地理位置已經從根本上轉移了。今天,學術成果的重心似乎落在說英語的地區,而不是像戰爭期間和戰后的情形那樣,分別落在說德語或拉丁語民族的歐洲。這種地域性的轉移表明了一種引人注目的歷史變化,在馬克思主義文化傳統上最落后的資本主義國家世界,突然間很多方面都已變成最先進的了……英國與大陸歐洲的傳統關系現在已經出現了實質性的顛倒——馬克思主義文化現在在英國比在任何大陸國家都更有生命力和創造力。”安德森這里是對當代西方馬克思主義發展的新態勢做出的總體描述,他所說的成為新的學術重心的“英語世界”,主要指英國、美國等資本主義國家,而英國的表現最為積極活躍。以威廉斯為代表的文化唯物主義理論,則無疑是此時期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最為突出的理論貢獻。
英國能夠后來居上成為馬克思主義理論新的重心和前沿,絕不是偶然的。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受英國特有的經驗主義哲學傳統影響,也受到本國20世紀前半葉的文學批評傳統的影響,這使得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對于感性、感覺、經驗等問題有著敏銳的關注,而且與源自德國的法蘭克福學派和源自法國的阿爾都塞學派相比,英國文論家更關注的是文學,而不是音樂、繪畫等現代藝術。他們也更善于采用文學批評和文本細讀的方法,而不是以哲學思辨的方式進行抽象論證。此外,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家與工人階級文化、成人教育事業保持著緊密聯系,他們并沒有西馬其他流派特別是法蘭克福學派的“自上而下”的寄希望于現代藝術審美啟蒙的精英主義立場,而是具有緊貼工人和人民大眾的“自下而上”的立場,他們對工人階級文化、青年亞文化、少數群體文化持有更多的理解和同情,并試圖發掘這些文化的生命力和抵抗性要素,積極探索構建社會主義共同文化或新興文化的可能性。可以說較之其他西方馬克思主義理論流派,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更為務實,更為傳統也更為樂觀積極,無論是它對于文學問題及批評方法的堅守,還是對于文化問題的積極拓展,以及它對于工人階級文化和工人運動的關注態度,都更貼近馬克思主義的正統觀念。這使得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西方馬克思主義的理論偏頗,也更加適用于當代社會和文化語境,其對中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啟示意義是毋庸置疑的。
《文化唯物主義與現代美學問題》準確地把握了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以上特點,提煉出了其貢獻與價值。可以說文學批評是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重要支點和方法基礎,而文化和美學問題則是其背后的推動力和歸宿。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家深受阿諾德、瑞恰茲、利維斯的文學觀念和批評方法影響,在威廉斯、伊格爾頓等人的研究中,能夠很明顯地看到對文學價值的重視和“細讀法”的影子。更重要的是,他們在吸收“利維斯的遺產”養分的同時又以馬克思主義的社會歷史批評為原則,威廉斯的“感覺結構”、本尼特的“閱讀型構”以及伊格爾頓和本尼特對形式主義問題的評析,都強調以結合歷史文化語境的開放態度面對文本,而不是把文本變為想象中的“純粹客體”。可以說,英國文學批評傳統賦予了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面對文學作品時的細致精巧的介入態度,使其超越了之前馬克思主義文論面對文學作品時的簡化、僵化的困境,而更具有批評的自洽性和理論的說服力。而對于馬克思主義理論本身的堅持和創造性發展,又使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得以改進和超越了英國文學批評傳統,確保了自身理論的開放性、合理性、積極性與先進性。《文化唯物主義與現代美學問題》以“文學批評經驗”為一個切入點,不僅準確把握了“文學批評”作為英國文學研究特有的遺產或傳統,對于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走向成熟的不可或缺的影響,還準確標明了這一傳統的“經驗I生”。在我看來,“經驗”這一關鍵概念的選取是可以做多方面理解的。第一,我們應當看到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本身有著諸多寶貴經驗,它們為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理論范式的生成提供了源于實踐的直接動力:其二,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在很大程度上借鑒吸收了英國文學批評的經驗,英國文學批評傳統作為一種“無意識”經驗對于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的潛在滋養作用,值得我們總結提煉和反思;其三,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本身又具有鮮明的“經驗”性,對“經驗”作為一種理論觀念、批評路徑以及實證效果方面的重視,是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區別于其他國家馬克思主義文論的重要特征。《文化唯物主義與現代美學問題》一書在章節設置和邏輯結構上,始終貫徹著對于“經驗”這一問題的思考與呈現,這不僅有助于我們把握英國馬克思主義文論本身的多重經驗,也有益于當代中國馬克思主義文論吸收和借鑒其寶貴經驗。
三、結語
回到我們一開始提出的問題,也就是“后理論”時代的理論何去何從的問題。伊格爾頓的《理論之后》倡導一種能夠真正有效介入文藝作品和社會現實的理論,這是對所有的文學和文化理論提出的總體要求,對于當代的馬克思主義文論也十分具有啟發性。可以說在“后理論”時代我們需要反思和檢視理論的弊端,在面向當代、面向文藝和社會現實中實現理論的健康發展和更新。對于馬克思主義文論而言,其理論更新的力量應當而且也只能從自身的經驗中發掘。只有真正理解了馬克思主義文論是如何在特殊的歷史語境中,在與歷史和不斷發展的社會現實的對話關系中深化和豐富自身的傳統,我們才能夠更好地繼往開來。在此意義上,《文化唯物主義與現代美學問題》一書值得我們充分研讀。它以英國馬克思主義文學批評的理論范式與文學經驗為對象.從這一特殊而又重要的理論傳統中充分汲取了智慧和經驗,其研究思路和理論創見都為當代馬克思主義文論的理論更新提供了十分有益的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