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謝妹,段莉莉,武新宇,王 鵬,徐俊玲,高永舉
(鄭州大學人民醫(yī)院 河南省人民醫(yī)院核醫(yī)學科,河南 鄭州 450003)
腎血管性高血壓(renovascular hypertension, RVH) 約占繼發(fā)性高血壓的5%,發(fā)病機制為腎動脈狹窄腎血流減低,激活腎素-血管緊張素-醛固酮系統(renin-angiotensin-aldosterone system, RAAS),血漿腎素活性(plasma renin activity, PRA)增高,血管緊張素Ⅱ(angiotensin Ⅱ, AngⅡ)升高,小動脈收縮而致高血壓[1]。血管緊張素使醛固酮(aldosterone, ALD)分泌增多,引起水鈉潴留血容量增加,加重高血壓。增多的AngⅡ使出球小動脈收縮,濾過壓升高,以維持腎小球濾過率(glomerular filtration rate, GFR),導致基礎腎動態(tài)顯像診斷RVH的靈敏度降低。在基礎顯像后應用卡托普利,可阻斷血管緊張素Ⅰ向 AngⅡ轉換,降低AngⅡ的代償作用,故卡托普利腎動態(tài)顯像(Captopril renal scintigraphy, CRS)可提高RVH檢出率。本研究分析RVH患者激素水平與CRS診斷RVH效能的關系,探討血漿PRA對CRS的影響。
1.1 一般資料 收集2018年2月—2019年3月35例鄭州大學人民醫(yī)院臨床診斷RVH患者,男16例,女19例,年齡13~87歲,平均(48.7±17.9)歲;平均血壓(185.76±23.14)/(108.10±23.85)mmHg;均先接受臥、立位外周血漿PRA、AngⅡ、ALD 檢測,隨后依次接受非對比增強MRA(non-contrast enhanced MRA, NCE-MRA)、基礎及CRS,其中19例接受數字減影血管造影(digital subtraction angiography, DSA)。
入組標準[2-3]為符合以下至少2項,且DSA或NCE-MRA腎動脈狹窄≥70%:①突發(fā)或惡化的高血壓,年齡≤30歲或≥55歲;②腹部聞及血管雜音;③服用3種或以上抗高血壓藥;④應用血管緊張素轉化酶抑制劑(angiotensin converting enzyme inhibitor, ACEI)/血管緊張素受體阻滯藥(angiotensin receptor blockers, ARB)類藥物后,血肌酐升高≥30%;⑤伴動脈粥樣硬化病變;⑥反復發(fā)作的肺水腫。排除標準:原發(fā)性高血壓及其他原因引起的繼發(fā)性高血壓,如嗜鉻細胞瘤、原發(fā)性醛固酮增多癥等;水化不足,檢查過程中血壓變化大及長期服用鈣離子拮抗劑(如絡活喜、硝苯地平)等。
介入治療后,與基礎比較,符合下列1項為CRS陽性:①GFR下降≥10%;②峰時延遲≥2 min;③20 min皮質滯留增加≥10%;④腎功能無明顯變化,但一側基礎顯像異常(兩側腎臟相對攝取比<30%,高峰時間≤2 min,腎影縮小)[4-5]。由2位以上高年資核醫(yī)學醫(yī)師分別讀片,經討論達成共識。
1.2 血漿PRA、AngⅡ及ALD檢測 采血前停用β受體阻斷劑、利尿劑等影響體內RAAS藥物至少2周。分別于立、臥位經肘靜脈采血2~5 ml(立位為持續(xù)站立活動≥2 h;臥位為平躺過夜無起身或靜臥≥2 h)[6],以化學發(fā)光免疫分析法進行檢測。
1.3 儀器與方法 檢查前停用ACEI/ARB類藥物至少48 h,顯像前1 h飲水500 ml水化,上機前排空膀胱。采用GE Discovery NM/CT 670型SPECT/CT儀,行仰臥后位顯像,視野包括雙腎及膀胱。顯像劑為99Tcm-二乙三胺五醋酸(DTPA),劑量3.70 MBq/kg體質量,檢測滿針注射器放射性計數后,經肘靜脈“彈丸式”注射并啟動采集。以每幀2 s采集30幀腎血流灌注相圖像,每幀1 min采集20幀動態(tài)功能相圖像。采集結束后檢測空針注射器放射性。應用ROI技術勾畫雙腎輪廓及本底,生成腎圖曲線及GFR等參數。次日予患者口服卡托普利50 mg 1 h后行腎動態(tài)顯像,方法同前,期間監(jiān)測血壓及心率,血壓變化較大時及時處理。
1.4 統計學分析 采用SPSS 21.0及Medcalc統計分析軟件。連續(xù)非正態(tài)定量資料用中位數(上下四分位數)表示。應用Mann-WhitneyU秩和檢驗比較組間血漿激素水平。行ROC曲線分析,得出立位血漿PRA最低閾值,即CRS診斷RVH效能最高的界值。P<0.05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陽性組24例,陰性組11例,CRS診斷RVH的靈敏度68.57%(24/35)。
2.1 組間PRA、AngⅡ及ALD比較 陽性組立位PRA明顯高于陰性組(Z=3.11,P<0.001);臥位PRA差異無統計學意義(Z=1.92,P=0.07)。2組立、臥位AngⅡ和ALD差異均無統計學意義(表1)。
2.2 診斷效能 以立位PRA繪制ROC曲線(圖1),CRS陽性即約登指數最大時(0.65)AUC為0.84,臨界值為2.47 ng/(ml·h),CRS診斷RVH的靈敏度為83.33%,特異度為81.82%(圖2)。
RVH有治愈可能,早期診斷腎動脈狹窄及腎功能狀態(tài),可在一定程度上逆轉和阻止疾病進展,對改善預后極為重要。DSA是診斷腎動脈狹窄的金標準,但為有創(chuàng)性檢查,存在對比劑腎病風險[7],且與超聲、CTA、MRA類似,均僅能從形態(tài)學上顯示狹窄的解剖結構。CRS無創(chuàng)、可重復,且無腎臟損害,可通過功能顯像反映腎動脈狹窄是否引起血流動力學改變,同時評價腎功能和分腎功能等[8],更能評估RVH患者能否自再血管化治療中獲益[1],但諸多影響因素導致其診斷效能降低。本研究中CRS診斷RVH的靈敏度僅為68.57%,與既往文獻[4]報道的71%~92%接近,低于CTA和MRA[7]。

圖1 血漿立位PRA預測RVH患者CRS陽性的ROC曲線
CRS為功能性檢查,受諸多因素影響,研究[9]顯示通過體外補充刺激血漿PRA可提高CRS診斷的準確率,提示血漿PRA、AngⅡ和ALD水平可能影響CRS。人體回心血量與體位相關,立位時回心血量減少,激發(fā)RAAS系統,使血漿PRA、AngⅡ及ALD較臥位時升高[6]。本研究顯示所有患者立位PRA、AngⅡ及ALD水平均較臥位有不同程度升高,原因可能為立位時回心血量減少,腎灌注進一步減低,加重患側腎缺血癥狀,進一步激活RAAS系統,使激素水平升高。分別對比分析CRS陽性組和陰性組立、臥位PRA、AngⅡ及ALD水平,發(fā)現CRS陽性組立位PRA升高程度明顯高于陰性組,而陽性組臥位PRA及立、臥位AngⅡ和ALD與陰性組差異無統計學意義,可能與選取樣本抑或AngⅡ和ALD較集中于患側腎血管局部有關[10],也在一定程度上提示血漿腎素升高可作為輔助診斷RVH的指標,與張奇等[11]的研究結果相佐證;據此推測,立位PRA水平高的RVH患者CRS陽性的可能性更大。本研究中立位PRA的AUC為0.84,提示立位PRA與CRS關系顯著,且立位PRA>2.47 ng/(ml·h)時,CRS診斷RVH陽性的靈敏度為83.33%,特異度為81.82%,表明立位PRA是影響CRS診斷RVH敏感性的指標,分析CRS時需考慮PRA的影響。DAIDOJI等研究[12]表明,PRA亦可作為評估血流重建術后RVH患者預后的指標。

表1 2組PRA、AngⅡ及ALD水平比較[M(P25,P75),n=35]
注:*:括號內為參考值范圍

圖2 患者女,55歲,腎血管性高血壓1月余,最高血壓210/115 mmHg,立、臥位PRA分別為10.00 ng/(ml·h)和18.40 ng/(ml·h) A.DSA示左腎動脈狹窄約90%(箭示狹窄); B.基礎腎動態(tài)顯像左腎GFR=30.77 ml/min,右腎GFR=48.35 ml/min; C.卡托普利介入后左腎GFR=16.91 ml/min,較基礎降低45.10%,半排時間延長約27%,考慮RVH可能,右腎GFR=54.65 ml/min
熟悉影響CRS診斷敏感性的因素,綜合分析結果能提高診斷效能。研究[13]顯示PRA處于正常低值水平時,會降低對卡托普利的敏感性,且部分RVH患者不受腎素介導。本研究納入的35例RVH患者中,CRS陽性24例,陰性11例,導致CRS假陰性可能與低腎素水平及不受腎素介導有關,但本研究未檢測腎靜脈血PRA,無法排除是否存在非腎素介導的RVH,為局限性所在。本研究1例立位PRA異常[立位PRA為18.80 ng/(ml·h)],但CRS結果為陰性,MRA示狹窄側多發(fā)分支血管供血,可能起到代償作用,還可能與該側腎功能損傷有關[14]。陽性組24例中15例立位PRA水平明顯升高,9例立位PRA雖較臥位時升高,但未超出正常水平,可能與長期高血壓引起的水鈉潴留、腎功能及藥物干擾等因素有關[13]。另外,雙側腎動脈狹窄也使患者對卡托普利的靈敏度降低,本研究中8例雙側腎動脈狹窄,其中 6例CRS診斷為陽性,僅2例為陰性,但因樣本數據量過小,難以進行統計分析,后續(xù)將積累病例,進一步對比分析CRS對于單側和雙側腎動脈狹窄RVH患者的診斷價值。
綜上所述,聯合血漿PRA測定可提高CRS在RVH診療中的應用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