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東霞
(西京學院 西安 710123)
2015年,杭州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由國務院批復首先成立。2016年,國家又在寧波、天津、上海等12個城市設立第二批跨境電商綜合試驗區。2018年8月,第三批跨境電商綜試區在北京、呼和浩特、沈陽等22個城市設立,目的是旨在針對跨境電商貿易、跨境支付、跨境物流、交易、結匯等環節開展業務流程再造、監管模式和信息化應用等的先行先試。跨境電商試驗區的設立,在貿易模式創新、跨境貿易便利化、制度政策創新、政府營商環境改善等方面取得了較大突破,為我國跨境電子商務改革發揮了積極作用,成為我國貿易對外開放的新高地。截至目前,離第一批跨境電商綜試區運行以來已有5年之久。即使是2018年批復的第三批跨境電商綜試區,也已經超過一年。各跨境電商綜試區改革的成效日益凸顯,但各綜試區跨境電商運行之間的差距似乎也在拉大。雖然商務部研究院電子商務研究所也會發布《我國跨境電子商務發展報告》,一些跨境電商綜試區也會發布該綜試區跨境電商發展情況,譬如河南國際數字貿易研究院發布了《中國跨境電商創新發展報告(2019)》等,但系統性地針對我國目前為止已經設立的3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的運行績效進行評價似乎并沒有看到。但構建統一的評價標準,橫向比較跨境電商綜試區之間的運行績效對于不同區域綜試區之間找差距,補短板而言卻是非常重要。所以,本文期望基于統一的評級指標體系,構建運行績效評價模型,對當前35個跨境電商綜試區的運行績效進行客觀評價,并據此提出跨境電商運行績效提升的若干政策建議。
我國跨境電商發展引人注目,但關于跨境電商運行績效評價方面的研究卻并不多見,大多只是對我國跨境電商發展的影響因素進行闡述,少數針對我國跨境電商企業或產業的評價為主。趙志田等(2014)通過對浙江和廣東跨境電商企業的調研,構建了跨境電子商務企業發展能力水平綜合評價模型,分析了跨境電商企業的運行水平。馮芳(2016)基于保稅進口業務模式研究了我國跨境電商供應鏈的影響因素,并以此對跨境電商供應鏈運行績效進行了考察。王劍瀟和田劍英(2016)基于TOE模型對寧波跨境電商績效進行了客觀評價。胥小麗(2018)基于模糊層次分析法對我國跨境電商物流企業的國際競爭力進行了研究,并提出了我國跨境電商物流企業如何提升國際競爭力的政策建議。楊堅爭等(2014)基于跨境電商交易流程的視角,從網絡營銷、電子支付、通關、物流與法律等方面構建了跨境電子商務評價體系,類似的,熊勵和楊璐(2016)構建了包括跨境電子商務基礎設施建設、物流發展情況、支付水平及交易環境支撐水平等因素的跨境電商發展運行評價模型,分析了我國跨境電商發展情況。馬述忠、陳麗、張洪勝(2018)選取我國跨境電商上市企業數據,分析了我國跨境電商企業運行的影響因素。畢凌燕、李紫憶、李丹丹(2019)采用聚類分析方法對我國跨境電商產業的運行情況進行了分析。周立勇(2018)基于平臺賦能與價值共創視角對我國跨境出口電商企業的效率提升進行了初步研究,認為我國跨境出口電商企業需要通過科技的力量對平臺進行賦能,實現電商信息共享來促進跨境出口電商效率的提升。張夏恒和陳怡欣(2019)采用德爾菲法與層次分析法對我國跨境電商運行績效進行了客觀評價,認為我國跨境電商運行存在顯著的區域差異性,并從跨境電商企業培育、跨境電商人才引進和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層面提出了跨境電商運行績效提升的若干建議。上述文獻為本文跨境電商運行績效指標選取、構建跨境電商運行績效模型鋪墊了基礎。
跨境電商綜試區的運行績效評價是個綜合型的生態體系,很難通過某一指標進行較好地體現。因此,本文在現有研究的基礎上,通過基礎性效率指數、服務性效率指數和成長性效率指數三個維度予以測度,每一個維度又選取若干個具體細分指標予以衡量。具體各維度指標選取說明如表1所示。
基礎性效率指數包括跨境電商企業密度、跨境電商消費者密度和跨境電商交易額三個細分指標。跨境電商企業密度從企業視角反映該試點城市跨境電商發展情況。跨境電商消費者密度則從消費者視角反映該試點城市跨境網購活躍程度。跨境電商交易額是從直觀的交易額數據反映跨境電商規模程度。
服務性效率指數包括跨境支付企業數量、跨境物流企業數量和跨境電商產業園數量三個細分指標,主要反映跨境電子商務活動所依附的支付、物流、配送、配套園區等基礎設施建設情況。一般而言,跨境電商發展的配套基礎設施建設越發達,該地區的跨境電商服務性效率指數越高,相應的電商發展水平也就越好。
成長性效率指數包括試點城市跨境電商創新能力、人力資本和政府營商環境三個細分指標。創新能力主要反映試點城市跨境電商在管理創新、制度創新、服務創新等方面的基礎效率。人力資本主要反映試點城市跨境電商從業者的知識、學識等方面的水平。一般而言,人力資本越集聚,越有利于該地區跨境電商的發展。政府營商環境主要反映該地區是否出臺有利于跨境電商企業發展的稅收、政策激勵等舉措,也即政府為跨境電商企業發展提供服務和幫助的能力和意愿。營商環境越好,跨境電商企業越容易集聚,越有利于該地區跨境電商的發展。
本文運用變異系數賦權法客觀測度各指標的權重,構建跨境電商運行績效指數,具體如下:
首先構建公式:

其中,Di表示在第i個維度的值,代表跨境電商某試點城市在此維度取得的成績,Di越大代表取得的成績越好,ωi代表某個指標被賦予的權重,0≤ωi≤1,該值越大表示權重越大。xi表示第i個指標的真實值,xi(min)表示第i個指標的最小值,xi(Max)表示第i個指標的最大值。
權重采用變異系數法測算得到,該方法是一種客觀的、能夠較好反映跨境電商各試點城市指標權重的賦權方法,各指標的變異系數為:

其中,Stdevi代表各個指標的標準差,Averagei代表各個指標的平均值,各個指標的權重可表示為:

衡量試點城市跨境電商運行績效的基礎性效率指數、服務性效率指數和成長性效率指數三個維度分別用Widei,Depthi,Qualityi表示,采用歐氏距離法進行計算,分別如(4)、(5)、(6)所示:

根據式(4)、(5)、(6),最后計算得到各試點城市跨境電商運行績效總指數為:

根據各跨境電商2018年各維度指標的運行數據,采用上述變異系數法測算得到各指標的權重系數如表2所示。

表1 我國跨境電商運行績效評價具體指標及說明

表2 跨境電商運行績效評價各指標權重系數

表3 我國跨境電商運行績效指數測算結果
基于表2各維度指標的權重系數,結合2018年35個跨境電商試點城市實際運行數據,測算得到2018年我國35個跨境電商試點城市跨境電商運行績效指數,如表3所示。由表3的運行績效測算結果可知,跨境電商綜試區之間的運行績效存在顯著差異,且差距不小。杭州、深圳、上海的跨境電商運行績效位列所有綜試區前三。無論是基礎性效率指數、服務性效率指數和成長性效率指數,還是運行績效綜合性指數均遠遠高于其他綜試區。廣州和義烏分別為第四和第五,跨境電商運行績效綜合指數分別為68.8和68.18,均處于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運行績效第一梯隊。蘇州、鄭州、廈門、青島、大連、寧波和成都的跨境電商運行績效綜合指數處于50-60之間,位列第二梯隊;天津、南京、北京、無錫和合肥的跨境電商運行績效綜合指數處于第三梯隊;重慶、海口、武漢、威海、哈爾濱、珠海、西安和南昌位于第四梯隊;唐山、東莞、長沙、蘭州、貴陽、昆明、南寧和呼和浩特位于第五梯隊;沈陽和長春處于第六梯隊。整體而言,東部地區跨境電商綜試區的運行績效指數要明顯高于中部地區,中部地區要高于西部地區,呈現出“梯度遞減”的趨勢。但從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的運行績效綜合指數來看,除了第一梯隊的杭州、深圳、上海、廣州和義烏相對較高,其他綜試區的運行績效指數普遍較低。這表明,我國跨境電商的發展仍處于初級階段,未來發展潛力巨大,同時也反映出我國跨境電商發展仍然存在諸多短板問題,亟待在發展中不斷完善和推進。從細分維度來看,深圳的基礎性效率指數最高,達到96.83,與其他綜試區之間存在巨大差距。這一點也得到現實的佐證,深圳跨境電商企業和電商消費者密度以及交易額都遠遠領先于全國其他區域。2018年深圳實現跨境電商交易額603.3億美元,遠高于杭州、上海等跨境電商發達區域。相較于其他區域而言,杭州、上海和義烏也普遍較高,且與其他城市之間存在不小的差距。這表明我國跨境電商發展的電商企業密度、電商消費者密度和電商交易額數據之間存在極大的區域差異性。在服務性效率指數和成長性效率指數方面,杭州和上海明顯要強于深圳,但差距相對基礎性效率指數而言明顯要小。但第一梯隊與其他梯隊之間的差距仍然較大,這顯然能夠說明我國跨境電商試點城市之間的發展存在巨大的差異性,且這種差距可能會隨著跨境電商發展“虹吸效應”的顯現進一步拉大,出現“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馬太效應”現象。
表3的運行績效評價結果進一步表明,跨境電商發展與國家批復跨境電商運行時間(批次)存在一定的正向關系,但也并非存在絕對的正向關系。總體而言,第一批跨境電商試點城市杭州的運行績效綜合指數要明顯高于第二批和第三批,第二批跨境電商試點城市總體上要強于第三批,但也有諸如義烏和廈門等第三批試點城市的運行績效高于第二批的青島、大連、寧波、成都和天津。這一點也是比較容易理解的,杭州作為第一批跨境電商試點城市,又背靠跨境電商龍頭企業阿里巴巴,在跨境電商企業集聚、人才集聚等方面具有先發優勢。相應地作為第一批試點城市,能夠享受試點政策紅利的時間也相較于其他城市要更久遠,從而使得該區域跨境電商發展勢頭要明顯強于其他區域;第二批跨境電商發展的勢頭總體表現也較為強勁,特別是深圳和上海,跨境電商發展勢頭有追趕杭州的態勢。但第三批試點城市跨境電商發展勢頭總體而言明顯要弱(義烏、廈門等個別試點城市除外),原因在于第三批試點城市數量多、范圍廣,并逐步呈現出向中西部地區傾斜的特征。且獲批試點時間較短,很多試點政策和紅利仍未能充分釋放,導致其發展勢頭相比第一批試點城市和第二批試點城市仍存在較大差距。進一步分析,還可以發現,試點城市跨境電商運行績效與該區域所處位置和所獲批試點時間長短相關之外,還與該試點城市經濟發展水平存在一定的相關性。整體而言,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越高,該地區跨境電商運行績效相對較高。這一點也是比較容易理解,經濟越發達的地區,居民消費水平也相對較高,且產業發展基礎也較好,跨境電商發展的技術、人才、資金流要素資源具有集聚效應,能夠形成跨境電商發展的先發優勢。而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地方,對于跨境電商發展的基礎設施軟硬件建設、商品流通網絡體系架構、跨境電商人才培養和吸引等方面存在明顯劣勢,導致跨境電商在經濟發達地區和落后地區之間的發展差距越來越大。
本文結論如下:第一,我國跨境電商綜試區之間的運行績效存在較大差距。無論是細分維度的基礎性效率指數、服務性效率指數和成長性效率指數,還是跨境電商運行績效綜合指數,按照得分可分為六個梯隊,杭州、深圳、上海、廣州和義烏跨境電商發展處于第一梯隊,且搖搖領先于第二梯隊的蘇州、鄭州、廈門、青島、大連、寧波和成都,與東北地區的沈陽和長春之間更是存在巨大的鴻溝;第二,跨境電商運行績效與跨境電商綜試區批復的時間、所處區域和經濟發展水平存在密切關系。一般而言,跨境電商綜試區批復時間越早(運行越久),其運行績效綜合指數越高,區域經濟發展水平越高、越處于東部地區,跨境電商運行績效也往往越高,使得東中西不同區域跨境電商綜試區之間的運行績效呈現出明顯的“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馬太效應”現象。
根據我國跨境電商運行績效評價研究,本文提出可行性建議如下:第一,通過綜試區跨境電商基礎設施建設、跨境電商企業的培育、跨境支付企業和物流企業的培育和引進、跨境電商產業園、跨境電商人才引進等手段夯實跨境電商發展的軟硬件基礎,依托綜試區的優勢加大跨境電商在稅收、出口便利化、通關一體化等方面的改革力度,優化跨境電商綜試區的營商環境,實現協同監管與優化服務的有機統一,努力提升跨境電商運行績效。第二,針對跨境電商綜試區之間存在的巨大運行績效差距,各綜試區之間應該建立聯動機制,發揮綜試區之間的優勢互補作用,共同促進跨境電商的協同創新。同時,各跨境電商綜試區也應該精準定位,根據各綜試區自身資源稟賦和優勢,特別是落后梯隊,要努力學習并結合自身優勢特點,向第一梯隊跨境電商綜試區吸收可復制的成功經驗,破除“強者越強、弱者越弱”的“馬太效應”現象,但切忌盲目照搬照抄,以規避“水土不服”問題。第三,各跨境電商綜試區要重視經濟發展水平對跨境電商運行績效的影響,通過供給側結構性改革,釋放經濟發展內生活力,更好地促進經濟轉型和高質量發展,提高綜試區經濟發展水平,為跨境電商發展奠定經濟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