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8年大流感擊倒多國政要

候濤

最近，英國王儲查爾斯、英國首相鮑里斯·約翰遜、摩納哥元首阿爾貝二世親王等政要感染新冠肺炎。據統計，全球已有約80名政要名人“中招”。在1918年席卷全球的大流感期間，類似場景也曾出現過，世界多國領導人相繼被病毒感染，包括蘇俄首位國家元首和西班牙國王等人。

1918年到1920年間，一種致命流感病毒感染世界各地5億人——占當時世界人口1/5以上，幾乎每個國家都受到這種疾病影響，就連北極的孤島和土著社區都沒有逃脫。在這場大疫情中，許多國家領導人也未能幸免。

1918年5月22日，西班牙《阿貝賽報》報道一種在西班牙民眾間流行的奇怪疾病，感染這種疾病后起先病情輕微，但會迅速惡化。一周后，西班牙國王阿方索十三世也被傳染了。當時的報紙稱，阿方索十三世染病后一度喘不過氣來，他還把病毒傳染給了首相安東尼奧·蒙塔內爾。不久，這名國王被隔離起來，以避免疫情在王室和政府高層中繼續擴散。時值一戰，西班牙是中立國，沒有戰時審查限制，國王和首相相繼感染的消息迅速傳遍世界各地，人們產生錯誤印象，以為西班牙是受疫情影響最嚴重的國家，導致這場大規模傳染病被習慣性稱為“西班牙流感”。

盡管這次疫情讓西班牙蒙冤，但好歹國王和首相都挺過來了。相比之下，多名其他國家的領導人死于這場大流感，其中對世界歷史進程影響最大的當屬蘇俄首位國家元首雅可夫·米哈伊諾維奇·斯維爾德洛夫。斯維爾德洛夫是俄共（布）和蘇維埃俄國領導人之一，他的地位僅次于列寧。1917年11月，斯維爾德洛夫當選為蘇維埃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主席，當時全俄中央執行委員會是國家最高權力機構，斯維爾德洛夫事實上成為蘇俄首位國家元首。1918年8月30日，列寧遇刺負傷后，作為列寧親密戰友的斯維爾德洛夫代為主持人民委員會一切事務。1919年初，斯維爾德洛夫頻繁參加一些地方蘇維埃代表大會和黨代表會議，在這期間被流感病毒傳染。3月7日回到莫斯科時，他的體溫已高達39攝氏度，但他仍放不下手上的工作。10日，他的病情開始加重，16日病情急劇惡化，這名年僅33歲的無產階級革命家就此離世。許多歷史學家認為，斯維爾德洛夫在十月革命中發揮了重要作用，他與列寧在革命和建設時期配合得很好，被認為是列寧的繼承人。如果斯維爾德洛夫不是因為流感疫情英年早逝，20世紀世界歷史或許將會被改寫。

同樣遭遇的還有南非聯邦首任總理路易斯·博塔。他在1919年大部分時候都感到疲勞和不舒服，但這種身體異常狀況并沒有引起他的警惕。1919年8月27日凌晨，博塔死于流感導致的心力衰竭。后來的英國首相溫斯頓·丘吉爾在《當代偉人》一書中稱博塔是“我一生中認識的三位最著名將軍之一”。

1918年3月，曾經在1902年至1906年擔任巴西總統的羅德里格斯·阿爾維斯以超過99%的得票率再度當選總統，按計劃，他將于1918年11月15日就職，但流感病毒找上了他。身體虛弱的阿爾維斯無法如期就職，只能由競選伙伴德爾芬·莫雷拉代任總統，但后者也是病懨懨的，權力落入交通和公共工程部長德·梅洛·佛朗哥手中。1919年1月16日，阿爾維斯最終因大流感去世。

1919年巴黎和會三巨頭——英國首相勞合·喬治、美國總統伍德羅·威爾遜和法國總理喬治·克里孟梭也沒有能逃過這場大流感的魔爪。1918年9月12日，英國首相勞合·喬治來到曼徹斯特市阿爾伯特廣場，接見大批士兵和兵工廠工人，當天晚上，他就出現咽痛和發燒等癥狀，隨后確診感染了流感。接下來的11天，勞合·喬治住在曼徹斯特市政廳的臨時病房。他一度病得非常重，只能靠呼吸器幫助呼吸，他的仆人后來透露“首相當時生命垂危”。為避免影響英國軍民的士氣以及鼓勵敵人，英國政府對外隱瞞了首相感染流感的真相。幸好，在戰爭的關鍵時刻，勞合·喬治挺了過來并完全康復。

美國總統威爾遜在1919年4月巴黎

和會期間被傳染了流感。4月3日，他在一場會議討論期間突然發病，隨后他告訴醫生：“我感到非常難受。”經過幾天治療，威爾遜的癥狀漸漸得到緩解，但接下來幾個月，他的健康狀況一直不佳，周圍的人注意到總統身體出現明顯和持久的惡化。然而白宮方面告訴媒體“總統只是感冒了”。這場流感沒有要了威爾遜的命，但他的神經損傷留下嚴重后遺癥。1919年9月底，威爾遜在發表推廣國聯的演講后突然昏倒在地。10月2日，他又一次嚴重中風，左半身完全癱瘓，左眼也失明。在此后的任期中，威爾遜始終處于顯著的半殘疾狀態。克里孟梭也被流感擊倒，不過這個外號叫“法蘭西之虎”的年邁總理憑借意志力戰勝了疾病。

作為一戰期間英法美的對立方，德國皇帝威廉二世在1918年也被感染，盡管他對自己染疾感到不安，但有理由對疫情感到高興——一名將軍堅持這種傳染病會大批殺傷法國軍隊，大多數德國人將安然無恙。但德國軍政高層沒料到的是，最后這場流感“公平”地侵襲了所有參戰部隊。除了威廉二世之外，德國宰相馬克斯·馮·巴登也染上這種病。11月6日，病中的宰相敦促威廉二世退位。3天后，他不顧自己患病，在柏林的群眾集會上宣布皇帝退位。同一天，宰相自己也宣布辭職，任命社會民主黨領導人弗里德里希·艾伯特為自己的繼任者。不過威廉二世和宰相雖然失勢，但他們都沒有死于這場流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