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如果國寶會說話》采用微紀錄片的形式,將傳統文化和新媒體進行無縫結合,一經播出便迅速走紅,廣受年輕觀眾的喜愛和贊譽。本文通過分析此片的成功之處,同時尋找其存在的不足,希望總結出它為現代文博紀錄片制作和創新的啟示。
關鍵詞:如果國寶會說話;微紀錄片
長期以來,觀眾對于文博紀錄片的認知停留在面向中老年人群的“國寶”鑒賞影片,年輕的觀眾由此產生陌生感和距離感。而央視紀錄頻道于2018年推出的百集文物系列紀錄片《如果國寶會說話》則打破了人們的固定觀念,這部紀錄片抓住了時下年輕受眾的收視習慣和傾向,讓文物用靈動的方式與觀眾平等對話,講述自己身上承載的傳奇故事和歷史文化,第一季25集一經播出就受到廣泛好評,豆瓣上的評分為9.4,嗶哩嗶哩網站上的評分更是高達9.9分,可以說是為紀錄片在當下的新媒體時代下的傳播提供了一個成功的范例。
一、影片成功之處
(一)短小精悍,精致生動
這部紀錄片采用每集5分鐘、一集聚焦一件文物的短視頻形式,讓觀眾能夠利用上班通勤、日常閑暇的間隙時間觀看。在短視頻成為主流傳播形式的當下,5分鐘的影片時長不僅符合年輕觀眾的收視習慣,將劇集串聯起來后還能組成長時段的紀錄片,在電視等傳統大屏幕上多集連續播放,滿足了不同人群的收視需求。
在影像表現方面,制作組使用眾多尖端科技,如三維全息數字采集技術、全息存拓技術等,將原本深藏博物館中的國寶纖毫畢現地展示在觀眾眼前。采用全息技術掃描文物、以此建立超高清的三維模型后,許多正常參觀視角無法看到或者忽略的細節,就能得到更為直觀和清晰地呈現出來。影片中負責何尊的導演孫戈霆表示,“尊底 122 字銘文原本也是基本看不到的,通過新的技術,把鏡頭探到里頭把銘文拍下來,我感覺是更清楚了,所以這次 100集片子里可能還會有一些涉及到 3D 新技術拍攝的方式,這也是這次紀錄片非常大的一項突破。”1
此外,作品中還結合了大量的動畫元素,如凌家灘玉版玉龜的數字組合方式、良渚玉琮王上的神人獸面像以及結合甲骨文表現“商人的一天”等,極具創意和趣味的動畫視效不僅活靈活現地展示了文物的特色,讓國寶“活起來”的同時也避免了靜態文物展示導致的畫面單調和蒼白。
(二)以小見大,活潑浪漫
在融媒體時代的背景下,為了適應互聯網的碎片化傳播方式而采用的“微紀錄片”的形式也對展現的內容提出了要求,所以《如果國寶會說話》以嶄新、微小的視角切入,著眼于每件國寶的細節,講述國寶的傳奇故事,展現中華文物之美。這些從海量珍貴文物中精選出來的一百件文物,其背后的故事不僅揭示了中國歷史時代的風貌、古代先民驚人的創造力和極高的工藝水準,還呈現了中國文明進程的關鍵節點,因此每一件獨特的文物自身就是時代的坐標,中國漫長的歷史發展就這樣深入淺出地濃縮在這一個個引人入勝的故事之中。
《如果國寶會說話》為了避免專業性過強與年輕觀眾造成的隔閡,摒棄了嚴肅和晦澀的學術派解說風格,通過年輕人熟知的現代感十足的表述方式進行講解。例如第十二集在介紹鸮尊時,官方解說詞為“最呆萌的青銅器”、中國人在商代發明的“憤怒的小鳥”、甲骨文里的“商”字就是一張“貓頭鷹的大臉”等等。這些口語化、網絡化、“萌系”的表達,不僅貼合當下年輕人接受信息的習慣,還破解了文博類紀錄片原有的疏離感,拉近與觀眾的距離,讓人感覺在和人聊天的過程中完成了文化的接收。
除了“賣萌”,作品也沒有忽略人文紀錄片所特有的詩意和浪漫。每一集在結尾前都會有一段抒情性的解說,詩意化的文字簡要準確地傳遞了主旨,與精美的畫面相互映襯,為觀眾帶來視聽雙重的美感,引發觀眾共鳴和深思。
(三)趣味包裝,年輕宣傳
傳媒環境的不斷變化帶來人們審美和接受信息方式的轉變,現今,年輕的網民們熱衷于指間傳播,他們通過手機等移動終端設備時刻接收著多種信息,因此《如果國寶會說話》瞄準集聚大量年輕受眾的嗶哩嗶哩網站,將其作為主要的網絡傳播平臺,作品一經投放便引起了觀眾的熱烈討論,收獲滿屏彈幕。截止2018年6月,視頻在嗶哩嗶哩網站的總播放量已超200萬,彈幕總數超4萬。
生硬的口號宣傳如今已經難以吸引人們的注意力、獲得他們認同。在開播之前,《如果國寶會說話》就已經通過幾組創意海報為片子進行宣傳。除了面向主流觀眾推出的精美文藝的四張主海報,還有一組極具網絡趣味的海報,如太陽神鳥金箔旁寫著“這款美瞳,我要了”、越王勾踐劍兩旁的“看劍”等等,用年輕人熟悉的事物建立文物與他們之間的連接感。而在節目播出期間,官方利用文物自身的特點,通過設計文物“內心獨白”,推出一系列具有反差感的表情包,如人頭壺的“驚了”、三星堆青銅人像的“呵呵”、龍山蛋殼黑陶杯的“精致三連”——“外表要靚麗”“身材要薄瘦”“今天也是個精致女孩”等,顛覆了傳統人們對于文物的高冷定義,抓住網民眼睛的同時也形成了話題流量。
二、影片不足之處
(一)內容不夠精簡深入
或許在博物館介紹一件文物,5分鐘是個非常合理的時長,但運用視聽語言在5分鐘內把一件文物講解好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因為既要保證文物的基本信息得到有效傳達,又要滿足觀眾對視聽審美的需求,還要對文物進行進一步的闡釋和拓展。盡管《如果國寶會說話》在努力濃縮內容,但依舊存在要表達的內容太多導致講解不明的情況。例如介紹紅山玉龍時,由于龍是中國文化里最具代表性的形象,因此這一集梳理了龍形象的演變,這段演變卻只是展示不同朝代文物中龍形象的圖片,沒有對演變的過程進行提示,之后也只是以一句“玉龍的形象體現了歷代審美風尚的繼承和延續”進行總結,缺乏說服力。因此收縮講述范圍、選擇性地展現內容,對于短視頻來說,小而精要優于大而全。
(二)部分片段過度煽情
優美的文案是《假如國寶會說話》的亮點之一,片尾的情感升華也極具感染力,但是部分內容出現情感渲染過度的情況,這就有違背紀錄片“紀實”本質之疑。例如第一集在介紹人頭壺時,由于文物年代久遠、可供參考的資料稀缺,片中就從人頭壺本身延伸至文明的開端、人類對自身的認識層面,加入了大量主觀推斷,如壺上的人臉被認為是“大地留下的億萬張迷惘的面龐之一”,以及“當水從人頭壺的眼睛流出,恰如淚水流淌,紀念著人類孕育的最初痛楚”等。雖然文博紀錄片承載著向大眾傳遞人文情懷的責任,但既然作為一部紀錄片,還是應該遵循紀錄片的美學原則。“紀錄片教父”的格里爾遜特別強調“紀實”在紀錄片中的重要性,即便有再強烈的教育設想也不能捕風捉影,應保持紀實精神不動搖。2 即便《如果國寶會說話》有中央電視臺和國家文物局聯合攝制,保障了節目的學術性和權威性,也不該為了迎合年輕人的觀看口味而進行過度演繹和解讀。
(三)線下展覽美感缺失
《如果國寶會說話》制作的目的不僅是展示文物的魅力,讓年輕人在5分鐘“快速充電”,更重要一點在于,節目希望通過引起觀眾對于文物的關注和興趣,鼓勵他們走進博物館參觀。但由于影片中顏色飽滿的展品經過影視后期的處理,這就導致觀眾們參加線下活動、進入博物館中看到的文物光澤不夠靚麗、花紋不夠精細,還會因為隔著玻璃、現場打光等原因看不清楚展品。例如何尊、大克鼎等內部的文字在現場是難以看到的,甚至一些原本十分精美或極具歷史底蘊的文物被擺在不起眼的地方,線上線下的不流暢銜接消解了人們對于文物的期待和好感。因此線下活動的開展和文物的展陳應該和影片的風格保持一致,既要保證影片的美感,也要考慮到觀眾對于線上和線下的心理落差。
三、結語
文博類紀錄片原本屬于小眾的題材,2016年的《我在故宮修文物》的走紅和2017年《國家寶藏》的大熱為《如果國寶會說話》奠定了一定的觀眾基礎,但成為爆款和“網紅”的成功離不開自身的精心制作,它提供了一種如何在雅俗之間尋求平衡的方式,即通過新穎的表現形式、精美的制作和充實的內容,既取悅了年輕人,也沒拋棄文化底蘊。輕松、鮮活的微紀錄片依托互聯網的碎片化傳播將故事性、娛樂性、文學性、歷史性、權威性合為一體,用5分鐘的時間為觀眾打開文化的一扇窗戶,將文化魅力直觀地呈現在觀眾眼前。雖然依舊存在一些問題,但瑕不掩瑜,《如果國寶會說話》依舊是一次勇敢而成功的嘗試。
參考文獻:
[1]陳靜,《如果國寶會說話》:5分鐘,把國寶捧成網紅[]. 中國藝術報,2018-01-03(007)
[2]倪祥保,應該努力為紀錄片定義[J]. 蘇州大學學報:哲社版,2006(04)
作者簡介:
羅園園(1994-)女, 籍貫:廣西貴港,職稱:無,學歷:碩士,研究方向或專業:數字媒體藝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