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審美路徑

周妍

一、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呈現(xiàn)

（一）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是一個多重集合的生命媒介空間

影視是一種時間空間藝術，作為空間藝術的維度，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是社會空間、倫理政治空間，也是流動的藝術空間，都是抽象空間與具象空間的統(tǒng)一，終究都是生命媒介空間。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是社會空間。法國思想家亨利·列斐伏爾的《空間的生產(chǎn)》（1974年）一書中認為：媒介的空間可視為社會空間的生產(chǎn)，媒介日益社會化，社會化的媒介在新媒介技術賦能下更具社會傳播力，流動更快，社會化媒介迅速、快捷地通過新媒介技術的力量跨越各種媒介介質，穿行于社會，成為流動的媒介空間。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是倫理政治空間。英雄主義的影像傳播是媒介藝術的道德倫理功能的體現(xiàn)，新媒介技術賦能賦權媒介主體，傳播的屏幕化和輕松自如的跨屏得以實現(xiàn)，然而媒介主體的傳播力取決于其自身對傳播完整環(huán)節(jié)的認知能動性，從認知傳播學的角度看，認知傳播的心理結構有豐富的層次性和動態(tài)性，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與社會空間互動，這是媒介建構的邏輯。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倫理政治空間，重視生命，富于媒介空間正義的意蘊，是一種詩意棲居的倫理政治空間。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是流動的藝術空間。亨利·列斐伏爾的空間思想，也將媒介空間視為抽象的藝術空間，在抽象空間與具象空間的互動中轉化，從抽象的空間走向具象的空間，以實現(xiàn)空間的可見性，且便于我們凝視，也便于媒介空間的存在和流動。更重要的是，所有的各種類型的空間都是生命媒介空間。

社會空間、倫理政治空間、流動的藝術空間、抽象空間、具象空間都屬于生命媒介空間。藝術是生活的點滴，是引向生命的一種媒介，媒介空間不僅是生活的記錄和呈現(xiàn)，更是對生命的審思與審美，是生命的媒介，媒介具有生命性，我們稱為生命媒介，媒介藝術以空間方式存在，媒介的空間我們稱為生命媒介空間。

英國倫敦大學金史密斯學院傳播與媒介系國際知名媒介理論學家、作家、藝術家和策展人Joanna Zylinska教授認為，媒介技術進步伴隨著媒介生命的演化過程，媒介是有生命性的，我們稱之為生命媒介，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正是一種生命媒介空間。

（二）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媒介空間是思想動力場景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包含紅色文化，融合其他先鋒文化和先進文化，引導力、影響力、融合力并行，在自我形塑和建構中與社會體系的互動，成為社會砥礪前行的精神文化資源。

電視劇《絕命后衛(wèi)師》（董亞春，2016）、《偉大的轉折》（李偉，2019）體現(xiàn)英雄主義、變革的精神、生命共同體特質、政治愿景的正確性、信仰的堅定性、軍人使命的艱巨與偉大，集成了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電視劇《陸軍一號》（鄭方南，2016）、《深海利劍》（趙寶剛，2017），電影《戰(zhàn)狼2》（吳京，2017）、《紅海行動》（林超賢，2018）、《流浪地球》（郭帆，2019）展現(xiàn)強軍強國的圖景，《流浪地球》（郭帆，2019）更以伸向太空的人類命運共同體意識，回望人類棲居的地球家園，用技術與科幻的話語體系敘事方式，展現(xiàn)出對人類家園的摯念與堅持。電視劇《海棠依舊》（陳力，2016）讓我們深刻洞見國家領袖周恩來總理的大公無私精神，《激情的歲月》（白濤、黃楠，2019），呈現(xiàn)了我國兩彈一星科研人員為了國家的核事業(yè)犧牲奉獻的品格，以耳聞目染的工作、生活日常，以先鋒文化和先進文化典范所體現(xiàn)的人格力量，來闡釋英雄主義影像傳播。英雄主義影像傳播閃爍著人性最崇高的光輝，成為人們深刻的選擇性媒介記憶，有利于中華民族優(yōu)秀國民品格的傳承。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媒介空間，是展示生命審美的過程，重視生命，將生命安放在家庭、社會和國家乃至生命共同體中的具體、充滿使命感和實踐意識的存在，突破資本主義物化格局，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實踐為變革和創(chuàng)新的實現(xiàn)創(chuàng)造思想條件。[1]英雄主義影像傳播在媒介空間和實踐空間的互動中不斷實現(xiàn)思想推動力。英雄主義影像傳播，伴隨著與犬儒主義的長期斗爭，是動力場景。

（三）英雄主義影像傳播與犬儒主義的博弈斗爭

1984年電影、電視劇《高山下的花環(huán)》（謝晉，1985;藤敬德，1984），2017年上映的《芳華》（馮小剛，2017），都以對越自衛(wèi)反擊戰(zhàn)為題材，在積極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同時，也洞悉到現(xiàn)實思想形態(tài)中夾雜的“去英雄化”的犬儒主義噪音。犬儒主義作為社會痼疾體現(xiàn)為對良知的放棄、道德和信仰缺失引發(fā)的虛無主義、懷疑主義、利己主義和缺乏家國情懷的社會負面思想與情境，由此導致審美扭曲為審丑的社會病態(tài)心理，審丑消解了對幸福美好的追求，形成社會精神膽結石，社會心理的惡變和漏洞成為社會發(fā)展的障礙。因此，我們應不斷挖掘創(chuàng)新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內(nèi)涵，用英雄主義抵制犬儒主義的社會痼疾，遏制犬儒主義抬頭。

英雄主義從誕生之初就充滿使命，古希臘神話人物普羅米修斯不惜付出生命的代價為人類盜取火種，給人類帶來了光明，這個希臘神話中的鷲鷹就是犬儒主義式障礙。馬拉松緣起的故事，正是軍事英雄主義體育化、生活化、日常化的體現(xiàn)和轉變，“馬拉松第一人”菲迪皮茨成為馬拉松運動的集體記憶。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與犬儒主義斗爭對審美焦慮的沖突緩解是其傳播的出發(fā)點，英雄主義影像傳播扎根于國家主流意識形態(tài)的思想根基中，去推動社會體系發(fā)展。合理科學的經(jīng)濟人主體的構造與治理，要克服經(jīng)濟人受制于經(jīng)濟原則的偏頗，[2]使之富于生命的活力，媒介空間以主體變革增強主體主動積極應變行為，以達到醫(yī)治犬儒主義的目的，促進社會整體生態(tài)有序發(fā)展。英雄主義影像傳播也體現(xiàn)在日常形態(tài)中，其建構在思想高度和社會深層去定位和回應社會對英雄主義的選擇。

二、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審美旨趣

英雄主義的超越性和自我節(jié)制高境界能促成主體的高尚品格德性，體現(xiàn)為生活價值尺度和社會生活適宜性的選擇，向上、智慧、正義是其指向。

（一）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審美源頭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具有強烈利他性，更是一種強烈的超能力，以主體的超我完善品格為內(nèi)在訴求，與主體的生命和人格的涵養(yǎng)密切相關，以助推社會審美體系。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審美，與傳播的具身認知緊密相關聯(lián)，傳播既有身體在場的具身性，又具有超越在場，進入想象在場的媒介場景特點。英雄主義影像傳播將審美的社會功能轉化為受眾的空間想象在場，和心理情景設置和高度的行為指向，通過受眾的空間想象在場，實現(xiàn)與英雄主義的共感，從而認同英雄主義價值觀與行為，情感觸動層面的交流通過視聽符號互動來打開受眾心靈之門。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承載著建構現(xiàn)實社會生活的藝術創(chuàng)造，無論是普羅米修斯盜火，還是燧人氏鉆木取火的神話故事，源自人類與自然斗爭的英雄主義，一開始就具有神話的詩意和審美意味。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審美，是人們社會生活詩意棲居的審美期待，正如海德格爾強調(diào)的“詩意棲居”，一方面是指示存在的空間方式，另一方面具有倫理的意蘊，“倫理”（ethos）的原義即為“住所”、“棲居的地方”，[3]也就是說，無論人們身體還是心靈的詩意棲居，都是我們和諧而平衡的存在方式，是人類存在于這個世界中的最高境界，而“精神幸福”無疑是達到詩意棲居的必經(jīng)之路，想象在場是英雄主義影像的具身傳播起點。

（二）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凝視生命邏輯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審美，“選擇聚神”很重要。在符號的視覺修辭看來，“選擇聚神”的獲得，來源于對關鍵符號的“凝視”，只有“凝視”，我們才會更“選擇聚神”。美國傳播學者格伯納所提出的涵化理論，強調(diào)多向度的共鳴效果，通過呼應個體的觀點與需求，來加強這種涵化效果。英雄主義影像傳播通過影像多層次建構發(fā)揮整合主流意見的作用，直接影響到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傳播效能和國民品格的涵化與培養(yǎng)。因此，傳播者的認知框架建構極為重要，這個框架包括認知傳播完整環(huán)節(jié)結構、游戲、凝視、聚神四個環(huán)節(jié)。影像作為圖像傳播，模擬了人眼的認知結構，融合了視覺和聽覺傳播形態(tài)，增強了傳播效能，重要的是東西思維方式的不同會對圖像有不同的解讀，西方的審美偏向于理性的邏輯解讀，而東方偏向于感性的極富想象力的符號意象審美。

凝視確實太重要了，凝視在我們選擇聚神后，將我們帶入沉浸和思考。當我們凝視梵高的油畫作品《向日葵》、畢加索的戰(zhàn)爭抽象立體畫《格爾尼卡》時，我們沉浸在體味生命的價值和意義中，兩幅畫的美感與痛感都得到了極大釋放，其審美結果殊途同歸，都溶解、松馳并激勵了主體內(nèi)部緊張而疲軟的神經(jīng)。

因此，隨著社會日益媒介化生存的形態(tài)發(fā)展，傳播的媒介化研究應將媒介不僅視為生活的呈現(xiàn)，更是生命的審思與審美，這是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邏輯。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建構，是一個美感與痛感的對立統(tǒng)一過程，正所謂痛并快樂著。痛感，來源于高度帶來的難度而引發(fā);美感，來源于英雄主義影像傳遞出的高度境界與行為對高難度的實現(xiàn)，成就了英雄主義影像傳播審美的美感，這正是生命的意義和價值所在，對英雄主義的審美是一種高境界認知與體驗行為。正如諜戰(zhàn)劇中的孤膽英雄，他們?yōu)榱藝依嫒牖⒀ǎ呐铝餮透冻錾拇鷥r，《潛伏》（姜偉、付瑋，2009）中的余則成，《黎明之前》（劉江，2010）中的劉新杰，《懸崖》（劉進，2012）中的周乙，《風箏》（柳云龍，2013）中的鄭耀先，都是這類英雄的典范，他們所釋放的人性的光輝，照耀著人們。英雄主義是對人性勇氣、意志和智慧的挑戰(zhàn)，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凝視邏輯，就是面對挑戰(zhàn)性對象時，所呈現(xiàn)出的克服艱難險阻認知和實踐崇高的過程。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審美，凝視生命是其重要環(huán)節(jié)。因此，以媒介的創(chuàng)造性適配于時代需求，才能發(fā)揚中國傳統(tǒng)文化精髓，抵制犬儒主義引發(fā)的文化畸變，保障社會文化生態(tài)科學有序存在。英雄主義是高尚的品格德性，在康德看來，符號是有德性的，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審美建構體現(xiàn)為媒介的符號化德性生存，《天下糧田》（闞衛(wèi)平，2017）中的鐵弓南、鐵箭飛父子是值得品析和回味的兩個人物，鐵弓南大義滅親，用火銃懲戒殺死了走入歧途的兒子鐵箭飛，最后用火銃三槍自殺，打出了一個“品”字，與其一生的品格德行相呼應，劇中“品”字這一鏡頭符號意象充滿震撼力，鐵箭飛修煉了一身武功，守著從二品大員到一品大員且一生清廉的父親，可惜將聰明和功夫都用到了反的方向，走上了一條作惡多端的不歸路。由此，我們看到凝視生命思考的重要意義。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生命審美旨趣與凝視生命邏輯，形成并拓寬了人們心境審美的張力。

三、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實踐

（一）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實踐智慧

從倫理角度來看，主體的德性會轉向德行，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實踐，是德行的實踐智慧行動，是對一直存在的犬儒主義的救贖，協(xié)調(diào)著主體的生命與超越，英雄主義影像傳播促進社會優(yōu)化，不斷解構和重構，呈現(xiàn)出動態(tài)性以及更大張力。但凡重大轉折、重大危機和人類進步的每一次飛躍都離不開這種媒介的踐行，《中國機長》（劉偉強，2019）、《攀登者》（李仁港，2019）、《血戰(zhàn)鋼鋸嶺》（梅爾·吉布森，2016）、《敦刻爾克》（克里斯托弗·諾蘭，2017）都有對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實踐智慧。

惟有依據(jù)實踐智慧才能成其為“德行”，“實踐智慧”的深思熟慮，德行是靈魂的習性，它協(xié)調(diào)著人的生命與超越，洞察良機，機敏地使用言辭和行為，一切有用的記憶、經(jīng)驗和機敏，它們?nèi)蓟蛟从趯嵺`智慧，或伴隨著實踐智慧;幸福是人的目的，是合乎德行的活動，符合德行的最好的活動是具有神性的沉思，所以完善的幸福惟在“沉思”中，在沉思中能夠獲得智慧，因而智慧的人也是最幸福的人;無論天地之德還是人的德，其立意都在“行”德，最后落實在“踐履”上，因踐履而成就其德。實踐智慧是德行得以實現(xiàn)的一種實踐理性，沉思是一個心理活動過程，認知神經(jīng)科學研究證實了創(chuàng)造性與道德正向關聯(lián)，致良知的思想內(nèi)涵與幸福感具有正向關聯(lián)，拓展了人們對幸福感的認知。[4]幸福感是主體從意識沉浸走向知覺沉浸的過程，主體對幸福的體驗和認知不斷完整而科學化，不斷更迭的新媒介技術強化沉浸式認知，媒介化社會的媒介空間和思想符號話語體系，在自身的文化沉淀與凝煉提升中，促使亞文化自身在快樂輕松娛樂的同時，注入更多的沉浸、踐行更多的沉思，成就從物質到精神的雙重幸福感，并加強自身抵御誘惑的心理、精神、意志定力，“讓經(jīng)典形象照亮現(xiàn)實生活”。[5]因此，以幸福感的認知，關涉價值觀和媒介空間文化的高境界，沉浸（意識-知覺）—沉思（認知）的線路圖譜的完整性，有助于對幸福感認知的提升，決定了主體的自我變革。對英雄主義審美的高度境界體驗及對幸福感的高度認知都是英雄主義影像認知傳播的重要德行心理結構層。

（二）實踐智慧超越邊界的打開

實踐智慧有一個很高的境界標準，以高標準高境界的主體觸及這個超然至高的標準德行。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實踐智慧，加強了彼此認同的生命認知共同體建構。優(yōu)秀的德行是這個社會真正的支撐體系，德行的精準把握決定了主體創(chuàng)造美的能力。

在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實踐智慧過程中，文化管理和輻射功能起重要作用，其中的制度文化轉化為制度德行，從而推動社會德行體系的形成。文化與管理的有效銜接，由“良知說”“知行合一”“致良知”構成的本體工夫論具有現(xiàn)代管理價值，為文化管理戰(zhàn)略提供實踐轉向的思想資源。[6]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以實踐智慧的藝術化促進社會德行的藝術化，有什么樣的審美期待視野，也可以說，有什么樣的符號德性，就會拉伸出什么樣的藝術和符號德行，德行以主體內(nèi)心的和諧，施展未來和解力量，來推動社會德行的實現(xiàn)，惠及每一個主體，這正是認知建構的社會性體現(xiàn)，通過逐層傳播，最終豐富整個社會的認知體系。[7]

英雄主義影像傳播的實踐，其符號意象化生產(chǎn)和權力話語系統(tǒng)都要發(fā)揮作用，以符號和話語邊界的打開來促進德行的突變式實現(xiàn)，以獨到的藝術品格眼光去擊破資本經(jīng)濟人的局限，使我們的生命德行產(chǎn)生張力，在媒介化生態(tài)中，建構思想和話語結構體系，主旋律題材的媒介傳播邏輯優(yōu)化永遠都是我們必然的文化選擇。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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